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一汀烟雨】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1、chapter 01 毕业了   大学毕业前的最后一个暑假分外炎热,太阳终日高悬,像是一夜暴富的款爷穿了几千快钱的新袜子,无论如何也要露出来给人瞧见,这种心理真是让人很没有想法。      那是我记忆里最不美好的一个暑假,不单是因为A市接近四十度的高温,更是因为我们要毕业了,终于要被学校扫地出门扔进社会了。但凡在学校一天,我们就能顶着学生的身份安然度日。而当我们终于毕业,一切都不一样了。      找工作的日子异常痛苦,短短半个月里遭到迅速打磨的不单是我的一些小棱角,更还有我那原本没有厚到家的脸皮。事实证明厚脸皮这项功夫人人都要修炼,而且它根本没有最高层,可以无限刷新。      再一次被用人单位拒绝后,叶陶甩着我的简历训斥我:“你说你一学广告的跑人家化肥厂投简历,你怎么不去捣腾农药啊,脑子抽了吧你?”      我惶恐地夺下简历,拱手说:“叶大姐你手下留情,这东西贵着呢,摔不起啊摔不起。我当时不是挤晕了吗,早上又没吃饱饭,再说你看这企业名,‘诗华’,多么高贵,多么艺术,谁能想到它是化肥厂啊!”      叶陶风情万种地撩撩头发,桃红色小吊挂带在肩头,线条美好得像画笔描的,笑一声说:“徐小南啊徐小南,这脸皮再修炼修炼,就能找谢书晨表白去了,我真看好你啊!”      我拱手表示谦虚,气短地说:“我倒没想过还有这个好处,什么时候练到那一层,我一准把谢书晨那小子拿下。”   叶陶瞟我一眼,不给面子地说:“你就吹吧,你要是真能拉的下脸,我估计你们俩小孩儿都该打汽油了。”      这年头都兴打汽油了,从娃娃抓起,发改委和石油部门一准高兴。   又训我两句,叶陶接了个电话走了,这次还算贴心,请我吃饭没忘记买单。      外面阳光明媚得一塌糊涂,店里几净窗明,我低头捣捣杯子里的碎冰块。      叶陶说的没错,我真是拉不下脸。      我那无坚不摧的钛合金脸皮到了谢书晨面前,就像是四氧化三铁遇上了强硫酸,蚀得没有一丁点的硬气。不要问我为什么是四氧化三铁,我一文科生化学就没及格过,这个词汇完全是凭着残缺的记忆和语感顺出来的。      而不经意明媚忧伤地回忆一番,从初中到高中到大学到现在,我思慕谢书晨那小子,竟然已经有七八年了。更明媚忧伤的是,思慕这个行为动作,很可能是现在完成进行时……      我真TMD的有始有终,真是让人潸然泪下。仔细想想,当初我是怎么着喜欢上谢书晨来着?      那时候是初中,我徐小南还是天真单纯的小女生一枚,他谢书晨还是阳光清爽的小少年一只。那些日子阳光山水都很好,极度适合早恋,班上许多同学均以早恋为荣,以不早恋为耻,于是乖学生我也就不自禁地蠢蠢欲动。      这一动自然就不好意思主动停下来。      然后就是那个穷极无聊的下午,我遇上了谢书晨。      那天我们2班和隔壁1班一起组织出去春游,目的地是城外的清源山,城外春光灿烂,孩子们更加灿烂,我们漂亮的班主任老师也很灿烂,说要带我们去扑蝶。扑蝶就扑蝶呗,可扑完还得写扑后感,这就让大家扑的时候很有负担,我们的春游活动也就随之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惨淡愁云。      这惨淡愁云有一大部分是从我身上散发出来的。   小时候跟外婆在乡下住的时候,我最害怕的东西有两样,一样是耗子,一样是蝴蝶。我到现在也不知道是怎么怕上这两样东西的,而且这恐惧不但没有消减,反而随着年岁递增呈正比例增长。      我可怜兮兮地表达了我的恐惧,班主任很体贴,特准我不参与扑蝶活动,回去写篇赞美春天的作文就可以。      我松一口气。不过这口气松得有点早,我没料到还有盛情难却这一说。      班上那个叫小胖的是个十分热情的男孩子,他看我安安静静地在一旁看书,就特地扑了两只黄了吧唧的蝴蝶送给我玩。可平时他没那么热情的,大概是在大自然的洗礼下,春风的吹拂下,他的热情的品质终于激活。而对于他的热情我没有一丝心理准备,当然有心理准备也不行,看着那两只扑腾得欢快的蝴蝶,我傻了。      依稀记得我那时两腿发软,两眼发黑,想哭还哭不出来,简单地说就是中邪的表现。      然后谢书晨就出现了。   他挤过人群走到我身边,伸手在我眼前晃晃,我没有反应。他摸摸下巴说:“第一次见到这么爱护昆虫的,真感人……要不,我这几只蝴蝶也给你,一起放了?”      我两眼发直地看向他,再看向他手中袋子里的蝴蝶,脑子里轰得炸开,哇一声哭了出来。      那一哭,天地失色,日月无光。   大家也都失色了。      最后是谢书晨背我回去的。   他一边背着我一边安慰我,给我讲人生的美好,生命的多姿,学校门口冰激凌的绝世无双……最后不解地说,我看上去那么文静的同学,哭起来怎么跟悍妇似的?      后来他一再表示,当时完全是好奇这么多人围在我身边,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才凑过来观察情况的。虽然如此,我还是一直很喜欢他旺盛的好奇心和求知欲。      唉,就那样认识他了,后来就莫名其妙地喜欢上了。偏偏我还敢喜欢不敢说,怕说了连朋友都没得做,可偏偏我还不撞南墙不回头,这算个什么事儿你说?      对了,叶陶说了,这就是傻X干的事儿。   傻X不是说傻,而是说这人明明知道自己做着傻事,可还做甘之如饴地将这傻事继续下去。      从前我琢磨着,明着不行就来暗的,让他自己理解去。于是从初中毕业到高中,我对于自己暗恋他的事做过好几次暗示了,依谢书晨那么发达的大脑,不该不明白。   那就只能是他明白了还装不明白。那就是说他拿我当哥们儿。      而等上了大学我终于准备背水一战的时候,人家又比我快一步,身边马上多个了女朋友。   新闻系的系花啊系花,沈悦薇可真漂亮啊。      很长一段时间内我都在研究一个高深课题,我和谢书晨认识这么久,关系还很不错,性别又没有同性相斥的冲突,可结果却是我看上了他,而不是他看上了我。这真是叫人很郁闷。就好像一棵长在沙子上的苹果树,如果第一个秋天没能结果,那接下来的许多年,也不再可能结果。      我对他的单恋,只能是单恋。      我这样告诉自己,其实不能在谢书晨这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世上这么多棵树,我该多在几棵树上吊吊试试。   等到单恋再也进行不下去的时候,我再这么做。   这棵树,能吊一天是一天,反正他也不知道,反正也不收钱。      可其实单身久了也不好,前几天我在菜市场看见一个猪头,都觉得它眉清目秀的。   我想谢书晨真是把我害得不浅。      私以为找工作和找男朋友很是异曲同工,都是你看上人家了人家看不上你。看不上就看不上呗,他还不明着说,还斯文有礼地表示等职位空缺时会优先考虑。   当然,还只是考虑。   再当然,这条理论只是我愤世嫉俗下的产物,有失偏颇,且只在我徐小南身上成立。      谢书晨连这样的话都没有说过。      人说生活压力比较大的时候要找方法释放,比如做些报复社会的事,开开不关痛痒的玩笑,说些不负责任的话。我现在正被亲朋嫌弃开不起玩笑,更不敢报复博爱的政府和社会,只能退而求其次的其次,说几句不负责任的话。      说完后压力果然就小了。      天色渐沉,看看表已经五点多了,暗恋这活动持续的时间太长一不小心就回忆了一个多小时。我背上包准备回家的时候来了条短讯,外婆的。      “亲亲小南,外婆今天做大餐,早点回家~~~~~ ”      我雀跃地往地铁站走,刚挤上地铁又来了条短讯,叶陶的。      “二牛,我给你联系了你们专业的一师兄,六点钟,过来一趟”      二牛是朋友们给我的昵称,取自二X又牛X的意思。大家说我呆的时候很二X,呆到一定境界又十分的牛X,综合起来就是二牛。嗯,我的朋友们都很有文化。      我抬头看看紧闭的地铁门,再想想家里很嗨皮的外婆,回了一条:      “老妈出差,外婆做大餐,要不你带人去我家里?”      一条短讯飞快回过来:“好!”       2 2、chapter 02 师兄您高寿 ...      最近天热得让人想跳海。      为了凸显出自己正经和淑女的一面,我面试这段时间一直穿的套装。这道具功能强大,的确有促使人装淑女的神奇作用,原因是裙子口的直径小于我平时的迈步,我不得不装淑女。      我一头撞进家门,顾不上和外婆打招呼,扔下包就冲进浴室,比新郎官进洞房还猴急……不过比新郎官出洞房要快得多。脸上的妆和身上臭汗一扫而空,换上小吊带和小裤衩,空调前小风一吹,唉,爽了。      我果然更适合女流氓打扮。      啃两块西瓜,我神清气爽地飘进厨房:“外婆~~我回来了~~”      案板上是切好的苦瓜丝,一边锅里炖着的好像是鸭汤,外婆正忙活着打豆浆,我脚不沾地蹿过去:“放着我来!”      老太太豪迈一挥手,语速是六级听力的水平:“那么大动静还不知道你回来了,就怕不知道的还以为家里进了抢劫的,你这孩子总那么风风火火的!去,哪凉快哪呆着,别搁这添乱。”      我家外婆就是这样,总能把对我的一腔疼惜之情表达得像发自肺腑的嫌弃,我摸摸鼻子,嬉皮笑脸地凑过去:“外婆,你看着我短讯了吧,叶陶带朋友来家吃饭,我怕你一个人忙不过来影响发挥不是?”      外婆说:“想当年人民公社的时候,你外婆我一个人做着几百个人吃,不照样让大伙儿吃得赞不绝口,出去出去,拚个果盘放好给客人吃。”      我说:“这论据您从我小学使到我大学,得,您就拿着人民当幌子吧,党和人民和主席该有多么痛心,多么疾首……”      为防止被殴打,我没说完就窜了出去。      在客厅里得瑟一圈,啃了个苹果,门铃响了。      我跑去开门,扒开叶陶往外看:“给我介绍的师兄呢?芳踪难寻呀。”   叶陶没好气地推开我往里走:“那小子临时来不了了,老娘等了他半小时,丫的!”      外婆热情慈爱的声音从厨房传出来:“小南,客人来了?”   叶陶立刻换了温柔的声音:“外婆,是我,叶陶。”   外婆走出来,笑得像朵大红花,声音里很欢喜:“小南快端水果,这孩子怎么越大越没规矩?”      我冲叶陶翻翻眼。   叶陶冲我挥挥拳。      她十分贤淑地过去和外婆唠家常,非要帮她老人家做饭,我没能拦住。      我摸出遥控器打开电视,坐在板凳上担忧今天的晚饭不会不质量下降,担忧之后又立刻看开,因为外婆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选了几个台门铃又响了,我蹦过去开门愣了一下下。   门外灯光下立着看着我的,是谢书晨。      我直接说:“你怎么来了?”   谢书晨答:“路过顺便过来看看,好久没看过外婆了。”   我说:“哦。”   他笑了笑,说:“不让我进去?”      老太太绝对是有接收信息的专门设备,因为她马上感知到谢书晨对她的思念,慈祥地问:“小南,我怎么像是听到书晨的声音了?”      外婆你不是耳背么?      我抬高声音说:“外婆你听错了,是大叔来收业务费呢~~”      谢书晨挑眉看着我。   我说:“趁着外婆还没发现你快走吧,你看你那么厚道,肯定不忍心看我被拆穿吧?”   谢书晨说:“我……就是路过顺便来看看,你这么一弄,我怎么觉得像是张生夜会崔莺莺,待月西厢?”      我面无表情地说:“你真有文化。”   谢书晨又看我一眼,问我:“还生气呢?”   我说:“我从来不生气。”      他无奈笑一声,揉揉额角,说:“我就是路过来看看。”   我说:“你干嘛非要吃晚饭的时间路过,你本来就是动机不纯存心不良,今天我家有客人,晚饭不够吃。”   谢书晨终于说:“好吧,我是来道歉的。”      我没说话。      身后突然响起外婆的声音:“小南你怎么这么没礼貌!”      我猛地回头,吓得退一步险些摔倒,谢书晨伸手扶住我,被我挣开。眼前的外婆精神焕发地举着菜刀看着我,我赶快说:“外婆你什么时候出来的?你先把刀放下!”      谢书晨在身后笑,趁机走进来说:“外婆,我来看您了。”   外婆眉开眼笑,说:“来就来,又乱买什么东西。真是,快进来坐,外婆给你做晚饭。”   又瞪着我说:“下午刚交完业务费,连外婆也敢骗了!”      谢书晨进来带上门,看我一眼后自觉地去沙发上坐着。   我不再开口,也坐在沙发上选台,遥控器习惯性休克,按键完全没有反应,我只好干坐着看广告。      丰胸广告……      谢书晨咳了一声,动了动手臂,我以为他要有什么评论,赶快抢先一步说:“这些女的真假,一看就是做的,立体倒是立体,手感肯定不好。”      他又咳了一声,这时候电视换台了。      遥控器明明在我手里。   我惊讶地看向他,他手里也拿着一个遥控器,对我说:“你拿的是空调遥控器。”   我:“……”   他又说:“你好像把温度调到了30度。”   我:“……”      电视上的新闻联播也不好看,我想要是把新闻里的“我党”改成第一人称“我”,我一定会自信心膨胀而死。      谢书晨坐在我旁边,终于轻声说:“小南,那天我态度不好,对不起。”   我大度地说:“哦。你没什么不好,是我不好,我就没好过。”   谢书晨皱起眉,神情不耐:“小南,你生我气就明说,别老那么阴阳怪气的行不,你又不是小气的人。”      我还没说话,叶陶端着一盘菜出来了,看见谢书晨招呼一声:“真巧啊,该来的没来,不该来的来了。”      这话说的我甚爽。      叶陶又说:“谢书晨你进去帮外婆端菜,别干坐着什么也不干。”      谢书晨神色不变,只是怔了一怔,看了看我说:“谁是该来的?”   叶陶欢快地说:“一个男人呗,你不认识。”      谢书晨又看我一眼,进厨房端菜。      这顿饭大家吃得还算和谐,重要是外婆做饭太好吃了,大家都顾不上分心说别的,因为一旦说话势必会浪费吃饭时间,影响发挥。      外婆给他俩夹菜,我自己默默扒饭,外婆说:“书晨工作怎么样了?待遇怎么样?合不合心意?”      谢书晨斯文礼貌,说:“嗯,已经签下了,毕竟我刚毕业没有经验,待遇还算不错。”      外婆笑应了,比看我找着工作还高兴,又问叶陶最近工作忙不忙,千万别累着等等,体贴的话说了一大通。      我叹了一口气,又扒了一口饭。   谢书晨说:“其实,我签的那家公司正需要一个职位,我觉得小南挺合适的,不知道她愿不愿意去。”   我说:“不愿意。”      外婆出奇地没有打压我,谢书晨还没来得及继续,叶陶说:“我已经帮小南联系了,再说她学的是广告,你那是证券公司,让她去岂不是大材小用?”      大材小用,这个词是什么意思来着?是个好词吧?      我埋头扒饭,就说一句话:“我自己能找着工作,饿不死。”      吃完饭我出门送他俩回去,为了表示公平不厚此薄彼,在岔路口我直接掉头回了家。      外婆坐在沙发上看连续剧,说:“小南,你是不是和书晨吵架了啊?”   我说:“啊,外婆你看出来了。”   外婆说:“我和你舅舅说了,你工作的事情让他别操心了。”   我叹一口气,说:“外婆,其实我是被我妈刺激的了。”      外婆说:“你看着电视机里这个,是不是毛阿敏,怎么成这模样了?”   我看看,说:“外婆,这位是迈克·杰克逊,不是毛阿敏。还有,外婆你能不能不要另起一句,能不能接着我的话往下说!”      我家外婆叹口气,看着我揉揉我脑袋,说:“其实不管是书晨,叶陶,还是你二舅,都是为你好,这你得知道。”      还真是。   从外婆到舅舅到叶陶,每个人都在热心地帮我联系工作。哦对了,前几天徐庆伟同志也在百忙之中向我致电,表示非常关心我的择业情况,中心意思就是愿意为我的职业生涯添砖加瓦,使我早日成为国之栋梁。      有一个做房地产的前任老爸果然很拉风。      他们确实都是为我好,本来我也很高兴很受用。      外婆又说:“小南,究竟有什么不开心的,跟外婆说。”   我想了想,摸摸鼻子,说:“表达不出来,好像也没有。”      第二天继续去找工作,上午在一家广告公司排了一上午的队,轮到我时正好人家要午休。这种情况时有发生,尤其是在银行取钱的时候。我毕竟不能看着人家吃午饭,于是也拐出去准备吃个午饭先。      高跟鞋磨得脚生疼,我摸到附近一家餐馆,准备进去的时候电话响了。      号码不认识,我疑惑地接起,说:“喂,你哪位?”   听筒里居然没声音,只有电波的丝丝声。信号太差。   我举着手机到处走,走过半条街,来到一个广场边的时候终于有了信号,只是这时对方已经挂断。      我正要拨过去,电话又响了。      我立刻接起:“请问哪位?”   叶陶的声音压得低低的:“给你发短讯怎么不回?我现在在试镜,昨天给你说那师兄可能要找你,表达失约歉意什么的,他要请你吃饭你千万别客气。”   我说:“刚刚信号差,短讯估计还没过来,还有刚刚确实有人给我打电话,也是信号差,听不见人声。不过没准儿这会儿他正打过来呢,正占线不是。”      叶陶说:“没事,这人锲而不舍,占线也还会再打一次的。”   我说:“你别管了,好好试镜,别紧张。”   叶陶说:“你见过我紧张么?”      她刚挂电话,另一通电话果然立刻打进来。那边的男声很好听:“是徐小南吗?”      我说是,我说:“师兄您高寿?”      天地良心,我是想说师兄您贵姓来着。       作者有话要说:修改一下~ 3 3、chapter 03 苏楷 ...      广场中央有小喷泉,跳跃的水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几个衣着鲜亮的孩子踩着脚踏车,欢乐地冲着温顺的白鸽追过去。      我尴尬地挠挠头,师兄临危不乱,在电话那边低笑了一声,很有礼貌地说:“我刚忙完手头的事情,现在有空吗?正好吃个午饭。”      我也礼貌地说:“我一会儿还有个面试,要不改天吧。”      师兄问:“哪家公司的面试?”      我想想,没想起来,边翻资料边说:“你等着我查看查看。”      那边又笑一声,下结论地说:“你在哪里,我现在有时间,过去接你。”      怀里的资料翻得头直疼,我“哦”一声,抬头看了片刻发现景色无比陌生,艰难启齿说:“我在……一个蝴蝶型喷泉边……那个,师兄,我好像迷路了……”      刚刚找信号找得不能自拔,完全是跟着信号的递增幅度找到这里,又根据信号的稳定程度停下脚步,如此忘我的情况下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来到了什么地方。要不,我拿着手机往回走,根据信号的渐弱幅度再摸回去……      师兄没能给我实施计划的机会,他冷静告诉我,我在的喷泉距离他定的餐馆只隔了半条街。      听这句话的时候我抬头四望,正看见水珠迸溅的喷泉边,穿白色衬衣的年轻男子在我身前几步远的地方立着。他眉眼沉静地看着我,唔,左手上还拿着一只手机……      这师兄,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片刻后我和师兄坐在M记里,空调风吹得皮肤凉凉的,他坐在我对面看我的简历。一页页翻过去,师兄的脸色依然很平静,心理素质真不错。      我忽然想起,放下冰激凌勺子,说:“师兄,我都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怎么称呼你啊?”      他合上简历,朗朗一笑,眉目清爽,说:“忽然想起来,叶陶要介绍你给我认识的时候,还是我又打过去才问的你名字。”又温和随意地说:“我叫苏楷,楷书的楷,你叫我名字就好。”      苏楷!他就是苏楷!      我几乎热泪盈眶。      几乎每个A大人都知道苏楷的存在,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关心还是不关心,总是听过苏楷这两个字的。      这么说,一个人再不关心政治,以我外婆为例,她听到拿破仑这个名词也会觉得耳熟,虽然潜意识里可能会觉得这是某种品牌的轮胎来着。相比之下我外婆在音乐方面就比较落后,因为她能把杰克逊认成毛阿敏,当然这也可能因为同样是名人,杰克逊没有拿破仑影响力大的缘故。      而虽然苏楷那么有名,我对他的了解也仅仅停留在耳熟的程度。      耳闻苏楷不上课却总是拿一等奖学金,耳闻苏楷包揽每年广告创意大赛的头等奖,耳闻苏楷在全国范围的辩论会总决赛上拿了二等奖,还是因为第一名是内定的。我上大二的时候他大学毕业,耳闻当时有很多大公司争着要他,他最后却是进了一家不是特别好的公司。耳闻他是为了某个女孩,嗯,只是耳闻。      实力派之所以是实力派,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即便他们偶尔失利,也会有粉丝为他找到失利的客观的原因,证明他们的确有实力;偶像派之所以是偶像派,不单是因为他们偶像派的外形,还因为他们身上有作为偶像利于炒作的情事绯闻。      这两样苏楷好像都符合,我一直好奇他是走偶像路线还是实力路线,现在见面终于得出结论,他是披着偶像派的外衣,做着实力派的事情,两派通吃。      苏楷低咳一声,试探着问我:“小南,你这是……”      我心里很高兴很高兴,于是就高高兴兴地说:“听了这么多年传说,终于见着活的了。”      苏楷咳了一声。      我又说:“师兄,我大二的时候在咱们学校校史馆兼职讲解员,你的名字就在A大名人那一板块。唉,我们几个讲解员就关于你的内容背得最熟啊,比咱们创校校长还熟呢,说起来你有没有去看过啊?”      苏楷脸上浮着笑意,手微微掩着口说:“没……没有。”      我瞪大眼,说:“你该抽空回去看看的。跟你说啊,展室里铺着红地毯,你的架子在最靠近门的地方……”我拿手比划着说:“这么大一张照片,旁边有几个奖杯,周围还有鲜花。那些来参观的人一般都会摸几下……你别担心,我们每周都会护理的,一定保持清洁,不然扣工资。”      “……”      苏楷本人要比照片上好看很多。   比起照片上因为赢了比赛而笑容灿烂的小伙子,眼前的苏楷眉目清晰笑容浅浅,似乎更加温和稳重。      我相信美貌和年龄成正比增长是全人类共同希望达成的课题,这大概也是很少数的不会产生利益纠纷的课题,可以和平存在在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阵营之间。从前我认为这一定是不可能发生的,见到苏楷之后……当然我依然认为这是不可能发生的。只是过滤掉照片拍摄失真的影响因素后,眼前的苏楷和几年前的苏楷相比,确实更加符合他传说的地位。      我求知而专心地看着他,暗暗琢磨着这个深奥课题。      苏楷侧头看了眼窗外风景,不过那里景色寥寥,只有一只绿皮垃圾桶,于是他低咳一声又转回来看着我。白色衬衣质感很好,袖子稍微挽起,手臂轻轻搁在桌沿边,他很有风度地说:“你冰激凌要化了,我们边吃边说。”      他动手吃盘子里的东西,吃得斯斯文文的。      我蓦地记起今天是来洽谈工作事宜,立刻把杯子推在一边,我说:“师兄,我一会儿就去参加一个面试,就这家广告公司,你看怎么样?”      他接过我递上的资料,略略翻着看了看,微微皱眉,神情比看我的简历时还要凝重。      我问:“有什么不对吗?”      他说:“应该是相当不对。”扬眉看着我说:“这家公司前段时间还被揪出来过欺诈,在业内名声也很不好,你怎么选了这家?”      我睁大眼:“欺诈!”      苏楷点头,说:“虽然还没被吊销执照,不过也已经元气大伤,应该很难再起来。”      累死累活排了一上午的队,我争取的竟然是这么一个不堪的公司,这是坑爹啊坑爹啊还是坑爹啊!我鼓着一腮帮子的气,扁着嘴唇呼出来,吹得额上刘海飘飘的,体会了怒发冲冠的神奇效应。      我伸手压压头发,索性拿过勺子继续挖冰激凌吃,边吞边说:“我算是知道了,找工作这事不比找婆家难,找婆家好歹还能相亲,相亲也用不着排队,就算排队那之前也能先看看对方长什么样。那歌怎么唱来着?就刚才路边放那个?”      我握着勺子,歪着头使劲想,苏楷轻轻说:“是不是那个,找个好人就……”      我一拍桌子,说:“对,找个好人就嫁了吧!师兄你说得真对,真博学!问题是找到工作比嫁人难,丢工作比离婚还容易。而且不嫁人顶多是一个人生活,不找工作连一个人生存都不行,这……简直太不人道了,你说美国干嘛不来中国贯彻人道主义?”      苏楷肩膀微微颤抖,又咳一声,居然一本正经地回答我:“西方的人道主义和儒学里的仁道相一致,这东西可远观不可亵玩,一旦贯彻了一定不人道。”      我泄气地说:“人道人道,人间正道,太沧桑了。”      苏楷笑笑,说:“解释得对。”      而我转念一想,想到的却是“人道”的另一个更加贴近生活的含义,即,性行为。   在这个层面上也不能说老美不能人道,应该说老美是最人道的,相比之下不够人道的是中国社会。这不人道已经影响到了一个人的生活,再进一步说,甚至还影响到了一个潜在人类的“生存”!      人道,沧桑啊……      我揉揉额头,觉得放任自己想下去,思维一定会去向一个不可捉摸的方向。无意识地看着眼前的苏楷,忽然觉得这样占用人家时间真是很不好,我坐直身子,爽快一笑,坦白又坦诚地发言。      “师兄,认识你很高兴。工作我继续找,这样找下去总能找到,不好麻烦你。我妈说我不能一毕业就靠别人,要不她养我这么久都觉得亏本,刚开始我和她吵了一架,现在想想觉得她说的对。我不能一毕业就靠别人,你说是吧?对了,我这话不是针对你,就是今天情绪到了就说出来了,你可别见怪。再说我那简历你也看了,除了身份证和别人的不一样,别的基本上没什么特殊的。师兄,我这人不太会说话,今天占用了你那么久时间,要是有冒犯的地方你多包涵。”      苏楷不甚在意地笑了笑,一手手指轻轻敲着桌面,眼睛明亮,看着我说:“小南,我也没说要帮你找工作是吧?”      我说:“是,我就是忍不住发表一下感言。师兄跟你说实话,这话我跟谁都没说过,就今天跟你说了。”      他扬眉,笑着说:“很荣幸。”   又补充:“其实我想以你这样的状态,不用找别人,也能找着好工作。”      我说:“对!我这么年轻,千万别给我机会!”      苏楷很给面子地笑笑,兄长一样伸手拍拍我肩膀,说:“很好。不过,其实我还有一个建议,你听听,考虑考虑。”      ……      暮色渐沉,天边彤云翻涌,似乎要下雨。      我琢磨着苏楷的话进了家门,换好鞋开冰箱里找绿豆汤,冷气扑面扑得我很爽,听见有动静,回头就看见我妈从卧室走出来。      我随手关上冰箱门懒懒倚着,灌一口冰镇绿豆汤,对老妈归家表示诚挚的问候:“程女士,您气消了没?”       作者有话要说:补齐~ 4 4、chapter 04 我妈犀利 ...      “程丽程女士是一位十分犀利的女士”      这是我初一语文课上,老师要求用“犀利”一词造句时我的答案。犀利是个褒义词。      程女士自己表示,她的一生本都该是犀利而传奇的一生,只是途中被染上一抹败笔,不小心嫁给了我爸。照理说这败笔原来是可以被擦去的,奈何擦得不及时没擦干净,有了我。      我妈本打算将我流掉,听说当时医院的口号也很犀利,叫“宁可血流成河,不可超生一个”。这是因为当时大环境很紧张,我党迫于国外人权压力和国内人口压力,抓计划生育工作抓得十分严峻,坚决打击超额生产。这就导致医院里做流产的都要排成长队,而我妈没能排上队,也就是说我在被扼杀的途中遭遇了交通阻塞,没能赶上。      于是在众多潜在生命纷纷被流下来的大环境里,我被留了下来,由此可见我很命大。      小时候跟外婆住在乡下,她总喜欢教育我:“小南啊,你要爱党爱国家,要不是党的政策你小命就保不住了。”      外婆真可爱,而我大概是很少的因为计划生育政策而得以幸存的孩子。      小学毕业时我妈把我从乡下接回身边,外婆也和我们一起生活,我们是快乐的一家三口。      当然快乐不意味着不吵架。      程女士这次出差前,我们俩吵了一架。原因不稀奇,因为我爸,也因为我。具体说是因为我爸给我找了个工作,而我作为她程丽的女儿,居然没有拒绝!      我妈怒了。      在我妈看来,我爸这人就是个罪人,活着就是为了改邪归正,要不是社会宽容他早被淘汰了。   听说我妈怀着我的时候发现他跟外面的女人不干不净,于是果断离婚。而如果说婚姻是坟墓,那我妈现在还在曝尸荒野,我爸则是横尸遍野。   从小到大我妈就一直叮嘱我,我爸给的东西我不能要,我要了就是跟她过不去。这条规定和许多做人准则一样,贯彻在我的成长过程中。      但上次我爸找我出来时,打的是苦情牌,我虽然没有变节,拿出的态度却也让人不得不怀疑我是不是变节。这就是传说中的莫须有,冤。      我妈真的怒了。      她严词勒令我拒绝我爸给找的工作。   我当然不同意,那会儿找工作找得焦头烂额,他是我亲爸给我找份工作我凭什么不接受?清高这东西对我来说是奢侈品,用不起,偶尔瞻仰瞻仰就好,有容易一点的路我当然不选艰难的那条走。      我说:“那家公司我一直很喜欢,从大一开始就喜欢了,我想去。”   程女士说:“你想去凭你自己本事,靠徐庆伟算怎么回事,我怎么跟你说的,你都当耳旁风了是不是?”      我不乐意了,我说“我要是真当耳旁风现在就不会为这个跟你吵了!呐,你说不让我要他给的东西,不让我接受这份工作,那我找不到合适的你又不肯给我联系,我凭什么不要啊?”   程女士笑了,她说:“我就是让你自己找。徐小南我告诉你,这个社会上你谁都靠不住,就能靠你自己,没真本事任谁都走不远。别人给的就能跟你一辈子?我告诉你,没门儿!”      我默不作声。      她又说:“当初我和徐庆伟离婚的时候就想了,我女儿一定不能像他那样,他是怎么起来的?还不是靠着拍马溜须上了位,你念这么多年书都白念了?从小到大我怎么教你的?就是让你靠自己!”      这话很逆耳,我嘀咕着说:“靠自己靠自己,我也得先有门路啊,进了公司我当然靠自己……再说,你和徐庆伟那点事都多少年了,别老惦记着行不行……”   程女士拔高声音,指着我说:“你妈我行得正坐得端,当初是他背信弃义,我不跟他追究提提还不行啊?!”      很多时候人没那么多气,但很可能会越说越气,程女士就是这样。程女士总是这样。      她指着我劈头盖脸说一顿,以讽刺、夸张、设问、假设等各种修辞手法对我进行批判,中心思想就是我这种不思进取的毕业生就是寄生虫,再不知上进还不如羞愧而死。      最后她以一句话总结了上文,点明了主旨,升华了主题。她说:”徐小南,我跟你把话说明白了。工作我不会给你找,生活费先算我借你的,你跟我过不下去就找你那亲爸去,就他对你好!”      这话说的不对,不还有外婆的吗。      我这人从小多灾多难。   失足掉进河里,调戏老牛被一蹄子踹飞,半夜去摸爬蚱滚进深沟,甚至在来到城里以后接触了现代家用电器,拿剪子剪过电热毯的电线……经历了那么多非人的遭遇我依然顽强地活了下来,这导致现在的我很乐观。      我乐观地想,老妈带着对我深深的愤怒踏上出差的道路,几日舟车劳顿,这愤怒是不是如同儿时她许下的带我去游乐园的诺言一样,已经烟消云散了呢?      十有八九是这样。      我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拿肩膀碰碰她,嬉皮笑脸地说:“程女士,美丽大方热情善良的程女士,你要不要喝绿豆汤?”   她转头瞥我一眼,以一种鄙视的语气说:“你喝过的谁要?”      这话里的信息就是要我再去另倒一杯。我很狗腿地跑过去,很快拿了回来。      我说:“我把徐庆伟找的工作推了,二舅的也推了,正在自己找,不过还没有找到。”   我妈看着电视不看我,说:“出差时候正好碰上商场甩货,顺便给你拣了两套,毕了业的人别总打扮得像个小孩。”      我立刻蹿进卧室,果然床上躺着两个大纸袋,捞出来一看——      “乖乖,经济危机了楼市崩盘了这牌子也甩不成一次货,老妈说话越来越不靠谱了。”      这天晚上我和外婆一起下厨,为我妈接风洗尘。虽然途中被外婆从厨房圣地撵了出来,但是重在参与,聊表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饭桌上我把苏楷的意思向二位长辈阐述了一下,咨询下过来人的意见。      苏楷建议我去他刚开的公司工作。      他从之前的公司离职,自己创办的SR广告公司,当然因为是刚起步,条件会很苦,加上我也才六个人,一个人都要当成好几个用。但如果运作良好,这六个人应该都是开朝功臣。      我很有些跃跃欲试。但是再一想,像我这样的毕业生多如牛毛,要不是叶陶的面子人家肯定用不着找我,我去了之后成了没用的当摆设怎么办?      苏楷说:“我看了你的作品,构思都很新颖,点子不错。”      这算是夸奖了。苏楷说:“你回去考虑考虑。我不是看叶陶的面子才邀请你加入,是觉得你的才气在我们团队能得到很好的发挥。这样吧,你考虑好打给我,给你安排个面试。”      我就说,人家也是要面试的。   而老妈的意思是,摆设也不是人人都能做的,摆设也是有外形要求的,我根本不必担心能成功胜任摆设。      大义灭亲,灭得犀利。我不得不再次怀疑我是不是她亲生的。   这个伦理问题困扰我很久,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和暗恋谢书晨的问题上升到了同一高度,构成了我整个青春期的两大难题。      回到苏楷的问题上。老妈表示不干涉,外婆保留意见。   于是在人生的米字路口上,我深深地迷茫了。大概是为了以毒攻毒帮我消除迷茫,临睡前我妈来我房里陪我聊天,聊到最后她表示,我从现在起的吃穿用度都算她借给我的,工作后要连本带利一起还给她。      犀利。      实在犀利。      上学的时候我曾很拉风地说:“金钱视我如粪土,我还视金钱如粪土呢!都是粪土谁怕谁啊?”   那时候是因为我还没受到这粪土的威胁,现如今我明白了,都是粪土,钱也是人人都抢着要的粪土,我这粪土就是怕它。      我给叶陶发了条短讯,表达了我的沧桑。很快有回复。      “徐小南,我寄人篱下还没沧桑呢,你大小姐别伤春悲秋了成不?”      “……”      “记住一句话就好,时刻把自己当孙子,全世界都是你大爷的。徐小南,我看好你哟。”      “今儿晚上太阳不错,洗洗睡吧”      叶陶今天心情不好,她心情不好不能让人劝,谁劝她跟谁急。      果然很快又来了一条:      “心情不好,安”      我坐在床上看了会儿窗外的星星,越看越睡不着,最后起来收拾东西。      把外婆给买的毛绒玩具一件件收进柜子,蓝色海豚的尾巴已经有些掉毛,麦兜的帽子边沿上跳了线,海绵宝宝的两只大眼睛不再炯炯有神。我收好它们,摘下我妈买给我的新衣服。      卧室里灯光柔和,穿衣镜前我严肃站好。   白色衬衫上没有娃娃气的花边,黑色半身裙显得腿很修长,高跟鞋穿着虽然累,但让人看起来优雅。我发现脖子上的鱼骨形挂链和这一身很不搭,想想把它摘了下来,放进了写字台的抽屉里。      谢书晨送我这挂链的时候笑得爽朗,说:“精品店打折,帮你抢到了这个,喜不喜欢?”      夜很静。   我看着镜子里陌生的自己,心想,我真的长大了。       作者有话要说:努力码字,去码下一章 5 5、chapter 05 手足和衣服 ...   之前投出去的很多份简历纷纷石沉大海,第二天我决定去找苏楷的时候,发现这些简历中居然浮上来一份。真是让人欣喜异常。      我立刻热血沸腾地跑去面试。      气派的大公司,装修豪华的大厅,一走进去让人自觉矮了三寸。面试我的刘经理异常和气,整个过程中一直保持着蒙娜丽莎式的微笑。前后不过十几分钟,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回答的怎么样,然后我被录取了。      当时我就震惊了!      “徐小姐,明天就可以来上班,欢迎你的加入。”      我反应不能,试探着询问:“刘经理,我觉得自己表现并不是很好,请问您是看中了我哪方面的素质呢?”      刘经理又给我了一个蒙娜丽莎式的微笑。办公室里冷气很足,我抖了一抖。      外面阳光很好,暖意从头到脚,让人身心舒畅。   我在写字楼前站定片刻,觉得天高云淡,草木深青,这座城市真是漂亮。拎着包一路溜跶回去,马路边沿的格子路很干净,芭蕉叶洒下一片荫凉,老婆婆遛的沙皮狗长得眉清目秀……      真是看见什么觉得什么顺眼。这份心情太过强大,我接到谢书晨电话的时候没及时调整好,忘了自己还在生他的气,一不小心就欢快地答应下和他一起吃晚饭。      说出去的话不能反悔,我毅然决定去敲诈他。   不能打他不能骂他,只能敲诈他,敲诈他可以解解气。      生谢书晨的气是几天前的事情了。      那天和老妈吵架,吵完我就跑出去和叶陶一起去吃大排档,烤羊肉串上放了很多辣椒,我吃得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叶陶扔给我面巾纸,嫌弃地说:“把鼻涕擦擦,多少年没吃过饭似的,你妈看见你这样不知道还怎么说你。”   我委屈地蹭蹭脸,说:“你说我妈干嘛总这么大义灭亲啊,徐庆伟给我找工作怎么了啊?说我什么都不会还啃老,有了工作谁乐意啃她啊!咳咳……还不如啃羊肉串儿。”   叶陶沉默之后说:“阿姨那是……为你好。”   我继续啃羊肉串,拿面巾纸擦擦泪说:“我知道她是为我好,可我就是不好受……我再吃点,使劲吃!”   叶陶慈祥地拍拍我,说:“你吃吧。这边闹,我去接个电话。”      我一个人坐在桌边,抱着啤酒瓶一口一口地喝,越喝越忧伤,终于情之所至吟了句现代诗——      “再冰镇的啤酒,也消不去我的忧伤   再麻辣的羊肉串,也除不掉我的惨淡”      感情真挚,对仗工整,意象鲜明,好诗。      于是我一不小心有了骚人气质。这骚人气质不够低调难以隐藏,于是我被有识之士勾搭了。      几个打扮得流里流气的小流氓过来和我联络感情。我直着眼看他们,觉得也就是附近的高中生。      一个矮个子的男生指着我手机上的挂链,说:“啊姐姐你也喜欢海绵宝宝,我也喜欢耶!我最喜欢派大星!”   “别出来丢人!”戴帽子的那个把他推到一边,调笑着说:“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怎么能一个人啊,来哥陪你。”   个子最高的那个揽我肩,说:“妹妹有心事啊,来我们聊聊,深入了解一下。”      第一次被高中生调戏,我觉得很新鲜。      记得高中时有同学跟我表白,信里说要对我进行深入了解,被我妈发现。   我妈把他处理完毕后跟我说:“这样的要跟你深入了解的,一般就是想深入你,以后通通不要理。”      我想这不对。   就算不以深入了解为借口,根本目的也还是要深入的,先了解还是先深入,这只是个策略的问题。      不过我确实也没理他们,因为有谢书晨。      我抱着酒瓶,歪着头看眼前几个小男生,笑得慈祥,说:“你们几年级的啊?”   最先前那个男生红着脸,小声说:“高二了。”   这孩子太朴实,被戴帽子那个一巴掌拍在后脑勺上,只好摸摸头缩在一边默不作声。      为了挽回面子,戴帽子的男生压压帽檐,沉着声音说:“小弟当然是要收年纪小的可塑性才强,要不发展潜力不够挖掘。”   我问他:“那你呢?看你比他资历深,你几年级的?”   他嘿嘿一笑:“老子高三了!”      “……”      十几分钟后我和那几个可爱的高中生相谈甚欢。我还充当居委大妈,帮他们调解内部矛盾。      个子最矮那个叫小黄,小黄对我说:“姐姐你评评理,小蓝借钱的时候说好二月二十九还的,可到现在都不还!”   小蓝是个子最高的那个,他酷酷地说:“妈的!今年二月就二十八天,我说二月二十九那是明年的二月二十九!”   小黄愣了一下,接着冲着小蓝扑过去,不能置信地咆哮:“不!你在骗我!”      帽哥骂一声,说:“45块钱吵了几个月,老子耳根就没清净过!小蓝,你把钱给他不就完了!”      小蓝翻着白眼说:“我就不给就不给,再说谁能证明我欠他钱了,拿出证据来呀!”   小黄怒极一笑,掏出一个派大星封面的本本,得意地说:“我就防着你这一手!你看,你欠的帐都在我小本上记着呢!”   小蓝鄙夷地说:“我服了你了,就这45块钱你还记小本上,记作业怎么没见你这么上心过。”   小黄说:“那你别管,你先把这45块钱还了,还了还是好兄弟!”      有了利益驱动,原本羞涩的男生可以变得信心万丈。   我对帽哥说:“带这俩孩子辛苦得很吧?”   帽哥喝着我请他们的啤酒,说:“可不是!又当爹又当妈的,操心!”      最后我替小蓝还了钱,几个人继续喝酒唠嗑,关系融洽。   叶陶打完电话归来看见此情此景哭笑不得,和我们唠了一会儿又去接个电话。      我醉醺醺地教育小黄:“做男孩子最忌讳的有两条,一是不能小气,二是不能不讲义气。就拿我一同学说吧,那孩子就小气,送我东西还特意等到人家商店打折,多损啊!而且他还重色轻友,有了女朋友就忘了我们这些哥们,唉,人心啊……”      小黄同情地拍拍我,说:“姐姐别伤心,哥们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做兄弟比做女朋友强。”   小蓝哼一声,说:“做你哥们还不如做你女朋友!”   小黄愣一下,红了脸。      气氛忽然很暧昧,我夹在他俩中间,忍不住浮想联翩。就是在那个时候——      “徐小南!”      我蓦地抬头,瞧见谢书晨皱着眉头快步走过来,到我面前一把把我拉起来,说:“你看看你成什么样子?!”   我迷迷糊糊的搞不清状况,又被他猛地一拽没能站稳,膝盖狠狠磕在桌子腿上,疼得呲牙咧嘴。      谢书晨烦躁的声音响在头顶:“一个女孩家和几个混混左拥右抱的成什么样子!跟我回去。”      小黄马上说:“谁是混混!我高二了,我们和姐姐是好朋友!”   我神智清明了一些,挣开他手,向他解释:“他们都是一高的学生,来我给你介绍,这是……”      谢书晨不理我,拉起我走得快步如飞,我扭头向几个高中生挥手再见,回过头建议谢书晨走慢一些,利于饭后消化。谢书晨却立刻停步转身,我一头栽在他胸膛上,撞得脑子发晕。      他扶住我肩头,蹙眉说:“你喝了多少酒?”   我极力站稳,摆手说:“大哥,我不是喝晕的,是被你撞晕的……”      他依然蹙着眉,一只手扶着我站好,一只手拿出手机拨个电话。   “外婆,我找到小南了,她……”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嗯,今天太晚了,明天我把她送回去。您别担心了,早点休息。”      夜色弥漫,路边灯光融融。   我脚步虚浮,自发地老老实实倚着谢书晨站好,闭着眼睛头靠在他肩膀,感觉这样的时间简直像是偷来的。      谢书晨扶着我肩膀,似乎是垂目观察了我片刻,抬手蹭蹭我脸,说:“还能自己走吗你?”   我尽量睁开眼,说:“能!”走两步却又有些摸不着北。      似乎有人笑一声,再一个恍神,他已经弯腰背起我。      我觉得眼前人影灯影模糊一片,双手搂着他的脖子,似乎回到第一次认识他的那个初春的下午,也是他背着我,一起慢悠悠地晃回去。      谢书晨说:“阿姨因为工作的事情说你了是吧?”   我说:“谢书晨,我怀疑我不是老妈亲生的。”   谢书晨说:“这话你说了多少年了。”   我说:“多少年了可我也没能找到推翻这一设想的论据不是。”   谢书晨说:“其实你没喝醉吧,你平时说话都没这么有条理。”   我说:“王羲之就是喝醉了才写出的《兰亭序》,所以我分析了,我有可能不是我妈生的,我可能是我爸生的。”   谢书晨说:“……我相信你喝醉了。”      谢书晨又说:“不过小南,我觉得阿姨说的对。你该自己去找工作,你性子好强,怎么到了找工作反而害怕了。”   我说:“我没有害怕,我就是不想自己找,你再说我我就跳下去。”   谢书晨坚持地说:“那你也不该自己跑出来,外婆打电话给叶陶一直占线,她都急坏了。那些混混也不是好人,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这么不知道自爱?”      我顾不上反驳他,迷迷糊糊觉得不对劲,叶陶,叶陶……   “哎呀,叶陶还在那呢!”   谢书晨忽然回头,说:“什么?”      然后我就感觉嘴唇似乎贴上了一片滑滑的皮肤,还没反应过来劲,沈悦薇出现了。      我只记得谢书晨愣了片刻,把我放下来,扶着我说:“悦薇,小南喝醉了。”      高挑漂亮的沈悦薇走过来,对谢书晨展颜一笑,扬扬手里的纸袋说:“我正要去你住的地方找你,没想到在这碰上,给你买了夜宵,一起吃吧。”   谢书晨笑笑说:“这样,我先送小南回家,你去家等我。”      沈悦薇看看我,说:“小南你回去好好休息。”   我揉着额角,迷糊地说:“你们也好好休息。谢书晨,你不用送我了,叶陶本来和我在一起,我正好回去找她。”      沈悦薇挽着他手,谢书晨顿了顿,说:“还是我送你吧,碰上坏人怎么办?”   我说:“不会不会,哪里有什么坏人,刚刚那几个高中生很可爱的,我们很谈得来,你别把人家想那么坏。”   谢书晨严肃皱眉,说:“你这么大人了,怎么还那么不知道自爱。”      沈悦薇掩口笑了一声。      我看着谢书晨,说:“哥们,你才不自爱,你们全家都不自爱。”      我不常生谢书晨的气。   如果稍微委屈一点就生气,我早就气死了,而且更亏的是人家还不知道我是因为什么气死的。太亏。可是在他女朋友面前,我不想他那样说我。   明知道没有任性的立场,可还是忍不住任性。      谢书晨问我:“想吃什么?”   我说:“什么最贵吃什么。”   谢书晨看看我,笑了一笑。      他笑起来有酒窝,比不笑的时候还要好看一些。      我们来到一家法国餐厅。   提琴声悠扬,灯光暧昧,一不小心就容易产生烛光晚餐的错觉。      我斯斯文文地吃东西,解剖了一只法国蜗牛,一只红通通的龙虾,切了一点鹅肝,最后灌两口红酒漱了漱口。结账的时候我心情更好,因为他钱夹里没有沈悦薇的玉照。       6 6、chapter 06 各怀心事 ...   这座城市的夜景最是漂亮,天空银蓝,星河璀璨,高架桥下的半江烟水像是落进了这繁星,夜风化开就是醉了的仲夏。      我们走在桥上,我忽然转过身高举着手臂,欢乐地宣布:“谢书晨,我找到工作了!”      他该是被我这突然的举动惊了一下,扬眉看我片刻,然后笑着说:“这是好事。”   又说:“什么样的公司,在哪里?”      我说了。   谢书晨边走边沉思,突然侧头对我说:“那家公司,和我在的公司,好像挨着。”   我说:“啊?”   谢书晨说:“没错,确实挨着,近得连你都迷不了路。”   我说:“啊啊?”   谢书晨笑笑,说:“小南,我们离得那么近,以后很方便。”      我张张嘴,说:“哦……你还真是阴魂不散。”      其实高中毕业考大学时他就开始阴魂不散了。   以他的成绩,应该可以上更好的工科大学的,可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居然报了文科更优的A大。我因此高兴了好一阵子,甚至自恋地想他是不是也喜欢我,所以才特意和我报了同一所大学。   这是一个很大胆的猜测,而报道那天见到沈悦薇时,这个猜测立刻不攻自破。      我怎么会不记得呢,沈悦薇也是报考的A大。      谢书晨说:“你也不提前说。”抬腕看看表又说,“还不算太晚,走,庆祝庆祝去。”   我眼睛一亮,说:“怎么庆祝?”   他凝神想想,说:“你刚才……是不是没吃饱?”   我立刻说:“我吃饱了!我不想吃东西了,谢书晨,我们去看电影好不好?”      午夜前还有一场爱情喜剧片,我要了两大份爆米花,两大杯可乐,还买了一包番茄味的薯片。   进场前他接个电话,我听见他压着声音说:“和朋友在一起,今天太晚了……你也早点休息。”      他过来帮我拿东西,垂目检查片刻,抬头说:“这些够不够?我记得你爱喝奶茶,怎么没有买?”   我说:“卖光了,没关系,这些肯定够了。”   谢书晨说:“我记得外面就有,你先进去等我。”      我坐在漆黑的电影院里,其实很担心他不会回来。   以前就有过好几次,原本约好了要一起做的事,都因为他要陪女朋友又临时变卦。      小黄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但我并没能从中得到到过做兄弟的福利。就算是女人如衣服,可谢书晨他就喜欢这一件衣服,我这个做手足的也不能自断双臂坑了他不是?其实做手足也挺好,万一哪天谢书晨真的不要衣服了,我这手足还能陪着他裸奔。      再转念一想,我这么些年也是,有很多兄弟没有过男友,七手八足裸奔过来过得也还挺好。      真的挺好。      黑暗中我看见谢书晨走了进来。   屏幕的萤光前他的身姿秀挺如幼树,视线扫了一圈,穿过排排座椅落在我身上,顿了片刻后快步向我走过来。      这感觉真像是偷来的。做贼一样,我又往座椅里缩缩。      我们还是没能看完一场电影。   男女主在海边分手的时候他又接个电话,手机荧屏发着刺眼的蓝光,我听见他沉默片刻后说:“好。”      这声应答像是打翻了三九天的冰碴水,明明裹得厚厚的,刺骨寒意却还是浸透层层棉衣冰到了保护周全的肌肤,渐渐凉透四肢全身。      我笑着说:“谢书晨,你真是模范男友,政府该发给你勋章的。”   他看着我说:“嗯。其实做我女朋友,有很多好处。”      晚上我去了叶陶新租的住处。   她看上去很累的样子,我帮她收拾收拾房间烧了壶开水,跟她说:“桃子,我找到工作了,师兄那边肯定去不了了,明天我再告诉他。”      叶陶伸出一只手指指着我,说:“二牛你可别后悔,跟苏楷一起干前途无量。我跟你说,他几个同学本来都出国了,就是冲着苏楷才甘心回来和他一起吃苦创业的。”   我说:“桃子,录取我的公司很好……离谢书晨的公司很近。”   叶陶嗤笑一声,闭目说:“我就知道。”      她又说:“上次你喝醉成那样,走路都走不稳还没出息地摔在地上,人家不是照样跟女朋友走?摔倒的地方不疼了?哭得淅沥哗啦的都忘了?从高中到现在我说过你多少次,你就不能听进去一点?徐小南,你眼里除了谢书晨就没有别人,朋友的关心你都看不见。”      我说:“我……”   叶陶说:“你别说了。小南,我头疼,你帮我揉揉。”      外公在的时候是老中医,外婆虽然不识字,可关于中医的东西还是懂很多。我用从她那里学来的按摩法帮叶陶按摩穴道,她神情渐渐舒缓,不一会儿躺在我腿上睡着了。      我减轻着手上的力度,胡乱想着谢书晨和沈悦薇在一起时的样子,想到眼睛发酸。最后使劲拍拍脸颊,看了看小窗户外面的满天凉星,在蓝色穹宇上像要倾泻。   我没奈何地想,单恋这种疑难杂症,再霸道的药材都解不了,只有时间可以解。可是时间这药究竟什么时候起效用,谁也不知道。      对了,明天还是当面去找苏楷说吧,毕竟人家为我工作的事情操了心。      我是这样打算的,可我没想到,第二天我是当面和苏楷说的没错,说的却不是推掉工作的事,而是答应工作的事。   这完全要归功于我的一位新同事。      那位可爱的同事对我很热情,抢着帮我介绍公司里的很多成文的规定和不成文的规定,我觉得自己在试用期能碰上这么一个好人真是幸运。只是有些幸运过头,我们一起吃过午饭后她塞给我一个小盒子,说:“觉得很漂亮就帮你买了下来,小南你看看喜不喜欢?”      这同事其实是天使吧?还是说她是从共产主义社会穿回来的?不然怎么可能会有这么高的圣母情怀?   然后她又低声说:“小南,帮忙向徐先生问好,听说……”      “……”      下午的时候我和经理道了别,从这家绝世好公司的大门走出来,看见旁边不远的地方正是谢书晨工作的证券公司。我忧伤地望着那座大厦,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先是我爸,我说:“徐庆伟同志,我找到工作了,你就不用操心我的事了。这几天要下雨,小心你的关节炎要复发,在家的时候也别老穿大裤衩,也别吹空调,小心伤风!”      然后是我妈,再是外婆,再是叶陶,我告诉她们我要去一家叫SR的公司进行面试,让她们祝我好运。然后我拨通苏楷的电话,说:“师兄,我要去你那里面试,现在方不方便?”    7 7、chapter 07 AV团队 ...   成功摸到SR是晚上七点钟的事了。      我严格按照苏楷说的路线找过去,最后神奇地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小区的一栋居民楼前。观望许久,只等到一位穿着大裤衩的仁兄从楼里走出来,仁兄挠着鸟窝头,从我身边走过时还瞟我一眼。      我只好厚着脸皮再打给苏楷。      “师兄,不好意思啊,我好像又迷路了。”      听筒那边的声音很喧嚣,苏楷好像在边走边讲电话:“你现在在哪里,附近有没有什么标志建筑?”      我硬着头皮说:“我好像在一个居民区,周围都是居民楼,标志建筑……”我目光慢慢落到旁边的一个垃圾桶上,“垃圾桶算不算?这个垃圾桶它不是一般的垃圾桶,它是一个西瓜外形的垃圾桶,顶部圆圆的,还挺花……”      苏楷镇定地说:“恭喜你,找对了。”      我立刻言语不能。      难得一次没有迷路,难得来到SR门口,可我却没能生得一双透过现象看本质的慧眼,没能辨别出它,真是让人没有想法。可我坚持认为,这并不能怪我……      谁会想到一家广告公司如此亲民,如此大隐隐于市,如此别出心裁地定在一栋居民楼里,这真是工作和生活同步发展,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三分钟后我和苏楷一起乘电梯上去。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挠挠头问他:“师兄,你刚从外面回来,我怎么没碰上你啊?”      苏楷略略迟疑,然后看着我说:“其实我去接你了。”   我说:“啊?”   苏楷说:“我走的是正门,也就是按照我告诉你的路线一定要经过的门,但是你好像是从后面绕过来的,你是不是经过了一个菜市场?”   我说:“……是。”   苏楷正色地说:“这就对了。你虽然途中误入歧途,不过最终找对了地方,也算是殊途同归。”      我看着苏楷,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深深的忧伤……      师兄,上次见你的时候,不是这么不给面子的喂!      电梯在八楼停下,我跟在苏楷后面敲开左边一扇门,只敲得一下门立刻就被拉开。   面前的哥们儿穿得西装革履,头发好像还打了嗜喱:“师妹呢师妹呢?”   扒开苏楷看见我,两眼炸出贼光:“啊,师妹!”      我一怔,只能机械地说:“……师兄。”      苏楷绕开他带我进去,经过他身边时似乎是不经意地开口:“老三。”   哥们儿神采奕奕地回答:“老大,啥事儿!”      苏楷笑笑,说:“你忘记换鞋了。”      哥们儿低头看自己脚,我也配合地顺着他视线瞄过去……呃,西裤下面的特大号男式夹脚拖鞋,很有夏威夷风情。嗯,也很有大澡堂风情。      “哦,漏!!!”哥们儿捂着脸奔进里面的房间。      我忽然觉得刚刚苏楷其实挺给我面子的。      ><      这套房子是苏楷的,有90多平米,改良一下弄成了SR的临时工作地点。听说两个星期后“银河”大厦的办公楼装修完毕就可以搬过去了,也就是说我来得很巧,正好赶上SR全民搬迁。      SR,这是一个民风很别致的地方。      客厅一角立着空调,中间堆着几张大办公桌,上面的东西乱得像刚遭到过惨无人道的蹂躏,不知谁的笔记本上还搭着一条彩色小毛巾。这一切还算正常,而我所说的别致是指,这个地方全是清一色的爷们儿……除了苏楷,还有老三老四老五老六。      苏楷说,性别单一,人人光棍,这是企业内部暂时无法解决的问题。   老三说,其实老大很有想法,因为SR目前的规定里就有一条,员工不准在内部谈恋爱。      令人骄傲的是,大家都拍胸脯保证一定能做到。      我多嘴问了一句:“你们之前为什么不招聘几个女孩子呢,师兄你该不会是性别歧视吧?”   苏楷递给我一瓶水,沉吟着说:“基本上我不歧视男性,也不歧视女性,非要歧视的话只有可能是中间那种了,当然你可以说我不够包容……”      我扑哧笑一声,又说:“那诸位师兄也没有一个谈对象的,是不是工作太忙了?”      苏楷说:“不是。”   想想又补充:“其实他们很有时间拈花惹草来着,只是还没来得及就被拔光了。”      我咳出一口水。   擦擦口水不解地看看他,看完后忍不住又看一眼,趁他抬眸投过来目光时立刻别开头。   我想,之前是怎么会觉得他笑起来纯善又无辜的呢,真是看走了眼。      我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刚刚老三向我倾诉了一件事。      老三说:“师妹你不知道,上回我和老四一起去买材料,下出租车时候被那师傅叫住,你猜他说什么?”   我按照当下某种得到大家普遍共识的思路想了一下,保守地猜测:“那师傅是不是怀疑你们两个在搞对像?”   老三慢慢点头:“一点都不差。”神情极其悲愤。      我只好劝他:“师兄,连孙悟空和猪八戒都难以逃过世人YY,何况我们这些红尘俗人,清者自清就好了。”   老三接着说:“你听我继续说啊。我跟他说我们没有搞对象,搞对象也得搞清楚对像不是?然后那师傅松一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那就好,我多嘴劝一句,你们俩不合适。’”      我说:“……”      老三苦闷地说:“可是你看我们这清一色的爷们儿,整天埋头苦干蹉跎岁月,连拈花惹草的时间都没有,真是叫人含恨而死。”   我大惊:“师兄你刚刚用了三个成语!你放心,现在女孩子就喜欢你这样有文化的!”   老三默默不语,过了片刻跟我说:“师兄我发现就算你加入了,我们基本上还是清一色的纯爷们儿,改善不大。”      话虽如此,老三老五老六都极力赞成我加入。   老五分析说,如果我加入了,将会给SR的多元化发展历程增添一抹亮丽的色彩。其他人纷纷表示赞同,老四不在,其他人热心地替他表示了赞同。      我不禁想,这是不是我唯一的优势……      苏楷似乎看出我在想什么,在我旁边的沙发上坐下,说:“你是不是做过一个卫生纸的广告创意?”   我从电脑屏幕上挪开视线,茫然地看着他:“啊?”   苏楷说:“就是那个用小狗做创意的卫生纸广告,是你做的吧?”   我直直看着他,又说一声:“啊?”      苏楷换了件更休闲一些的衬衫,线条依然笔挺,袖口依然稍微卷起,人看起来俊秀端正,和一旁耐不住热换回了大裤衩的老三一比简直就是传说中的白马王子。当然不和老三比也很像白马王子,只是视觉效果没眼下那么触目惊心。      我看得有些走神,立刻移开视线想一会子,忽然想起来他说的是哪个卫生纸广告创意,那是我大三时的参赛作品。      当时省里有一个大学生广告创意大赛,我们导师极力提倡我参加,我经不住鼓动就去了。初赛的主题是温馨家居,有四个选题,壁纸、橱柜、床上用品、还有卫生纸。   我们组里的女生都比较高贵,纷纷抢着选了客厅用品厨房用品床上用品,谁都不愿意选厕所用品卫生纸,我就不是很有所谓地做了这个。      创意做了很久,可是后来因为一档子事耽误了时间没能去参加比赛,没做完的作业就留在导师那里没拿回来,不知道苏楷是怎么知道的。      苏楷说:“一次有事回学校时偶然看见张教授用你的作品做范例,就随口问了一句,然后他拉住我说了一个钟头。”   我震惊了:“怎么可能,张教授从来不说我好话的!”      苏楷笑了一笑,说:“张教授很欣赏你的,我看了你的作品,确实很不错。”   我也咧嘴一笑,心里忍不住高兴,一转念忽然想起了今天来的目的。      我说:“师兄,你不要给我进行面试的吗,现在开始吧。”   苏楷说:“其实也谈不上面试。刚才老三老五老六都同意你来,那就面试成功了。”   电脑后方探出两颗脑袋,老三老五再次表示赞同。老六不爱说话,只举手示意。      我觉得只要来的是个女的他们都会赞同。      我说:“那还有一位师兄呢?”   苏楷说:“你说老四?”      我看苏楷拿给我的资料的时候老四恰好回来,一开门就嚷嚷:“老三你是不是穿我夹脚拖了,你穿我拖鞋也不说一声,丫的,出去买几个西红柿穿成了皮鞋,热死老子了!”      我看着门口蹬鞋的人愣了一下,这不是刚才在楼底下遇到的裤衩兄么?   裤衩兄也看见了我,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你就是要来工作的师妹吧?”   我站起来说:“是啊,师兄好。”      老三拿小毛巾丢过去,说:“你先穿我皮鞋的,你不穿我皮鞋我干嘛穿你夹脚拖,真是!”   老四拿毛巾抹抹头上的汗,指着老三刚想说什么,忽然又低头闻闻毛巾,大喊一声:“呸,这不是你擦脚毛巾吗?!老子灭了你!”      两人追着打了出去。      老五喊一声:“小四,同不同意师妹来工作?”   那边立刻大喊一声:“同意~~~啊!”听声音是被扑倒了……      苏楷揉揉额角说:“这样吧,你回去后把那个卫生纸广告创意完成后带过来,算是你的面试作业。”   我很高兴,说:“好!”      老五拍拍手,说:“那你就是老七了,叫小七吧,欢迎加入我们AV团队!”   我呆住:“啊?!”      转头看看苏楷,不能理解这是一种什么样的企业文化,还是老五为我解了惑。      老五嘿嘿笑一声,看看苏楷又转过头对我说:“大伙儿刚开始创业时给公司起名字,我们哥几个说叫AV好,既能提高员工工作热情,还吸引眼球,老大说太直白不好,这样还不如退一步叫SB呢。我们就问为什么是退一步,老大指指键盘。”      老五让我看键盘,我发现AV两个字母后赫然跟着的是SB,老五又正色说:“后来定了SR,我们都很同意,不过既然和AV基本上还是一个意思,我们又都怀着深深的感情,所以我想不能忘本,对自己的定位还坚持是AV。”      这番话把苏楷说得起身离了席,我忍不住问:“SR怎么和AV就是一个意思了,这二者代表一样的文化内涵?”   老五摸摸下巴,说:“其实和你一个女孩子说这些不太好,不过小七你也挺豪放,我就不遮遮掩掩了。这个SR,深入,和AV所诠释的内涵是八九不离十的……”      我,言语不能。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两个老师不约而同布置了一堆作业,他俩真有默契,还不如去结婚!而且还要分组讨论,我不幸沦为组长,和另一个男生组长讨论的都快死了,那位同学他完全理解不了人类的意思!组里有女生被他气哭了,我还要调解~~>_<~~ 呼呼,终于补完了 欢迎大家帮忙捉虫,实在太困了,滚去睡觉 8 8、chapter 08 你也很可爱 ...      爸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      徐庆伟很不爽。      我前半天懵懂中登上他为我布置的舞台,后半天就跳槽跑到SR,这个拆台的行为一定小小地伤害了徐庆伟火热而沧桑的内心,他打来电话对我进行委婉的控诉。      他先叹了几声,然后才开口慢慢说:“小南,爸这颗沧桑的心啊,被你弄得拔凉拔凉的!你这孩子怎么跟你妈一样,固执得像头骡子!”      我说:“这比喻可不能瞎用,骂我没关系,可别伤及自身。”   徐庆伟在电话那边猛咳几声,咳完又顺便叹一声,说:“你这孩子就没个正经……唉,要真有什么事情一定记得找爸,有时间也记得过来看看,偶尔也想着打个电话。”说完又叹几声。      我忍不住说:“徐庆伟你别整那么伤情,我还是你闺女不是。”   徐庆伟再叹一声,不乐意地说:“你是我闺女不错,可哪个闺女整天喊自己亲爸名字的?”      我结舌,纠结片刻,有些生涩地张张口,那个音节却迟迟发不出来,最后还是作罢:“……有时间我过去找你玩,你秘书是不是又换了啊?”   徐庆伟无奈笑一声:“好,过些日子你生日,爸带你去玩。”      他好像常常说这话,我总是答应,却从没去过。   心里没由来地酸一下,我别开头不让旁边的苏楷看见我表情,低声说:“好,等我忙完这几天就去找你。少喝酒,烟也少抽,斗地主也别太上瘾!”      我爸呵呵笑一声:“好,听闺女的。”      挂断电话,我忍不住想感慨。做父母的总是很容易满足,即便我什么也没做。      身边的苏楷陪我默默走着。   刚刚在SR处理好事情,大家一起去吃了晚饭,然后他坚持要送我回来,正巧离我家也不算太远,我们就一起走着去我家。      我好像憋了好多话说不出来,吐出一口气,抬头说:“师兄,你看今天天色多好看。”   苏楷很给面子地抬头看看,悠闲地说:“是很好看。”      星光璀璨,梧桐叶碧绿,杜鹃花香幽幽袭人,马路上偶尔行过三两辆汽车,雪亮的车灯投出一片光晕,静而迅速地消失在前方拐弯处。      可能是因为要进入秋季,我最近总是莫名地感伤,看见一只废弃的易拉罐也能联想到关于人去楼空的典故。      我慢慢地说:“师兄……你有没有喜欢过一个人。”      不知道为什么会问他这个。我和苏楷算不上很熟,这样的问题好像有些唐突,但眼下天时地利情之所至,一不小心就顺口问了出来。      一时又有些忐忑。      苏楷侧头看着我,似乎是沉思着,片刻后忽然一笑,说:“当然有。”      他没有生气,我放下心,顺顺思路说:“那,那个人也很喜欢你吧?”      苏楷手插着兜,悠闲踱着步子,柔和光晕下侧脸线条完美,让我生出拿起画笔描下来的冲动。   他吐出一口气,说:“不太记得了。”      寂静片刻,我说:“那你有没有偷偷喜欢过一个人……”      我侧头认真看着苏楷的眼睛,愣愣地说:“你一定没有过。我跟你说,偷偷喜欢一个人很不好受,偷偷喜欢一个人好多年更不好受,千万不要偷偷喜欢一个人。”      苏楷看着我,神色有些复杂,半天才说:“哦。”      我想人家一定是觉得我有些神经质。   其实我也不经常神经质,算起来大概也就一个月一次,和生理期一样有规律。      夜凉如水,碧绿的芭蕉叶在路边灯光下看起来骨相玲珑,我们拐过路口渐渐走近小区,有一群老头老太太在通风处唠嗑下棋。我边走边眯眼寻找,果然在打麻将那一区域发现了我家老太太。      外婆虽然不识字,但因为多年实战频繁的缘故,对麻将上的字不但能认识,还能写,还能念,还能用它们造句。我上学堂前得到她老人家倾囊相教,最先识的就是麻将上的一整套汉字,只是考试时不经常考到,这曾让我觉得怀才不遇,懊恼了很久。      “外婆!”我喊一声。      “三条!”外婆穿着老妈买给她的白色短衫,花白短发梳得一丝不乱,打出一张牌才抬头举目搜寻我。      她明显是发现了我,我呲牙一笑,冲她跑过去。   外婆却咂咂嘴,似乎是自言自语:“咦,谁家小伙子生那么端正,吃什么能长成这样。”      呃,我停下扭头看苏楷,不好意思地冲他笑笑,苏楷承受力不错,他也笑笑表示没有关系。      唉,师兄他是怎么笑的,怎么就能看起来那么无辜,那么羞涩。      ><      我在厨房切水果,竖着耳朵听客厅里老妈外婆和苏楷交流对话。   刚刚外婆一听苏楷是我师兄兼上司,果断抽身起场,邀请他到家里坐坐。      老妈好像很欣赏他,难得地和他说了很多工作上的事,外婆大概是被他无辜纯善的外貌迷惑了内心,比老妈更加很喜欢他。值得一提的是,外婆虽然六十有八,但可喜可贺仍旧保留着一颗少女之心,她很喜欢长得好看又有礼貌的后辈。      我端了水果出去。      不知谈到了什么,外婆正和老妈说以前的旧事:“就你哥出生那一年,发了好大的水,庄稼全淹了,你还记得不?”   我妈认真地说:“记得!”      “……”      苏楷沉着地看我一眼,我肺活量不是很强悍,忍笑忍得十分辛酸。      他又坐了片刻,在有限的时间内讨得了老妈和外婆无限的欢心。我啃着西瓜望尘莫及地观察他,仔细学着,准备以后见公婆时候再加以运用。      苏楷要走的时候外婆很依依不舍,再三叮嘱他有时间一定要过来玩,苏楷答应。我看他神情真挚,倒不像客套,大概是被我家老太太的真心所感染,情之所至。      我被派遣送客人下去。   我笑得欢畅,说:“师兄你别介意,我外婆就那性格,以前我班上所有同学都管她叫外婆,她对谁都不见外。”      苏楷笑着说:“外婆确实很可爱。”   我脸皮很厚地调戏他:“我是外婆一手栽培的,人家都说我像外婆,我是不是也很可爱?”   说完自己先撑不住笑出来。      苏楷说:“嗯,你也很可爱。”又补充说:“你更可爱,照这个进度发展下去,相信你以后会更可爱的。”      呃,我禁不住想,可爱它是不是个好词儿?”      苏楷看着我说:“相信我,可爱是个好词。”      我:“呃……”      苏楷笑出声音,说:“我妈也特别可爱,她和你外婆看起来很像,整天都很开心,如果不是我和……”      说到这里却停住,我不禁偏头瞧他,见他顿一顿又继续说:“她说要不是我那时候老爱气她,她一定比现在年轻漂亮,养我这儿子让她很沧桑。”      我深有同感地说:“我妈才是呢,总说养我白养了,还说我不乐意跟她可以去找我爸。师兄你不知道,他俩在我小时候就离婚了,徐庆伟……就是我爸,要给我找工作我妈都不允许。”      苏楷说:“哦。”      在路口和苏楷分手,我背着手蹦蹦跳跳地回家,想到明天要去上班,心里乐开了花。我在楼之间的秋千那儿端正坐好,给好几个狐朋狗友打了电话,大家都表示很为我高兴。我因此更加高兴。      赵绵绵说:“我还在想呢,替你联系几家你都瞧不上,说,哪家社会机构收留你了?”   我说:“苏楷师兄,知不知道,大帅哥啊,有前途啊……哎哎你别叫,骗你咒我不发育!”      那边嚎叫一通说:“你本来就不发育了!啊啊啊啊啊!苏楷啊苏楷~~~传说啊传说~~~小南!你是近水楼台,一定要把他拿下,拿下之后再以他为中心开辟周围帅哥资源,咱这是拿下一个套牢一窝,你任重道远,千万不能让大家失望!”      我反驳说:“可是……”   赵绵绵说:“可是什么!我告诉你,你要是把姐妹们忘了,我们咬死你!”      我只好安抚她说:“好!就算为了你们,我争取把苏楷拿下!不过我告诉你,另外几位帅哥好几个很脱俗,都喜欢穿大裤衩,你要不要?”      赵绵绵的声音接近癫狂:“太有个性!太随性了!我就喜欢那样的汉子!”      我:“……”      几通电话讲完我有些晕头转向,揉揉耳鸣的耳朵,按着额头进了家门。      外婆擦着桌子,说:“怎么那么久?书晨来了,等你没等到,先走了。”      我揉揉额头,忽然反应过来:“啊?他什么时候来的?走多久了?”   外婆说:“你们刚出门没几分钟他就来了,刚走没多久。”       作者有话要说:作业太多,下次更新是周三~~下次更4000+,握拳! ———————— 对了,祝童鞋们的妈妈都能美美的,儿女乖乖的~~ 妈妈的快乐很大部分是偶们给的哇~~~ 9 9、chapter 09 师兄,你的酥胸 ...      以前我时常想,为什么海尔兄弟一年四季就只穿条裤衩?这个问题困扰我好久。后来视野得到开阔,我明白过来是因为这对朴素的兄弟没有Q币。   而现在我长大了工作了,又有了新的困惑,为什么老三老四这对弟兄整天也就穿条裤衩,还穿一样款式的裤衩,无论在什么时候。      我在工作之余偶尔这么困惑困惑,既可以缓解工作疲劳,又可以陶冶情操,还可适当地发挥一下无边的想像,捕捉到隐身于宇宙中的灵感。以往这比感知QQ上隐身的好友还要困难,挺好。      只是后悔自己穿得那么正式。我无奈地想起我那正式的妈。      昨天我被她踹去洗澡,洗完出来发现她还驻扎在客厅,等着和我进行思想交流。从小到大我们之间的思想交流都没有争议的是单向性,她负责输出思想,我负责接收。不过近年来随着我的发展壮大,我妈有向民主化的趋势,交流完毕的时候我还可以做个反馈,表示一下赞同。      我妈说女人这一辈子两件事最重要,一是结婚,一是生孩子,当然二者次序时有颠倒。她对自己经历的这两件大事都不是十分满意,万幸还有事业聊以安慰,昨晚她和我交流的主题就是事业。      我妈又一次带我回顾她初来打拼时的辛酸历程,那时候三九天每天还要五点起床,要和别的凶巴巴的男人抢摊位,要承受着家里人的不认同咬牙坚持……总之是我妈她很不容易。   她只对SR全民都是男性这件事略略发表了感叹,认为通过这里就很能说明现在男女比例是多么失调,又叮嘱我几句,和男同事一起工作也别甘于人后,一定要上进。      程女士难得这么絮叨,最后终于点明中心,她说:“现在找到工作就好好工作,别的通通不要想,女人这一辈子啊,结婚生子虽然重要,但事业弄不好,结出的婚生出的孩质量怎么能脱俗?”      我说:“老妈你这个说法太抽像,具体一下?”      我妈说:“具体就是吧,没有好的事业,那你遇到的结婚对象就不一定好,结的婚自然也不好,人生的标准线就已经降下去了。人家说结婚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其实它更可能是鬼门关,真正算作第二次投胎的是事业,事业呢是自己打拼来的。嗯……”      说到这里她已经是发挥超常,很明显灵感无以为继,我为避免她一圈一圈地说囫囵话,抢先说:“就是说我要专心工作,提升自己的质量,才好保证将来的生活质量老公质量下一代质量,是吧?”   我妈感慨于我如此开窍,两眼放光,一手拍在我肩头,说:“对!现在给我好好工作,男人什么的通通不要想,一定要上进!”      我说:“那,女人呢?”      交流完毕,我表示了赞同,我妈很圆满。      大概是为了使自己更加圆满,今天早上出门前又逼我换上一身职业套装,带我和她一起出门让邻居们瞧见。逢人就来问:“呀,小南这是要去工作啊?真有出息。”      我妈拿着样子,笑得含蓄:“有什么出息,姑娘家的,自己找的工作,努力着呢!”   邻居们再夸几声。      “……”      作为话题中心,我笑得同样含蓄,只恨不得赶快走出小区和我妈解除绑定。      我果然很快走出了小区,也很快和我妈解除了绑定,她驱车去上班,在地铁站潇洒和我挥手道别。      人群熙熙攘攘,道路远且漫长,拔刀相助不常有,过河拆桥寻常见……我连长叹都懒得叹了。      其实不用我妈千叮万嘱,我工作已经很上进了,应该说是从来没有这么上进过。      第一天我是追赶着朝阳去上班的,我多么上进,多么可嘉。而早起的鸟儿捉虫多,命运女神,一定是女神,也确实待我不薄。   因为,我因为这进取心得以窥到了苏楷师兄……衣不蔽体半裸酥胸……      事情是这样的。      地球时间早上七点四十五分,我面带微笑地按下SR的门铃,很久没有得到回应。   但是我怎么可能轻易放弃?我坚持不懈地继续按,手要抽筋的时候终于听到里面有了动静。      脚步声渐渐走近,我依然面带微笑地站好。   门猛地被拉开,面前的人头发乱乱的,揉着眼睛抱怨:“今天怎么这么早……”      清风拂面,余下的声音消失在宇宙深处……      一个目瞪口呆。   一个鼻血横流。      我愣愣看着他,苏楷眨了下眼睫,脸上睡意顿时全无,伴随着一句“对不起”门被砰地关上。里面传来东西滚落地面的砰砰声。      师兄,身材真好,只穿小裤衩也这么好看,不穿裤衩也许更加……      我忽然觉得老三老四他俩穿裤衩其实没什么不对,但是在苏楷面前穿就有些失策,同样是裤衩,甚至还是小裤衩,怎么苏楷穿出来就能那么有型,那么风情。谁在他面前穿简直就是自取其辱,还不如不穿。      工作的时候老三凑过来和我说话。   其时我在对那个卫生纸广告做最后的润色,老三斜在椅子上,拿胳膊肘捅捅我,做个眼色,说:“小七,你注意到没有,老大今天有些不对劲啊?”      我抬头看看电脑屏幕后面的苏楷,咳一声,压低声音说:“我第一天来,不知道他平时什么样,跟我讨论没有意义,去找四哥。”   老三嫌弃我不够上进,说:“你不知道我告诉你啊。是这样的,平时老大虽然工作时候也不太说话,但也不像今天这样闷,耳根还有些红,是不是生谁的气了你说?”      我握着鼠标心虚地偷窥他一眼,心想,那也只能是生我的气了。      老三思索片刻,又说:“你今天来得很早是不是?”   我装无辜装可爱,说:“是啊,我上进嘛。”   老三眼珠转了转,问:“那你该不会是在老大还在睡觉的时候来的吧?”      我心跳加速,含糊地嗯一声。   老三压低声应说:“哎呀,老大起床气可严重了,完了完了你完了。”   我呆愣楞的,说:“啊?”      老三说,他们之前刚加班加点地完成一项业务,这几天好不容易得了清闲能多睡几个钟头,然后就被我这个新来的不懂事的新员工无情破坏。师兄起床气一向强大,我一定完了。      可是,也没人告诉我不是?   老三怜悯地看着我说:“主要是昨天我们一看来了个女性同胞,被这喜悦暂时冲昏了头脑,忘记了告诉你。”      我还没说话,老三腼腆地看我一眼,又摇头补充说:“其实话说回来,也犯不着这么喜悦。”      “……”      我继续工作,偶尔偷瞄一眼苏楷,不过他始终目不斜视,我实在不知道他到底生没生气。   吃过午饭继续别扭,卫生纸广告做好了我也没好意思给他,磨磨蹭蹭地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万一,万一他不高兴,直接说我做的不好,把我pass掉怎么办?      我动用亲友团,咨询下叶陶的意见。      叶陶对我的表现很满意,她说我第一天上班就把上司的春-光看光光,这等魄力是一般的新人所没有的,是任何女流氓都难以匹敌的,我前途无量。   最后她说:“不要大意,苏楷应该不是小气的人,不像谢书晨那小子,找他说说话就好了。”      我反驳说:“谢书晨也没有小气啊,他还约了我今天晚上一起吃饭呢。”   叶陶笑笑,说:“徐小南。   我:“啊?”   她大声说:“你这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死丫头!我不认识你!”      叶陶,她总是反对我思慕谢书晨,高中到现在都是。      我决定还是先探探苏楷的口风。   临下班的时候我给苏楷发了E-mail,附件里是我的广告创意,正文上是:“师兄,今天真是不好意思,扰了你清梦。其实起床气是一种杂症,要治。我外婆就是中医,她功力很深厚呢,你要是有意的话可以详询我,QQ:*********。”      自以为言辞殷切,诚意和歉意充斥在字里行间。   我不理解的是,直到下班他也没有回我,我更加忐忑。      一直忐忑到下班。   收拾东西的时候我磨磨蹭蹭,落在了最后一个,还是不知道和他说什么,只好埋头走出门要进电梯。然后,即将踏进电梯的那一瞬,楼道的灯忽然熄了。      乌布隆冬一片漆黑,我吓得大叫一声,呆立着,心挑像擂鼓一样咚咚响。      我哆嗦着摸出手机,实在不知道该拨谁的电话,脑子里一个电光劈过,我想干脆回去投奔苏楷算了。一回头却猛地撞上一方胸膛,我脑子一蒙,耳边听见一声闷哼。      灯忽然又亮了,我眼睛不适应,迷茫地抬头看。   面前的苏楷嘴角带笑,笑得无辜,说:“不好意思,刚刚我好像碰到了电灯开关。”       作者有话要说:做作业时偷偷打出来啦啦啦啦~~~不要霸王我!!!因为这个我今天要熬夜赶作业了!抹泪! 来跟我一起朗读—— 我是霸王我可耻,我上厕所米有纸,我是霸王我可耻,我上厕所米有纸,我是霸王我可耻,我上厕所米有纸,我是霸王我可耻,我上厕所米有纸,我是霸王我可耻,我上厕所米有纸,我是霸王我可耻,我上厕所米有纸…… 晨读绝佳材料,陶冶情操,净化心灵…… 10 10、chapter 10 贼船 ...      苏楷鼻梁上架了副金丝边框的眼睛,抱着胳膊站着,神情专注地盯着电脑屏幕。   端正温和,自有一股书卷气韵。      我晃着电脑鼠标,把广告创意交代完毕,抬头看他:“就是这样了。我觉得小狗滚着卫生纸在屋子里跑,一是十分家居,再是体现产品的温和卫生……不过这是去年的创意了,师兄你觉得怎么样?”      苏楷沉吟着,片刻后弯腰握住鼠标,点开另一个文件,说:“这是你那时候的作品,在这里,呐,你做了下调整,我觉得很好。”   我凑过去看,看了一会儿忽然觉得奇怪,扭头说:“你怎么会有这个?”      呃,头发甩到人家脸上,离得有些近了。      苏楷站起身,推推眼镜说:“当时在教授那儿拷下来的,今天用得着就拿出来了。”      “哦。”我扭头继续看屏幕。      夜阑人静,窗外的夜景很美。      快八点半的时候终于把问题搞定,我俩都很高兴。   我想想,没忍住笑出了声,说:“师兄,你早上,没有生气吧?我一天都没敢和你说话。不过反正你刚刚也吓着我了,咱们扯平了,好不好?”   苏楷看着我,开口似乎有些艰难:“其实,我是怕你不好意思。”      我哈哈笑一声,摆手说:“没关系没关系,我不会不好意思的,我很少不好意思。我跟你说,长这么大我脸上连痘痘都没起过,脸皮够厚了吧。”   苏楷抚着额,良久笑一声,侧头看着我说:“这么说,其实我脸皮也不是很薄。”      看来一整天都是误会,我释然又诚恳地说:“师兄,我实话实说,你身材真好!”   苏楷掩口咳了一声。      他说一起去吃个饭,我们收拾东西下楼,我边走边觉得忘了一件重要的事,下到一楼的时候终于成功记起。      我一拍脑门:“糟了,朋友约了我吃饭!”      手机上果然有几个未接来电,只是我之前调了静音,完全没有听到,打过去被立刻接起,谢书晨的声音听上去很恼火:“徐小南,你在那里?!”      听那边风声很急,我懵了一下,说:“地上。”   谢书晨抬高声音问:“哪里?”   我顿了一顿,直接问他:“你是不是在开车?”   他也顿了一顿,声音稍稍放缓了说:“你在哪里,我过去接你。”      三分钟后一辆摩托停在小区门口,灯光昏黄,车上的人长腿支地,伸手卸下头盔,露出一张皱着眉头的臭脸。      我对苏楷说:“师兄那你一定要记得吃晚饭,我先走了,明天见。”      苏楷大度地和我挥手再见,顿了顿又说:“明天不用来这么早了,多睡一会儿,搬了地方后有你们忙的。”      我说:“遵命,师兄!”   有些心虚,我忒不厚道。      朝着谢书晨跑过去,我在他面前站定,挠挠头说:“你怎么正好在附近的?”   他依然皱着眉头,脾气不大好地看我一眼,一边微微低头帮我戴头盔,一边低声说:“我在找你。”      他手指挨着我下巴痒痒的。   系好带扣后又看我一眼,再往我身后某个方向看一眼,对我说:“先上车。”      我一脑子疑惑地去他身后坐好,回头再和苏楷挥手道别的时候车子猛地发动,险些把我甩出去。本能之下我一把搂住他腰,喘两口气挥拳捶他:“谢书晨你草菅人命啊!”      我手上的力道绝不缺斤短两,谢书晨照单全收,依然伏着身子把车开得飞快。      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一旁的树木和路灯嗖嗖倒退,模糊成断断续续的光影,我怕掉下去,死死地搂住他腰,借他肩膀档着风说:“我要被你甩下去了,你哪里不高兴明说,大家青梅青梅这么多年,有什么深仇大恨非得杀人灭口不行啊!”      抗议无效。   摩托,一路向北。      这一天里我做了个重大决定,我决定等闲下来就去考驾照。   X的!搭别人车和寄人篱下一个样,一点发言权都没有!      可能是感应到我深深的不忿,也可能是失却了最初的激情,更可能是爱惜他的摩托,谢书晨这个热爱飙车的小青年终于把车停在一家餐馆前。      我终于可以自由活动,一边摘头盔一边跳下车,走到谢书晨面前:“谢书晨,你到底是怎么了?!”   他看着我,深黑色的眸子里闪烁着夜里的灯火,半晌,面无表情地说:“不怎么。”      我感到些微地无语,这小子今天是搭错了哪根筋这是?   我无奈地抿抿嘴,把头盔使劲往他怀里一塞,无所谓地说:“您老爱怎么别扭怎么别扭,我没心情陪您玩,回见了您内!”      说完我拔腿就走,谢书晨想拽住我不过没有成功,他在后面喊:“你给我站住!”   我边大步走边说:“你让我站住我就站住,我多没面子啊!”   谢书晨凉凉的声音被风送过来:“不站住也行,我看你这包也还值钱,勉强拿回去先收着。”      “……”      于是谢书晨请我吃饭,变成了我请谢书晨吃饭。      我情真意切地说:“小谢啊,你放开了点,想吃什么点什么,千万别客气。我虽然才上一天的班还没领过工资,还被我妈放高利贷,还不能接受徐庆伟救济,可我还是会付账的。你要是对得起良心就使劲点,没关系,朋友就是用来插刀的,你使劲插。”      谢书晨心情好像好了一些,他说:“我当然不客气,咱俩谁跟谁。你说的,青梅青梅么?”      我瞪他:“这么说刚才你耳朵好使,听见我说话来着?”   他闲闲地说:“当然。”又说:“我就喜欢看你急,怎么样?”   我再次无语,只好说:“你爱好真特别,真高雅。”   他笑一笑:“谬赞了。”      谢书晨点好菜,悠闲地赏了会儿夜景,转头看见我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吊儿郎当地说:“请朋友吃个饭就摆这么张臭脸,至于么?”      我脸上堆笑,说:“这样呢?好看不?”   谢书晨说:“比哭好看一些。”   我沉下脸,说:“谢书晨,我就是迟到了十几分钟,你至于这么生气吗?”      他不直接回答,而是说:“记得在大学里,我最在乎的就是几分钟或十几分钟的时间。”   我瞥他一眼表示疑惑,他说:“你忘了?学校里男生一般不许上女生楼,晚九点前必需离开,要不楼长阿姨就会喊‘姑娘们,送客了’。我被驱赶过好几次。”      我哼两声:“谁叫你老爱往女宿舍跑。”   他眯眼看我,笑一笑,没说话。   我说:“好像歪楼了,你到底生什么气呢,你不说我不付账啊。”      谢书晨看我一会儿,终于说:“你怎么这么快就跳槽了?怎么没告诉我?”   我一怔:“忘了。”   想到一点赶快又问他:“那昨天你去我家,有没有跟我妈提到我去那家公司的事情?”      谢书晨扬眉,说:“没有,      我松一口气。我妈知道徐庆伟擅自出头的事,一定会火气大盛。      我简单地说明一下徐庆伟的原因,谢书晨又说:“昨天去你家里的那个,就是你新上司?”   我奇怪地问他:“你见到了?”   谢书晨看着我说:“我见到了。那是家什么公司,正不正规?怎么会在居民小区里?”      他的语气我很不喜欢。   我说:“当然正规。那里只是临时办公地点,我们很快就要搬去‘银河’大厦,而且苏楷师兄这么牛,苏楷,你一定听说过,我们广告专业的传说人物。”      谢书晨说:“没听过。”   我说:“那是你孤陋寡闻。”      我想这小子今天真是不可理喻透了。   上的菜没有人吃,我看看表,皱眉说:“我要回家了,你走不走?”      谢书晨吐出一口气,不看我说:“听说那里就你一个女生,而且还在居民楼里,这么晚了打你电话没人接,我会怎么想?”      我反应几下,终于恍然大悟,敢情今天他是担心这个。   我觉得好笑,说他:“谢书晨你想哪去了,可笑不可笑!”      他也笑一笑,说:“是挺可笑的。”   又笑一笑,好看的酒窝若隐若现,说:“我再一想,你明明还说要拿下人家,我好像该担心人家,而不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补全了! 实在不好意思,下一周不在学校,恐怕周四才能回来,更不了了。 11 11、chapter 11 朋友权限 ...      我坚信这世上所有的东西都有保质期,朋友也是,只是不清楚它具体哪天过期。   而真到了过期要变质的这一天,是退化成最初的陌生人,还是进化成男女朋友,我就更不知道了。      其实我求知欲很强,一直很想知道来着,只是勇气不足,时运不济。   这也无可奈何。      那天我对谢书晨说:“谢书晨,作为一个朋友,你管得太多了。”   谢书晨脸色一僵,没说出话。      这话不中听。   如果他跟我这么说我一定不高兴,说不定还要问候他全家后再来个绝交。   但是他让我不高兴,我也不想让他高兴。      而谢书晨其实可以想一想的,这个问题有其实解,且有多达三个的解决办法。   问题:作为朋友管得太多,怎么办?   解一:不管。   解二:不做朋友,果断绝交。   解三:不做朋友,做管理权限更大的朋友,即男朋友。      气极的一句话,我后知后觉地品出这么三层意思,顿时觉得自己是个天才。之后又生出一丝希望,希望语文成绩一直比我好的谢书晨也能品出这些意思,品出我其实是在鼓动他出墙。   可是他没有。      不欢而散是必须的,散了之后我是很不爽的。更不爽的是我还要自己打车回家,比从苏楷那儿直接回去多花了四块三毛钱。      我对赵绵绵总结:“谢书晨他看见了我送师兄出去,听见了我和你的电话,还私底下还进行了断章取义地曲解,还一个字也不说,还迂回地在我面前冷言冷语。你说他是不是大脑结构有问题?”   赵绵绵说:“小南,你也可以这么想。小谢误会你没有明说而是生闷气,现在你也在生闷气,你不也没有明说吗?”   我说:“那不一样。”      赵绵绵说:“我觉得你们是一样的,到了对方面前从来不会有话直说,猜来猜去很好玩么?”   我愣,说:“我直说什么呀?人家有女朋友!”   赵绵绵沉思,然后严肃地看着我,说:“小南,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我说:“请大胆地说。”      赵绵绵说:“我怀疑谢书晨暗恋你。”   我波澜不惊,干巴巴笑一声:“你真幽默。他要是暗恋我,干嘛和沈悦薇如胶似漆的。”      大概也觉得不太可能,赵绵绵又陷入了艰难的沉思。   她转换策略,建议:“要不,你调整姿态,做好做小三拆鸳鸯的准备?”   我长叹一声:“这职业得竞争上岗,我可当不起。”   赵绵绵说:“只要锄头舞的好,哪有墙角挖不倒?你可以的!”      说也就是这么说,我们俩傻呵呵地笑一通。      赵绵绵笑起来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刘海和大一刚入学时候比没有丝毫突破,依然是一剪子剪出来的整齐,她说:“我就不明白了,林子里这么多树,腰杆笔挺的也不少,你干嘛非在他这一棵树上吊死?这么默默无闻,死了也没人给你立贞节牌坊。”   我叹一口气,缓缓说:“有些人说不清哪里好,就是谁都替代不了。”      要是以前,赵绵绵一定是抽一口气,再搓搓胳膊。   毕竟女流氓的形象深入人心,朋友们都已经无法相信其实我也可以文艺,可以伤感,可以诗意。   天知道我的一颗心也是十分细致的。      可这次赵绵绵却正色说:“那你准备怎么办吧,就这么一直下去?”   我抠抠手指头,慢慢地说:“我也觉得自己太窝囊……绵绵,要不我干脆找个人谈对像得了。”   赵绵绵说:“我看行。”   又说:“就是眼下房价越来越高,好男人越来越少,再加上弯的那一撮,还真是不好找。”      我说:“这世道怎么就这么愁人呢。人家在爱情的道路上手牵手地跑,咱们这条路总是正在施工,实在不行我就抄个近路,找个能说得上话的结婚得了。”   赵绵绵说:“你这太冒进了,万一结了再离,加起来一共白花了十八块钱人民币,外加一张处女膜,修也不好修。其实你可以这么想,他们爱情路上跑得脚不沾地儿的全是往坟墓里奔的,咱们不急。”      这番话启示强大,我顿时豁然开朗。   开朗的我决定和赵绵绵一起去逛街。      这是我工作后的第一个休息日,过了这个周末,我们就要搬去“银河”大厦。   我们即将拥有一个崭新的工作环境,苏楷师兄终于能重新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真是好事。      逛街的时候我和赵绵绵顺便去瞄了两眼,只瞄一眼的时候就已经神清气爽,待瞄第二眼的时候赵绵绵忽然中了病毒似的变得癫狂。      “小南!你们要搬来这里工作吗???买嘎的!第几层?”   我吓坏了,按住她扒着我衣领的爪子:“赵绵绵!!!光天化日你克制着欲火不要太亢奋!!!”      事实证明赵绵绵虽然道德沦丧,却也还没沦丧到我身上,于是我的衣服也残留在了我身上。   赵绵绵说:“原来你们要搬来这里啊!我也在这里,十三层!”      林子真是小。   我也扒了一回她的衣服,说:“真的吗真的吗?啊啊啊!!!”      可是——   我按住她:“为什么是十三层?不怕不吉利么?”   赵绵绵一甩手说:“我们老板信佛教,对耶稣大神不是很信任,他要挑战权威。”   赵绵绵说:“哇哈哈,我对你们公司那几个男的早就怀了觊觎之心,这下子也算近水楼台了哇哈哈哈!”      我脑子里闪过老三老四老五老六的一张张各具形态的脸,嗯,小伙子们长得都不错……老六长什么样来着?   老六是诸位师兄里最安静的一个,头发留得太长,我总是忽略他长什么样,可也不能扒开人家头帘一探芳容,真是好不遗憾。不过师兄们人都很好就是了。      赵绵绵高兴得按都按不住,非拉着我去逛衣服。   她拿着衣服在身上来回比划,眉飞色舞地说:“这件好看不?”      我在一边看着,说:“衬得你皮肤很白。”   赵绵绵很高兴。   我又说:“整个人像一枚剥了糖纸的大白兔奶糖。”   赵绵绵打我打得很高兴。      她换了件嫩绿的,比比说:“这件怎么样,我穿着去勾搭苏楷怎么样?”   我打着哈欠说:“不知道。不过我觉得勾搭人家的话,还是穿皇帝的新衣比较有效。”      赵绵绵宠辱不惊波澜不起,坚持进去换了衣服,出来时整个人顿时看起来像颗小嫩葱。脆生生的葱叶,白生生的葱心,留着齐刘海,长着小虎牙。      我实话实说:“挺可爱,挺青春的,没见过这么标致的葱。”   售货员小姐说:“小姐,你穿这件看起来甜美极了。”      售货员小姐热情过分,看出我的潜在消费价值,忽悠赵绵绵的同时,还不忘鼓动我。      “小姐,这件衣服很衬气质,正适合你这样气质文静的女生。”   “小姐,这是我们品牌的最新款,限量版的,最适合你不过。”   “小姐,这件白色的薄纱款是今年最流行的,高贵大气,你穿上一定漂亮。”      ……      盛情,十分难却。      赵绵绵继续在镜子前搔首弄姿,自顾自地说:“你就试试嘛,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往谢书晨他们面前一站,把沈悦薇压下去,神清气爽啊神清气爽。”   我拿着衣服退后一步看,说:“我才不稀得去呢,美女多了去了,现在缺得就是我这样的有内涵的。”      赵绵绵说:“那是什么,没听说过。”   又催我:“进去试试,快快!去勾搭苏楷也要打扮得漂亮些,要不我直接把你洗洗送人家床上,快去!好看我给你买!”      我马上进去试了。      赵绵绵弯着眼睛看我:“美女哇美女,为什么你这么美呢?哈哈,这是因为我在开玩笑。”   狞笑着又说:“你一个做下属也不关心关心上司的私生活,这就太没有上进心,苏楷有女朋友没有?”   我想想,说:“有是有,不过好像是前女友。”   赵绵绵豪气干云:“你们公司就你一个女的,你加把劲早日攻克苏楷,提高回床率,解决个人问题,造福社会,培育下一代……”      她滔滔不绝的言论被一个十分优雅的声音打断。      “咦,这件衣服不错。”      我回头,看见一双出色的男女,愣了一下,只好抿抿嘴说:“好巧。”      沈悦薇挽着谢书晨的手臂,柔柔一笑:“你也来逛街,一个人?”   谢书晨一双漂亮的眼睛也看着我。      我耸耸肩,示意他们:“和朋友一起。”      沈悦薇好像很喜欢这件衣服,不过不大巧,售货员小姐满怀歉意地说:“小姐,真是不好意思,这个尺码的只余一件,您看……”      沈悦薇微微叹口气,看着谢书晨,拽着他手臂说:“我好喜欢这件衣服啊。”   谢书晨还没说话,她又对我说:“小南,你不太适合这种款式的衣服的,不如我穿上看看吧,好不好?”   眼睛微微一眨,俏皮又性感。      我本来不打算要,心想让给她得了,但这么一来,我忽然不想给她了。   我说:“真不巧,正好看上这件了。”      谢书晨低头对她轻声说:“我们去别处看看吧。”   沈悦薇撅撅嘴,眨着眼睫看着谢书晨:“可你说要送我的,我就喜欢那一件啊。”一双手握着谢书晨的手臂撒娇地摇。      谢书晨无奈地看看她,又看看我,我想他要是让我换下来给他女朋友,那我的思慕历程一定可以结束了。虽然不得善终。      谢书晨看着她,平静地说:“还是再选一件吧,不一定非要这一件。”      沈悦薇却没有生气,忽然甜甜一笑:“你是不是说,我不一定穿哪件才好看,而是穿什么都漂亮,是不是?”      身边的赵绵绵似乎抖了一抖,压低声音说:“她是怎么分析出这层意思的?”      我听见谢书晨笑一声:“嗯。”      他说,嗯。      赵绵绵坚持要买下这件衣服,她说我穿上好看。   但不管怎么样,我的心情都不能用神清气爽这个词汇来形容。非要形容的话,也只能是泄气,格外泄气。      我想这是因为我买到的不是自己想要的。      沈悦薇是不是故意的已经不重要了。不相干的东西我不在乎。   我在乎的是,就算我一个人穿得漂漂亮亮的,又能怎么样?抵不上眼前人的一句话。      赵绵绵说:“姐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去超市。”   我笑:“购物?”   她说:“拿针扎套套。”   我又笑一下。      她叹口气:“我现在觉得,谢书晨不是暗恋你了。小南,别喜欢他了,太辛苦。”      城市天空下大厦林立,浮云掠过顶端,灰色的云雾翻涌似乎天要下雨。我吐出一口气,笑一笑说:“谁说不是,我活该么。”       作者有话要说:谁能告诉我,为毛全文存稿的文,被抽了出来!!! 于是,俺更新了。。。 12 12、chapter 12 搬公司 ...      不撞南墙不回头,撞了南墙也不一定回头,这说的就是我。      我通过分析,坚持认为自己的坏心情是根源于那件衣服,如果勉为其难穿着它势必会继续影响心情,于是我十分英明地把它转赠给了赵绵绵。   对此我很奇怪,赵绵绵没有显出一丁点十分高兴的样子,还赐我两个大白眼,后来我终于想起来,那衣服本来就是人家买的来着。      临近傍晚我们去了城南小吃街,塞了一肚子烤羊肉串,嘴角燎得火辣辣的,然后呲着牙遛着弯,各回各家。   分手前她对我说:“劝你一句,要么找谢书晨把话挑明,要么就把话烂肚子里当没喜欢过,不过既然已经喜欢这么多年,不说出来就显得太不值,我建议你坦白从宽,去找他说明白。”      这就好像默默投资很多年,虽然知道一定收不回成本,但也想背水一战勉力一试,某种程度上讲也算十分悲壮。      我拍她肩膀:“你说得对,我也觉得。”      可她看我的眼神一如以往,带着深深的怜悯和不信任,这对我触动很大。   难道在朋友们眼里,我一直是这么窝囊的形象?这真是个引人深思的问题。      赵绵绵我俩是四年的大学同学,她知道我思慕谢书晨,而且一直觉得我这默默思慕的行为简直是不可理喻。她认为所有的暗恋都是背地里耍流氓,早晚有东窗事发的一天,还不如早早自首,早死早超生。   叶陶就不一样,她就特不待见谢书晨,我和她是一个初中一个高中的同学,到了大学才分开,她当年考的是A市的电影学院。我一直寻思着,要是哪天我告诉她我对谢书晨无感了,她一定比听见比尔盖茨来A市发放家产还高兴。      可他就是他,他在那里,我喜欢他,喜欢他比不喜欢他更容易一些,默默喜欢他又比明着告诉他再容易一些。      也许暗恋真是件不体面的事,它让我觉得自己懦弱又卑微。可是,要是连朋友也做不成,我会怎么样?      这个问题我想了一路,实在是找不到答案,而且许多年来头一次发现,我对谢书晨的思慕已经严重干扰了我正常的工作和生活。这就太不可爱。      我觉得我得找个人倾诉倾诉,还得是个不认识的人。   于是最合适的对象就是广播台都市倾诉栏目的主持人笑笑了,那个主持人温柔且果断,帮助过许多迷惘的年轻人。      月亮下秋千上,我怀着紧张的心情播出了电话,等待接通。      想起来小时候,有一次我偷偷拨给《大风车》栏目组,期待能和花姐姐通电话,可电话接通时我手一哆嗦又把话筒给撂了。此后的很多年我一直引以为憾,同时也深深疑惑着,电话里传出的那一声男声,是不是花姐姐?      我想这次万不能重蹈覆辙,一定要坚持到底,可我没有想到,都市倾诉栏目却没有给我这个机会。   我打了三次电话都是占线。      握着手机,我释然了。   原来这个时候,这个城市和我一样有着感情困惑的人不在少数,且强大到能够阻塞通讯交通。于是我决定把这个机会留给更加需要的人,自己另辟蹊径,求助于可爱的人民币。      想着赵绵绵和叶陶的话,我翻出一枚硬币,托在掌心里观望片刻,抛上去。      正面,我去找他表白。   反面,我去找别人表白。      硬币落下来,我紧张地去接,没接住。   硬币在小区地面上一溜滚过去,穿过一堆烟头,眼看要停下来时候突变陡生,落进了下水道。      我弯着腰伸着手,愣了。   这算个什么事?要我跟人家同归于尽,共赴黄泉?      地上的烟头冒着几点红光,我站了一会儿,伸脚碾灭了。想着闹心的事觉得没个头,对自己大声说:“徐小南,你有爸有妈有外婆,有朋友有工作,你年轻健康没病没灾,你闹心什么啊?矫不情矫情啊你?!”      话一出口才发现确实如此,我觉得很羞愧。   拐角的居民楼后似乎有人影闪动,我怕吓着人家赶快噤了声,爬楼进家门。      外婆问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说:“我去净化心灵了。外婆,我要好好工作,挣钱给你买最漂亮的裙子!”   外婆表示十分欣慰。      ><      打我高中毕业就再也没能搭过程女士的车,她一向很享受边开车边看我在一边小跑的乐趣,说只有这时她才觉得我很上进。   我觉得这想法很变态,有些传承了从前贵族乘马,悠闲地看小太监在马屁股后面跟着跑的封建落后和腐败。当然我不敢让她知晓这层意思,我也根本没捞着在她车后面跟着跑的机会,因为我根本追不上。      我挤上地铁,去新地点上班。成功抵达目的地的时候大概是八点,师兄们已经在忙活。   我穿过诸位师兄,狗腿地跑到苏楷面前,差点把他手里的箱子撞掉,我两眼放光地说:“师兄早啊,累不累?来我帮你拿,有什么活儿尽管吩咐。”      苏楷有些受惊的样子,拿回我从他手里夺过来的箱子,关心地说:“小南,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摇头说:“没有啊,我很舒服啊,很舒服,我这是要全身心投入工作。”   苏楷一笑,放下箱子开始收拾东西,一边收拾一边说:“精神可嘉,不过好像都已经搞定了,你收拾收拾自己的桌子就行了。”      我本来正在卷袖子,听到这里顿觉羞愧,只好说:“啊,都搞定了啊。”   看看四周乱七八糟的样子,我又理直气壮地说:“哪有啊,这些桌子这么乱,一定要好好收拾,放着我来。”      遭到苏楷阻挠,他说:“他们的桌子你就不要收拾了,要不一定跟你急。”   我愣:“啊?”   苏楷无奈地说:“他们管这叫乱中有序,你突然一收拾,他们一定无法接受。”      我站着不说话,默默地想,这就是办公室里没有一个女人的后果啊,真是苦了这帮师兄们了。   苏楷看看我,挠挠头,又说:“不过你要是特别想收拾的话,我的桌子可以让你发挥,我不介意。唔,就在里面。”      我默默瞄了眼苏楷,一拱手,飘过去收拾东西。   边收拾边想,师兄,为什么你说这话的时候,是一副舍己为人慷慨就义外加视死如归的表情呢?      这孩子没治了。      我哀叹几声,卷着袖子把苏楷的桌子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帘子后面的阳光恰好洒在白色桌面上,再放上昨天买的一颗仙人球,顿时觉得十分满意。      最后全部收拾好的时候,大家都像重获了新生一样,表现地十分感动,老三还当场流下了感动的热汗。他说只是有些怀念原先小区后面的菜市场,更加怀念那里销售的瓜果蔬菜,当然我觉得他最怀念的可能是销售瓜果蔬菜的小姑娘。      老三有些伤感,情绪有些不稳定,还一定坚持要出去买材料,于是我只好陪他去。   出发前去找苏楷请示,他问:“我桌子上的仙人球是你放的?”   我说:“是啊。咦,师兄你不要太感动,顺手而已啦。”   苏楷说:“我是想,收拾桌子还送仙人球,挺赚的,以后我桌子就由你收拾了。”      “……”      我和老三打的去附近的商场,老三说一会儿东西他拿,我一个女孩子千万不能累着,十分仗义。临下车时师傅问一句:“姑娘,你们不是谈对象吧?”   我说:“不是,这是我师兄。”   师傅说:“那我就放心了,姑娘,你们不合适。”      这话,似曾相识。      我按住老三,没让他回去找师傅理论。   老三说:“师妹你说,哥这条件,想找个合心意的女朋友怎么就这么难呢?”   我安慰他:“师兄,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帮你物色。”   老三说:“我也说不清什么样的。”   我说:“那,你喜欢的女孩子都有什么共同特征没有?”      老三想了很久,福至心灵,说:“有!她们都不喜欢我。”      “……”    13 13、chapter 13 出差 ...      我慎重思考了一路,觉得宇宙是无限的,真爱是无敌的,任何匪夷所思的事情都是可以存在的,而哲人说过,只要存在的都是合理的。      于是我决定创造一种存在,把无敌的赵绵绵介绍给包容性强的老三。这也算是根据市场需求生产适销对路的商品。   哦,不对!生产商品的是赵绵绵她妈,我只是经销商。      可也许是因为经验不足,我低估了该商品的自主性和市场竞争的不可抗性,来回不过是一个半小时,我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发现世界已经变了天。      当时的情况十分迂回。   我抱着两个小袋子走在老三后面,越想越觉得这事情可行,正在为自己的奇思妙想高兴时候电梯门开了,我抬步往外走,不留神把迎面走进的一个年轻女人的手袋撞掉在地。      我赶快弯腰捡起来说:“对不起对不起。”      年轻女人长得很漂亮,而且似乎心情很好,她接过手袋,撩撩秀发说:“没关系没关系,下次小心一点。”      前面老三抱着两个叠在一起的纸箱子,努力扭头问:“怎么了?”怀里的箱子摇摇欲坠。   我赶快过去帮他扶住箱子,推他往前走:“没什么,走吧。”      然后就冲过来一个人,把我好不容易扶持起来的箱子利落地碰翻在地。      赵绵绵晃着我胳膊,两眼冒光:“二牛,你们公司的那个、那个头发最长的,实在太帅了!我要上他!”      “……”      我和老三晚了一步。      赵绵绵她要上老六。      赵绵绵马上付诸了行动,此后连着一个星期都跑来我们公司联络感情,还说是顺路。可是根本不顺路,我们的楼层明明在她工作的楼层上面。      老六是个纯种的面瘫,有时候我和他一天都说不上一句话,他大概是不胜其烦,终于发现其实自己是有组织的,于是马上找到了上级苏楷那里,要求排除工作困扰。      苏楷很英明,马上就找到了我,因为是我引的狼入的室。      苏楷表示,那天我的朋友趁我不在的时候潜进了我们办公室,以等待我回来为理由短暂停留,在有限的时间里摸清资源状况,然后就瞄上了老六。      苏楷坐在办公桌后面,放下手里的笔,公事公办地分析:“赵绵绵很豪放,和周年还挺搭。”      周年是老六的芳名。      我抹着额上莫须有的汗,有气无力地说:“我也没想到她会妨碍到老六的工作,回去我劝劝她,尽量注意影响。”      苏楷又说:“其实也没什么,我告诉周年,这算是私人事情要自己处理,不能归进公司事务。”      我瞪大眼睛:“那、那我还用不用去劝她?”   苏楷手指轻敲桌面,说:“劝一劝也可以,你告诉赵绵绵要转变策略,迂回一些也许更好。”      我觉得苏楷的形象顿时更加高大一些,说:“师兄你真是通情达理,我代表赵绵绵感谢你。”      苏楷笑得很受用。      我庆幸:“还好,幸亏她没打师兄你的主意。”   要不然我一定要做传情大使,苏楷一定是另一种态度,我以后的生活必然黑暗如新社会。      苏楷清朗的双目看着我,唇角勾起,眼底的笑意让人十分放松,然后他说:“让你做的那个文案没有通过,回去改改,后天要。”      我第一反应是伤心,然后大惊:“后天就要,太急了吧!”   苏楷说:“不急,因为过两天要去Z市参加一个电视广告招商会,所以后天一定要弄好。”   我赶快说:“那正好啊,等你回来我再给你,要不我压力多大啊。”   苏楷说:“等到我回来的话你压力会更大,因为这次我要带着你。”      师兄的语气十分可爱,好像是丈夫要出门,对家中的妻子说:“达令,这次我要带着你。”   虽然这次去的地方很可能是民政局,去领一个绿色的小本本。      我被自己的思维狠狠雷了一下,忍不住抖了一抖。      可能是我的面部表情十分纠结,苏楷扬眉说:“有问题吗?”   我收拾表情,叹一声,看着他说:“岁月催人老,工作将青春埋葬,师兄,你说人生的真谛是什么。”      我原打算一等他应声,我就接着表示最近我是多么地勤勤恳恳,多么地忙于工作,多么地舍己为公司,然后他会通情达理地同情我,我再顺势表示我不想去出差,把这个机会让给别的同志。      可是苏楷只是看了我一眼,淡定地说:“少作感慨。”      “……”      苏楷勾起嘴角说:“你是不是害羞了?”   我噎了一下,慢吞吞地说:“……师兄,有没有人告诉你,其实你很幽默。”      两天后,我和苏楷一起乘上灰往Z市的灰机,当然我是小跟班,于是自发地负责扛行李。苏楷夸我很上进,一点不觉得自己两手空空的状态十分无牙。   我泪流:“师兄你不能满足于两袖清风的状态,多提东西对身体有好处。”   苏楷气定神闲地说:“我看你拿东西,觉得很有趣。”   我再次泪流:“师兄你就不怕我卷了东西跑了?”   苏楷笑着看我:“不怕。”      有这么一个信任自己的上司,我觉得压力很大。   灰机灰过城市上空,抵达Z市,赵绵绵说,这叫比翼双灰,不是一般的灰,能灰出奸-情。      我扑倒在酒店的大床上,跟她说:“我就跟一堆行李灰出奸-情了,师兄他品质高洁两袖清风,你别损人家名声。”      可能是因为出发之前我将苏楷的意思转达给了赵绵绵,她现在对苏楷是五成的欣赏五成的感激,加起来就是十足的狗腿,她说:“你别以为我是开玩笑的,我是认真的,碰上和苏楷这样的你就嫁了吧,毕竟我们都是听着他的名字长大的,感情基础雄厚。”      这倒是真的,我们大学里的时候都是活在苏楷的阴影下,因为他是一座无法超越的丰碑,除非有天这座丰碑轰然倒下。不过他的存在也丰富了我们的逃课理由,有学生最喜欢说:“反正我又超不过苏楷,上课有毛用?”      更可怕的是,有些老师觉得这个理由十分有道理。      我岔开话题:“你和老六怎么样了,成功了没有?”   赵绵绵的声音变得骤然愤慨:“老六小时候是不是遭受过什么心理创伤啊,他怎么可以这么闷成这个样子啊!!!”      非常暴躁。      我们一顿乱说,我尽责地宽慰她,最后赵绵绵说:“放心,我不会放弃的啦!对了,等你回来叶陶咱们仨聚聚吧,好久没有聚在一起了。”   我说:“还真是,回去就聚,必须聚。”   赵绵绵说:“你要生日了吧,生日快乐!祝你寿与天齐!”   我说:“……您也万寿无疆。”      去年的生日是和朋友们一起过的,这次看来要被工作埋葬,嗯,还好有个殉葬的,苏楷。      苏楷是个年轻有为的小伙子。      招商会的举办地点就在我们下榻的酒店,一下午我都跟在他后面,看他和这个专家那个教授,这个台长那个总监谈笑风生。   别人称呼他苏总,我听着这个称呼怪拗口的,看开幕式的时候找机会问他:“我不叫你苏总会不会不好?可是听起来不是很亲切啊。”      苏楷压低声音,在我耳边说:“自己人,随你喜欢叫。”   我说:“那还是叫师兄吧,师兄辛苦了。”   苏楷笑一声,说:“师妹受累了。”      另一边有人和他搭话,我赶快坐直了看手里的资料,不知道怎么的,耳根痒痒的,有些发烫。      开幕式十分无聊,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难得苏楷自始自终一副很有精神的样子。眼睛发涩的时候终于结束,苏楷敲敲我额头提醒我起来,说:“这么就困了,还想问你要不要去吃小吃呢?”      我马上精神了:“没有困啊,一点都不困,快去快去。”   十分狗腿地帮他抱起公文包就要走,苏楷笑出声:“至少先把东西送回房间吧。”   我立刻调转方向,边走边说:“师兄,为减少下属的工作量,以后请不要倒叙。”      我放好东西,褪下职业装换了一条十分风情的大裙子,这边比A市还热许多,外婆硬塞进行李包里的裙子果然派上了用场。      苏楷抄着兜倚着墙壁站着,在看手机,他也换了衣服,看上去清爽休闲。抬头朝我这边看来,愣了一下,然后收起手机,说:“走吧。”      夜市上有很多好吃的,还有各种新鲜的小饰品,我拿着两根串串,问苏楷:“师兄,我们这算不算公款吃喝。”   苏楷说:“算吧。”   我说:“那吃撑了算不算工伤?”   苏楷顿一下,说:“算吧。”   我高兴坏了:“那我放开了吃,你打120送我回去,工伤!”   苏楷弯了一下唇角:“算了吧。”      “……”      他总有办法将我的热情瞬间浇灭。   我觉得不能这样下去了,我要敦促他改变这个呛人的毛病,否则我势必因此抑郁终生。      吃薄皮鲜虾饺的时候,我说:“师兄,你要不要这么、这么……怎么说呢,你让我想想。”   苏楷握着筷子夹起一只虾饺,说:“不急,你慢慢想,我先吃。”      我还真慢慢想,想完后我说:“我是说,你每次都以一句话让我准备好的话胎死腹中,长此以往我的语言才能得不到发挥,会很抑郁的。”      这样能懂了吧。      苏楷一脸坦然地说:“我认为,你的语言才能早已经发挥得炉火纯青了。”   我可耻地因此感到很高兴,这感情可以这么描述,同样是遭到夸奖,但因为实施夸奖动作的是苏楷,于是我觉得这夸奖分外地有份量。      我谦虚地说:“哪里哪里,其实……”   苏楷又悠闲地说:“也就是到了可以封口,归隐山林的境界了。”      “……”      师兄,你到底要不要调整说话的语序?要不要?!      ~~~~~o(>_<)o ~~~~~      苏楷笑笑,帮我夹起一个虾饺,气定神闲地说:“你看这只虾饺,皮薄,色白,晶莹透亮。”   我抽抽嘴角:“所以呢?”   苏楷郑重提点我:“所以我建议你先吃饭,别的以后再商量。”       作者有话要说:苏楷童鞋说的很明白了,别的以后再商量!徐小南乃懂不懂! 徐小南:-_-|||不懂。 这个文的数据很冷,不过放心吧,不会坑的 14 14、chapter 14 小酒乱性 ...      苏楷在Z市参加招商会的三天时间里我全程陪同,狗腿地紧紧跟在他后面,最大程度上表现了一个下属的忠诚。就好比从前王公大臣微服出巡,不管是逛窑子还是逛赌场总是要带一个小跟班,以供随时使唤。这小跟班一般以小太监为主要代表,我就是那个小太监。      除去上厕所和睡觉等必要的私人活动,苏楷去哪里我去哪里,有他就有我,没他也有我,当然有我不一定有他。      我每天跟着苏楷学到了不少新鲜的东西,也认识了一些传媒界的知名人士,拓展了自己的关系圈,而且作为一个称职的下属和贴心的师妹,我也是大有用处的。      比如我眼疾手快帮苏楷赶走一只蚊子,安抚地对他说:“师兄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      再比如苏楷胃不好,又有不吃早饭的坏习惯,我就每天早起半个小时帮他准备早餐,成功地让他产生如果不吃就是对不起农民朋友,更是对不起我的内疚情绪。      再再比如我在公司忙活惯了,一闲下来就有种一无所有的恐慌,简言之就是被苏楷培养出了深深的奴性。于是我身在Z市也没有忘记之前的工作,每天的休闲读物是广告计划案,一有空就琢磨广告创意,十分让上司省心。      有诗人说,人间自是有白痴,此恨不关风与月,关乎大脑神经。   我觉得自己怎么说也是一小白领,怎么就沦落成了一保姆和保镖的混合体了呢?这个沦落的过程我记不大清楚,总之自己都觉得是母性与奴性-交叉感染,和黄河水一样决堤泛滥,不大正常。      不过我又想,出门靠朋友,苏楷平时对我很够意思,这次又给了我这么一学习的机会,我也应该对人家尽责一些。      赵绵绵说,你将来养小孩儿可不能这么娇生惯养着来,要不小孩长大一准是一白眼儿狼。   我说那怎么能一样,培育小孩儿是长期投资,投出去的钱还指不定能不能收回,培育上司那可是有直接报酬的。再说我摊上这么一好上司,娇生惯养着也是应该的么。      赵绵绵呸一声,说,徐小南你真是让人感动。   我觉得受之有愧,表示了一下谦虚,从此赵绵绵再也不给我打电话。      不知道苏楷感动没有,反正不用他感动,我自己都要被自己的贴心和忠诚感动了。   我觉得感动别人不算本事,感动自己才是真的感动,也就是说我的自我感觉十分良好。      这感觉只持续到第三天晚上的饭局,觥筹交错间我深深认识到自己的不足,因为我的酒量自保都不大行,更不足以好到帮上司挡酒的程度。      甚至还要上司帮我挡酒。      但凡名词后面加个“局”字的就很少有什么好东西,警察局、物价局、交通局、饭局……在世风日下的今天,唯有在饭局间才能见到,“敬人者恒敬之”这项美德。      我跟在苏楷身边,笑得大方得体像朵施多了化肥的喇叭花,可能是各位与会人员看我满脸洋溢着喜气,纷纷喜欢过来跟我喝酒。可是我这喜气不是天生的,是喝酒上脸产生的特殊效果,喝得越多越喜气,越喜气喝得越多,恶性循环让人十分绝望。      我看苏楷衣冠楚楚地在饭局上谈笑风生,手中酒杯似乎在推来推去,也不知道他到底喝进去几杯。我骤然醒悟自己真傻,饭桌上玩得就是打太极的以柔克刚,我来者不拒一杯杯地往下灌迟早得躺这儿。      可思想觉醒是一回事,有能力反抗又是一回事,我技巧不够还是灌了不少酒,觉得脸上烫烫的时候苏楷不动声色地扶住了我,接过了面前敬过来的一盏酒杯。      我顿时找到了靠山一样,挨着苏楷就不愿意动了,恍惚听苏楷笑着说:“明天的拍卖会陈先生一定要去,东郊那块地……”      似乎是把话题岔开了去,我于是放心地在一边端坐着,尽量睁大眼睛装出自己很精神的样子,虽然眼前的画面已经像油画一样一片斑斓。      十一点钟的时候饭局结束,其时场面十分混乱。我只觉得大家原形毕露,桌上飞禽和桌下走兽打成一片,像是一出马戏表演。于是看大家一出来又马上变得人模狗样,我十分不适应,心想这是坑爹呢?还是坑爹呢?还是坑爹呢?      我忧伤地想,这就是学校之外的社会,而且只是一小部分比较斯文的社会,和学校真是太不一样了。忧伤完还不够,我捂住嘴推开扶着我的苏楷就往洗手间跑,吐了十几分钟胃都要清空了还觉得不够,心想这感觉真他妈的难受。      走出洗手间的时候感觉清醒了许多,扶墙走出两步瞧见苏楷抄着兜背倚着墙等我,灯光下侧脸线条完美,这么端正俊朗的一个人。      他侧头看见我,马上站直了走过来,一手覆上我额头,不等我撤步又扣住我肩,皱眉说:“酒量不行怎么还喝这么干脆,还掩饰这么好,我差点被你蒙过去了。”      我觉得冤枉,无辜地看着他说:“我跟你来不是要挡酒的吗,再说我也没有掩饰,之前确实觉得能扛住,谁知道不小心犯了左倾冒进主义错误。”      苏楷本来已经拿下去手,这时又敲我一下额头,有些好笑地说:“谁说让你来就是挡酒的了,让你档还不如我自己来。傻死了,早知道就不带你。”      我顿时有种被嫌弃的感觉。好像之前的付出都如流水一样,浩浩东去,不留痕迹……      不过苏楷还是很够意思,我们没有打车,是他背我回去的。      我勾着苏楷的脖子,趴在他背上想我上司可真好,酒楼到酒店这么长一段路,他居然不怕累,也居然迷不了路,真是很稀奇。所以说做跟班和找老公一样,要找个靠得住的,最起码不能是一看你喝醉酒就嫌弃你的。   但这样说也很难抉择,因为男朋友和老公这两种生物是不一样的,做男朋友时候看你喝醉酒一般都不会嫌弃,反而相当支持,一变成老公那就不一定了。      这么一想我真不好受,心想我男朋友不知道还在哪个阿姨肚子里呢,出生时候不知道能不能知会我一声,我去帮忙接生。      我越想越凄凉,像搂救命稻草一样搂着苏楷的脖子,还迷迷糊糊拿脑袋蹭人家脖子,小时候骑木马一样,说:“驾!驾!”      苏楷身子僵了一僵,在前面幽幽地说:“徐小南,你是不是很享受啊?”      我傻呵呵笑起来,说:“那是,那是。”      苏楷大概是因为我的无耻而无语,他静了片刻,反倒慢悠悠地说:“那你就享受吧,这感觉挺不错的,我也很享受。”   我心想这孩子莫不是发烧了,抬手去摸他脑门,摸了几下又顺便摸摸他脸,说:“不烫啊……师兄你该不是喝多了吧?”      苏楷好像笑一声,似乎是说:“我很清醒。”      夜风也是热的,让人心里燥燥的不安分,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痒痒麻麻的很不自在。我大着胆子把头埋在苏楷颈间,蹭蹭,觉得分外亲切,恍惚想着喝醉了真是好,可以肆意轻薄人家端方好青年,还不用不好意思。      苏楷背着我慢慢走,忽然低着声音说:“小南,你再蹭下去,我不能保证不会做出什么不负责任的事情。”      我稍微抬头,愣愣地看着他侧脸说:“啊?你要做什么?”   苏楷说:“我可能会把你扔下去。”   我:“……”      苏楷也就是说说,他当然没能把我扔下去。      我在他背上,一晃一晃的很舒服,慢慢睡了过去。   边睡边想起初中时候和谢书晨一起上下学,那小子校服总是订大一号,晨风拂过衣角飞起像大鸟的洁白羽翼。还想起高中时这小子变得坏坏的,以前还知道让着我,上了高中后我和他吵架却再没赢过。      再想起大学毕业时我们都十分忘形,几百只暖瓶从宿舍楼一齐坠落的声音似乎就响在脑后,回首一望,金色的阳光和银色的碎片坠了一地,斑斑驳驳。      想着想着我似乎就哭得稀里哗啦的,因为后来的谢书晨身边总有一个漂亮得扎眼的沈悦薇,根本站不开别人。我把谢书晨控诉一番,又把自己狠狠骂一通,骂得一丝情面都不留。      边哭边往人家身上蹭眼泪:“师兄,我怎么就这么没出息你说?”      恍恍惚惚听见苏楷叹口气,喊我的声音低低的:“小南,醒醒,到了。”      眼睛像是蒙了层水雾,使劲晃了晃头才勉强看清,像是春水中涟漪渐渐平静,露出一张长眉如画的面容。苏楷神色略微复杂地看着我,又转过头,推开房门带我进去。      酒精是个好东西,喝多了果然容易乱性,进房间之后我就乱性了。      第二天我勉力想起这天晚上的事,头还隐隐作痛,心想以后没脸见人了,重点是没脸见苏楷了。我是如狼似虎了还是怎么着,对自己上司下手,这以后可怎么啊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不给力,实在抱歉。下去还要去趟医院,颈椎罢工,不到二十岁就得个这病,我一定要英年早逝…… 15 15、chapter 15 恰是那一吻的丢人 ...      我抱着头坐在房间大床上,头发挠得像鸡窝,狠狠皱着眉头,想到脑壳发疼终于勉强记起昨天的事情,第一反应就是不要活了。      我……我居然轻薄了人家苏楷!      一般说来在女方喝醉男方清醒的情况下,男方轻薄女方的事情时有发生,或者说就算男方清醒,但一般也会守拙装成自己不清醒。可到了我这里却反其道而行,成了我轻薄人家,这实在让人无语凝噎。      隐约记得昨晚苏楷带我进房间,扶我在床边坐下,给我倒了杯水,之后好像又拿了条毛巾给我。人家做的全套事情都是止乎礼,最后大概是见我实在生活无法自理,才动手帮我擦的脸。      多么乐于助人的好小伙……      我迷迷糊糊地被他收拾好,隐隐衣香就在身侧,十分踏实。等他站起身要走的时候觉得身边一凉,来不及思索就跟着站起身一下子从后面抱住人家,一瞬间觉得又踏实了。      苏楷身子骤然一僵,手慢慢扶上我的手紧紧按住,轻声叫我:“小南?”      我蹭着他背,含糊地应了一声。      苏楷慢慢回身,我抱着他趴在他胸膛上,觉得更踏实了。      有种模糊的错觉,似乎是苏楷也抱紧我,下巴在我头顶轻轻摩挲,痒痒的很舒服。不过这一定是错觉,我想人家一定是想把我推开来着,只是在推开的过程中遭到我顽强抵抗,导致抱得更紧了。      丢人之后往往会有更丢人的事。这不算什么,真正让我没脸见人的在后面。      我抱着他的时候还分神抬头,仰着脸看他,觉得这是谁家孩子呀,长得可真标致啊真标致。苏楷的表情我实在记不清楚,只记得一张薄唇微微抿着,简直有种禁-欲的诱惑,让人忍不住想摧残摧残。      像是小孩子看见了冰激凌,我喜悦地一笑,踮起脚尖就去亲这张嘴……      丢人的是,我居然没有亲到。      苏楷比我高许多,我虽然踮起脚尖还是没能到达他嘴唇的高度,只在去亲的路上成功一半,亲到了靠近下巴脖子上的裸-露的肌肤。      当时我很疑惑,觉得这口感不对,仰起头皱起眉,我十分困惑地看着苏楷。      眼前的人逆着灯影,眉眼清晰如画。   似乎有一声低笑,苏楷嘴角弯起,双目清亮地看着我,慢慢低下头。      乍一触到他的双唇我心里猛地一颤,像是一脚踏空,要坠落深渊。      苏楷的嘴唇暖暖的,还挺柔软,我亲了一会儿,忍不住抱紧他又亲一会儿。一啃数舔,舌头舔几下觉得不够,干脆伸了进去。      身上瞬间流过一阵电流,苏苏麻麻的,是从未有过的身心舒畅。      唇舌纠缠间感觉苏楷用力抱紧我,手指抚过我发间,再后来就反过来了,我渐渐失去施暴者的主动,亲着亲着两人就滚到了大床上……      脸上烧得厉害,想到这里我惨叫一声,一头栽在被子上,拿被子胡乱蒙住头,剧烈地以头抢床。      作孽啊,真是作孽啊,作孽丢人无极限啊……      虽然没能发生什么实质性的进展,可仅凭我残缺的记忆就能想起这么多,还原到当时的情景一定更加热烈且充实。更让人抓狂的是,在这个回忆的过程中我十分置身事外,是以上帝视角细细观看,所有镜头都没有打马赛克,视觉效果十分触目惊心!      我非常苦恼。      通过这件事情我才发现以前对自己的定位十分错误。   此前我坚持以为自己是外表狂放,实则内心纤细,现在我才知道我其实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见色起意的女流氓。      相当奔放。      可以前我怎么就没发现自己这么奔放呢?要是发现了也不会这么没有准备不是?也就不会这么丢人了不是?      真是让人含恨而死。      我想了很久,就是不敢出去,心想万一碰见可苏楷怎么办啊。可再一想,我不管死活都是一定会碰见苏楷的,不但碰见还要和他一起工作,想到这一点我觉得我要哭了。      人如果在一个痛苦的绝地挣扎许久,乍一有人来救,甭管是谁都会觉得这人比自己亲爸还亲。   所以徐庆伟一个电话打过来的时候我如蒙大赦,觉得他简直就是我亲爸,再一想他本来就是我亲爸。主要是这个词汇长时间不经使用,有些生疏,我总是忘记他还身兼徐小南的爸这个身份。      徐庆伟打电话祝我生日快乐,同时也提醒我信守诺言,我说过这次生日要和一起过的。      徐庆伟说:“昨天打你电话一直没人接,姑娘家家的跑哪里去了?”      我该说,我跑去劫色行凶了,但是我说了一定会死得很喜庆,因为我爸自己虽然不保守,对我在这方面的家教却是极尽保守。      我改口说:“我跑Z市来了,在出差。”   又撒娇地撺掇他说:“要不,你过来一趟,人家一年才过一次生日嘛。”      谁一年不是过一次生日?   我觉得自己十分脑残,不过我选择将这看成是青春的表现。      徐庆伟爽快答应,还十分高兴。      然后我就解脱了。      我跟苏楷这次来Z市的事务基本已经办完,这一天完全是多出来的,我给苏楷留言,说我亲爸要来Z市,我得过去接客,而且为了促进我们父女的感情我要多呆一天。      这意思就是说苏楷如果阻挠我,就是阻挠我们父女培养感情,就是想拆散我们家庭,虽然我们家庭本来就是散的。但我想师兄一向善解人意,他一定会成全我的……      我把苏楷可能用的到东西全帮他准备好,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捏着留言条,蹑手蹑脚地过去苏楷房间门口。敲敲地把留言条塞进门缝,我含泪合掌,虔诚祷告,觉得自己虽然不厚道,可是在是事出无奈,相信老天爷也能体谅我的难处的。      我转身又蹑手蹑脚地走,刚走出两步,后面似乎有动静,一个含笑的声音轻轻响起:“小南,你这是在干什么?留书出走?还是……畏罪潜逃。”      我呆立片刻,木然地转过身,看着闲闲倚在门框边的苏楷,他两手指间夹着一张便签纸,似笑非笑地望着我。      不等我开口,他又微笑着说:“刚才我在房里,眼睁睁见一张纸慢吞吞地从门缝里塞进来,觉得挺有趣,出来一看果然挺有趣。嗯,有情趣。”      我嘴角抽了抽,正想说几句场面话,一眼瞧过去却正好看见苏楷的脖子上,有一小块红红的痕迹,和白的肌肤交相辉映,红的红,白的白,很是触目惊心。      血气一路上涌,我的一张脸刷得红透了,整个人瞬间风化。      这个痕迹,它疑似吻痕。      这个吻痕,它疑似是我造成的。      苏楷看见我一副风化的模样,可能觉得实在有趣,又说:“我这人有个小小爱好,人欠我的可以不要,打我一拳可以不还,不过要是有人咬我一口……唔,某人咬我一口,我是一定要讨回来的。”      我本来持续风化,却又被他一句话给强行聚合。      苏楷依然笑得无辜又羞涩,说的话却全不是那么回事,他作思索状,沉吟着说:“不过回合多了也不好算。”   我还没说话,他又一扬眉,十分大度地说:“还好我心里是有数,谁欠谁的,日后慢慢还,你觉得好不好?”      我看着他一副俊朗面容笑得败絮尽现,半天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哪……哪只蚊子这么惨,咬你一口,你还要咬回来,同是生灵,何……何必呢。”      师兄啊,你真不是睡过了头,睡得傻了?       作者有话要说:端午节要吃粽子啊~~~ 蚊子也是生灵,我们要善待,无量寿佛…… 16 16、chapter 16 投怀送抱 ...      朋友们说我是一个善于给自己找台阶下的人,我也觉得我是,而且我欣喜地发现在某些危急关头,这项本领可以被我发挥得极具现实意义。      比如刚才,酒店六楼苏楷的房门前,我抛下一句“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今日一别,后会有期”,转头就跑,跑两步就看见数十级明亮的台阶本本分分地等着我来下。      我扶着扶手飞奔的时候还想,这家酒店可真懂事啊,真知道给我台阶下啊,爱死你没商量啊。      只是这感恩的心情没能存活太久,因为我拐过最后一层楼梯,赫然看到先我一步抵达一楼的苏楷时才发现,这家酒店给了我台阶下的同时也给了苏楷电梯坐,懂事是懂事,也忒懂事了!真是慌不择路了,我怎么就没想起来坐电梯?!      我进退不得地刹住脚步,僵僵地扶着扶手,惊愕的目光投在旋转楼梯的尽头。      尽头处苏楷负手立着,神情悠然,隔着一截楼梯的距离直直望着我,漂亮的双目明亮澄透,一如最初。      这目光似曾相识。      是在高中的时候谢书晨参加学校运动会,四百米短跑。应他要求我不能混在周围人群里观看,而要站在终点处等着他第一个冲过去,据说这可以最大程度上体现我的坚贞。   这个据说是谢书晨自己说的,只是不肯解释为什么是坚贞而不是忠贞,不过为了保护我的坚贞我还是欣然照做。      发令枪响之前,谢书晨弯腰等待的样子依然清晰。   阳光下跑道上,身穿白色运动衫的少年干净清爽,面上带着自信的笑,前额柔顺的碎发微微遮住眼睛,现在想想还有些稚气。那么俊秀的一个少年,或动或静都是极好看。      而我更加记住的是他那个眼神,明亮的眼睛定定盯着终点,那个眼神,叫势在必得。那时我站在终点旁,心想这个眼神要是给我的,我马上就拉他去民政局签字画押。      这时再望着苏楷的目光,我瞬间想起了这个词汇,势在必得。      那么一瞬我有些站不稳,似乎要沉溺在这目光里不愿出来,又似乎有些心虚有些害怕想要逃离。      我不知道该怎么打破僵局,苏楷似乎也不急,只在尽头处等我。      我想这时如果有人经过一定会大吃一惊,再自然而然地以为我们俩是神经病。   你想啊,两个人隔着一截楼梯傻望,很像是在决绝对峙,不管是上面的人堵着路不让下面的人上去,还是下面的人堵着路不让上面的人下去,都是很傻×的行为。如果再傻×一点的话,还有可能是上面的人想跳下去,下面的人负责接着,或者是下面的人跃跃欲试想跳上去,上面的人负责接着,两人在练习跳远。      越想越惨不忍想,太傻了……      可我低估了他人的想像力,确实有人经过了,经过的人也确实表态了。   那人经过时望了我们好几眼,和身边的人说:“深情对望,真感人,我那时候要不是近视眼看不清楚,就不会一直打光棍了。”      “……”      大叔啊,您真是出来打酱油的?龙套还讲台词是很奢侈的喂!      我豁出去地想,下去也不能怎么样,苏楷又不是小气的人,再说……上次我几乎连人家艳照,不对,是艳照的底版都看光了,不也是照样嘻嘻哈哈。再再说,我不下去也没有办法不是?      于是我稳定心神走下去,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我还调整出一个得体的微笑,向苏楷点头示意。   苏楷非常给面子,似乎还笑了笑。      此情此景却让我自己不禁抖了一抖,因为我瞬间想起了《泰坦尼克号》里,Rose仪态万方地走下一级级台阶,慢慢地把手交到Jake手上,两人那段令人会心一笑的互动。而身穿晚礼服的气质女郎突然移位到我这种社会女青年身上……还好,没有大跌眼镜,仅仅是大跌了一跤。      脚踝一滑,我直直栽了下去。立时着陆。      我坚信苏楷其实是恨我的,因为他站得离我那么近,居然没能扶住我!      我头朝下趴在最后几级台阶上,全身硌得发疼,最要命的是左脸磕到了台阶棱上,像是被人拿棍子打了一下,似乎颧骨都要劈成了两半。      苏楷低低地惊呼一声,疾步上前来扶我。   我摔得七荤八素的,无力地伸胳膊阻止他,断断续续地说:“别别别……我自己试试,你一动我就要散架了。”      他于是又停住,我慢腾腾爬起来,一瘸一瘸地站起来往下走,觉得丢人丢到我这份上也算是一种本事。苏楷要拉我我没理他,负气地想都是他害的,不是他我就不会落到这么一个悲惨的境地。      确确的说我这么想十分没有良心,但是神啊,请原谅我这么一个凡夫俗子的平常心吧,落到这么一个悲惨又丢人的境地,我只是单纯地想有个假想的人一起分担痛苦啊。      苏楷还是拉住了我,他坚决阻止了我前进的步伐,皱着眉头问:“摔到了哪里,疼不疼,疼也别忍着,和我说。”      这几句话说得很急,我没好气地嗯哼一声,鼓着嘴说:“哪都摔到了,摔得要死了。”      说完又走,依然是一瘸一瘸的,自以为此情此景何其凄凉。      苏楷还没有动作,旁边却突然插进一个十分热切的声音,之前的龙套大叔居然还在现场,他关切地说:“哎呀,要不要帮忙叫医生,这可不是摔着玩的,中风了就遭了!”      我赶快扯出一个笑,冲大叔说:“不用不用,我从小摔习惯了,身子骨结实着呢……”      话没说完,我忍不住惊呼一声,因为苏楷居然打横抱起了我。      我胳膊搭在苏楷脖子上,瞪大眼睛看着他,震惊得言语不能。   旁边的大叔张大嘴,半天说:“……”他什么也没说出来。      苏楷垂目看了我一眼,大步流星地往电梯那边走,这一路上我都愣愣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眉目,心想这孩子是怎么了啊怎么了?   电梯里恰好没有活物,苏楷横抱着我走进去,看样子一点也不吃力,我还暂时分神为自己的体重庆幸了小小的一下。      片刻后我终于反应过来,立刻急迫地说:“你干嘛抱着我?你是要把我扔出去吗?!”      担忧与惊恐之情溢于言表。      苏楷面无表情地说:“先带你回房间。”   我赶快说:“我自己能走,真的,不信我走给你看!”      遭到无视。      到六楼楼层,电梯门一开恰有几个姑娘进来,她们表情愕然,明显是被突然出现的这样造型的我们吓了一跳。我被苏楷抱着,忍不住撇撇嘴,心想,姑娘我也被你们吓了一跳……      苏楷看见我撇嘴,低声问:“哪里疼了么?”   我叹一口气,说:“其实我身体特棒,这点伤害挺得住,你放我下来没问题的。”   苏楷依然神情严肃,没有说话。      进了房间,他把我放在床上,拿了毛巾过来要帮我收拾残破的身躯。      我端端正正坐好,看着他说:“我真没事,真的。跟你说,我都摔习惯了,而且小时候还让牛踹过,一样活得生龙活虎的。”      苏楷神情认真,拿包着冰块的毛巾轻轻敷上我左脸,听到我这么说看了我一眼,随口问:“你刚才是不是生气了?”      生气?生什么气?      苏楷再没说话,他把毛巾交给我让我自己敷着,自己拉把椅子在床前坐了,伸手就来拉我腿。      我反射性地退缩一下,没缩回去,一缩未成要是再缩反而更着痕迹,于是就大大方方地坐着。      苏楷低首敛眉,把我腿放在他腿上,轻轻卷起七分裤的裤腿,露出磕得不轻的膝盖。   衣服布料摩擦着带着血丝的创口,疼得我倒抽一口气。      他抬头看我一眼,拿另一块毛巾帮我清理,说:“疼就说,别忍着。”   我看着他清晰的眉目,呲着牙,抽一口气说:“没事没事,这点小伤真不算什么?”      苏楷微微扬眉,忽然在创口上用力按了一下,我立刻疼得叫出来,气呼呼地直瞪着他:“你要草菅人命啊!”      苏楷不为所动,神色平静地说:“什么叫摔习惯了,你当是碎碎平安?以后走路下楼梯都要小心,真再摔了我饶不了你。”      我忍不住撇嘴,委屈地想找个人狠打一顿,就不经大脑地一口气把话全挑明了,我恶狠狠地说:“我摔了还不是因为你!要不是你要我来出差我就不用去饭局,要是不去饭局我就不用陪酒,要是不用陪酒我就不会喝醉,要是不喝醉就不会酒后乱性,要是不乱性就不会不好意思见你……我不好意思见你就让我走呗?你还截住我,我方寸一乱就容易出事故,你看,果然出事故了吧!”      其实我的文思和口才还都是不错的。      苏楷闻言眸色一暗,片刻后微微吐出口气,没有说话。      我想他一定是深深地内疚了,又说:“你看,我都快残疾了……”      苏楷恰好接话说:“让我照顾你吧。”      啊?      苏楷看着我说:“我来照顾你。”      不知怎么的,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说得我一个激灵。      我瞬间精神了,傻笑一声,说:“师兄你真客气,我不是生气,我是说我都要残疾了,那之前发生的事情就一笔勾销了,好不好?”      苏楷依然看着我,就看着我,没有说话。      我被他盯得心虚,眼神飘忽地挪开视线,突然间又想起来,徐庆伟说好今天要来的。依他的办事效率,只怕也该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要熄灯了,先更这么多,那个被牛踹的事情我确实经历过,极具真实性! 还有,祝大家端午节快乐,平平安安的!记得吃粽子啊~~~ ———— 补齐,再祝端午快乐!更重要的是,明天要考试的孩子发挥超常,考个好成绩啊好成绩! 17 17、chapter 17 调皮老爸 ...      虽然我一再声明自己完全能够自保,能够自由活动,能够活着出去活着回来,可苏楷这个责任心很强的人他还是不放心我一个人出去。   用酒精把创口进行了简单的消毒,苏楷略略放下心,边放东西边说:“伯父什么时候到,你们约在了哪里?”      我反应了两秒钟才骤然明白这个“伯父”指的是徐庆伟,又想了几秒钟才说:“他从A市飞过来,差不多也该到了,到了会打给我。”   苏楷停一下,问:“从A市过来?是有什么急事,这么匆忙?”      我默默地想,可不是匆忙,我匆忙地把我爸弄过来还不是为了躲你……      我平常地说:“没什么大事,我爸整天都是飞来飞去的,正好我在这儿就去见见他。”   苏楷点头,说:“嗯,我陪你过去……”      我瞪大眼睛,他严肃地说:“你摔成这个样子,我必须和伯父交代一下。”   我赶快摆手说:“不用交代不用交代,我自己和他说就好了,我爸不会有什么意见的。”   苏楷的神情看起来有些诧异,我赶快又说:“真的不用,也不是什么大事,      苏楷沉思片刻,终于表示妥协,他补上一句:“那我把你送过去,今天我还有点事要去趟Z大,你回来的时候告诉我一声,有时间就去接你。”      我只能说好。      他站起身要走,走出两步又回身,手撑上椅子背的边沿,微微探腰,专心地审视我。深黑的眼睛太过明亮,我反射地向后撤身子,瞪大眼等待他发言,      寂静片刻,他忽的一笑,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说:“我建议你换件衣服。”      呃……啥?      他站直身子,嘴角蕴着笑,转过身边向外走边说:“我之前说过,某人咬我一口,我是一定要讨回来的,一不小心就讨多了……”      他说啥?      我眼睁睁地看他抄着兜走到门口,关上房门前又对我莫测一笑,一个瞬间,胸腔里的一颗心像是跳慢了半拍,呼吸有些不稳。      我伸手抚上胸口,愣了会儿,觉得可能是最近睡眠不足,心脏不太好。皱眉思索着去照镜子,眼神定下来才明白过来他刚才说的是什么,一张脸腾的一下又红透了。      脖子上那几处红艳艳的痕迹触目惊心,瞎子看了也知道它是人类啃的!   我抓狂地想,我脖子上这些,和苏楷脖子上那些,还真TMD交相呼应,各有千秋!      -      三十八度的天,艳阳高高挂,我裹了件严严实实的短袖衬衫,腹诽了苏楷一路。   路上收到多位亲朋好友发来的贺电,严重安慰了我零散的身体和沧桑的心灵,到了地方苏楷如约先行离去,我在徐庆伟说的餐厅门口等他。      刚等了一分钟徐庆伟就到了。      徐庆伟身高一米八,看上去还是那么年轻,那么英俊。我挥着手奔过去,一把抱住他胳膊,甜甜喊一声:“徐庆伟!”      行人侧目,目光复杂,大概是把我归进了某种特殊群体,也就是傍大款的。      徐庆伟随手关上车门,任我抱着他胳膊,摘下墨镜跟我说一句话:“刚刚和你一起的那个男孩子是谁?”   我怔一怔,笑着说:“你看到了,那是我上司,我们一起来出差。”      徐庆伟看看我,没说别的,眼底含笑,慈祥地揉揉我脑袋,说:“走,先陪爸吃个饭。”      每每我们俩一起吃饭,就像是在拿食物泄恨,十分浪费。   徐庆伟的理论是,我们爷俩儿难得一起吃个饭,次数太少,当然要在数量上补齐,也就是说要物超所值,一次顶十次。      我表示很难苟于同他这个理论,却也反抗不了。   于是每次都是我良心倍受谴责,徐庆伟倍加悠哉。      我捶着胸口,痛心疾首地对他说:“自古都是这样,越是思想境界高的人越能看到一般人看不到的东西,就越容易遭到良心的谴责,算了,你是不会懂的。”   徐庆伟一副大龄小孩儿的样子,悠闲地笑着,说:“我女儿最近还深刻了,真不习惯。”      我叹一口气,说:“你也这么大人了,就不能正经一回?”   徐庆伟说:“一般干正经事的人总要把钱花在一些不正经的事上,都是应运而生,你不用过意不去。来,我们一起来点菜~~”   我:“咳……”      在很多人看来徐庆伟都是一个成功的男人,英俊多金不缺美女,当然我妈不这么认为,在我妈眼里,徐庆伟不过是个成功的骗子。   我妈跟我说,男人都是骗子,幸运的女人找到了一个大骗子,骗了她一辈子,不幸的女人找到了一个小骗子,骗了她一阵子。      我妈就是被骗了一阵子的。      受到大环境的影响,小时候我难免地排斥我爸,因此见他都是直接喊名字以表达我对他的排斥。等到后来渐渐懂事,虽然不再排斥他,可喊名字喊得十分习惯,就一直延续到了现在。当然现在喊名字所表达的感情也已经与时俱进,不是排斥而是亲密。      徐庆伟一直想把我矫正过来来着,没能成功。   他忍不住又说我:“你和你妈一样,倔!像头骡子。”      我有叹口气,严正表明我的观点:“上次我就说了,从遗传学的角度看,你这么说对你自己和我妈,都是十分不利的。”      徐庆伟挑起眉,伸手打了我一下,不疼。      他抬眼看看我,说:“大热天的穿这么厚,别要中暑了。”   我不自在地拉拉领口,唯恐他看见脖子上的痕迹,说:“我是怕晒黑。”   徐庆伟又说:“刚才和你一起的那个小伙子,爸觉得很不错。”      我不解,挑眉表示疑惑。   徐庆伟笑嘻嘻地说:“爸还觉得,你老大不小的,也该找个男朋友了。”      咳,老大不小的……      他沉思片刻,接着说:“老张家的小儿子也不错,小赵有个表哥刚从国外回来……你那个朋友,叫谢书晨的,我觉得也不错。”      心里沉了一沉,我敷衍地说:“嗯嗯,我妈和外婆都不急,你别管了。”   徐庆伟不在意地笑一声,说:“你妈?你妈是不是说什么工作重要,爱情其次,女孩子不要急着找男朋友?就听她瞎说吧,女孩子找男朋友是大事,十万火急,刻不容缓……”      我扬声打断他:“徐庆伟!”   他也扬声说:“干什么?”   我说:“一会儿咱们去游乐园吧!我想做过山车,海盗船,你说要带我去的,我可想去了,去嘛去嘛去嘛!”      徐庆伟咳一声,公事公办地说:“去是要去的,不过有些问题也还是要讨论的嘛。”   我:“……”      我爸还没我妈好哄,难怪我妈被他骗了一阵子。      吃完饭的时候徐庆伟随手递给我一个小信封,我问:“什么?”   他简短地说:“生日礼物。”      我一拆开,傻了眼,心跳骤然加速。   我拎起这串亮闪闪的钥匙,紧张地问他:“你是要送我一间房子吗?”      徐庆伟微微一笑,故作神秘地晃了晃手指,说:“不是一间,是一座。”   我瞪大眼,他说:“爸送你一座小楼。”      我瞬间生出一种不买彩票也能中五百万的感觉,不对,五百万还不一定能买一座小楼,必须是好几个五百万。   据传白娘子被法海压在雷锋塔下后,本有越狱的机会却一直不舍得实施,就是因为白娘子得知杭州房价日益看涨,舍不得此处的复式楼。      复式楼啊!我迅速心算了一下,如果按照我现在的工资,大概需要不吃不喝做工七百多年……能够付个首付。七百多年,是在宋朝吧,北宋还是南宋来着……      我两眼放光地盯着徐庆伟,觉得这亲爸果然是亲的,忒靠谱!忒着调!与此同时徐庆伟身后好像出现了七彩的光圈,他在这光圈的照耀下,慈祥地笑着看我。      徐庆伟说:“你工作也定了,男朋友我先帮你物色着,房子正好手头有,装修家具什么的也都置办好了,随时可以搬进去,喜不喜欢?”   我一点头,说:“喜欢!”      徐庆伟满意地笑了,说:“嗯,嗯,叫声爸来听听?”   我说:“咩~~~~~~”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以及愧疚的话也不好再说了,到20号应该还能更上一万字,然后恐怕要准备考试了…………………… 愿意耐心等的童鞋我很感谢大家,弃的童鞋我一样感谢,文预计18w字,总之我不会坑不会烂尾。 史上最惊天的剧透:男主和女主最后快乐地生活在了一起…… 18 18、chapter 18 我在斗地主 ...      听说现在是一房一妻制,我分析了当下的经济局势,觉得依我现在的条件完全可以招个上门女婿,也就是倒插门。只是有些风险,我有个女生朋友有车有房条件更加好,可还是被一个男人抢了男朋友,我于是不甘心地放弃了这个大胆且瑰丽的想法。      回到A市我总结了此次出差,发现自己在这短暂的几天里经历了不少事情,不算轻薄苏楷不算从楼梯上滚下去不算拖着残破的身躯坐过山车……还是有一件值得纪念的事情。那就是——      出差一次,我满了二十二岁。      这二者联系紧密,也许是在告诉我们,换个水土更加有利于女性身体的生长发育……虽然我已经停止发育好几年,但我坚信,总有女孩都和我一样,一边怀揣着一个自己随时可能二次发育的朴素愿望鼓励自己,一边在通往大龄剩女的道路上渐行渐远。      理想和现实的关系总是这么疏远,令人很是唏嘘。   就好像小的时候,我经常会在某日早上起床时欣喜地发现自己骤然长高,打个喷嚏才发现其实是被子横着盖了,还不幸感冒。于是我就是这样,从前不管不顾地就想长大,某一天真长大了又严肃反省,那时候是不是脑袋进了水,到底为什么这么想长大。      听外婆说,她第一次意识到我长大是在我十岁生日那天,同样是在那一天,她惊悚地发现其实我还算聪明。      事情大概是这样。   那一天我复习算数题,忽然发现自己的年龄达到了两位数,这个两位数是我此前的人生中无法企及的一个数字,于是我瞬间悟了,很有些沧桑。我搬了个小板凳放在屋檐下,安静坐好望着远处的天,远处的云,远处的折折青山……一望就是一个下午,于是就没有去上学。      外婆以为我是欺负同学欺负得不顺利,影响了心情,就十分担忧地来询问我发生了什么大事。   我望着远方,沧桑地长叹一声,寂寥地缓缓地说:“原来,我已经十岁了。”      外婆说:“……”      外婆还说,我扯了张床单把自己卷起来,声称自己是十周年纪念典藏版,向她勒索了十块钱零花钱。她说:“小小年纪就很有商业头脑,多么聪慧。”      但外婆识字不多,不晓得我们中国有一个意味深长的成语,叫做小时了了。      小时了了,大未必佳。   不佳的至今我也没做出什么惊天伟业,依然是极其平凡的一枚待嫁女青年,在家人朋友和工作间往来出没,感叹感叹政府,抱怨抱怨房价……呀,险些忘了,我已经是有房的人了,以后这项活动就可以彻底忽略了。      于是我圆满了,从一个两袖清风的单身女性变成了一个有房产的单身女性,觉得稳定了许多。叶陶和赵绵绵听到这个消息后,深深地受精了!      我们仨在吧台边一字排开坐着,赵绵绵和叶陶听到此消息后显得忒不淡定,以至于自乱阵脚,打翻玻璃杯一只。我抬手扶起杯子,极有风范地示意她俩不必惊惶,继续淡然饮酒,很是惬意。      赵绵绵喃喃自语:“这实在太突然了,太突然了,太突然了……”   叶陶表示同意:“比你突然说找到个男人要把自己嫁出去还要突然。”      一个是直接描述,一个用了对比,传达的意思一样清晰。   我说:“其实我也觉得很突然啦!但毕竟是生日礼物,徐庆伟非要送我也不能不收是吧?为了顾忌徐庆伟的感受,我虽然很挣扎很纠结,也只好选择收下……”      叶陶翻了个大白眼:“我知道为什么你脸上不起痘痘了。土壤层太厚有机物太少,等闲的痘痘冲不破层层防线,含恨而死了。嗯,说不定还是死不瞑目。”   我摸摸脸,笑嘻嘻地说:“总是夸我皮肤好,真是不好意思。”      赵绵绵手抖了一抖,洒出酒水三两滴。她挨挨叶陶,说:“桃子你看我是不是在发抖啊?”   叶陶说:“我也在发抖,做不了参照物,所以感觉不出来你是不是在发抖。”      “……”      叶陶和赵绵绵都是十分利落的人,她俩商量之后达成协议,预备抽个时间一起去我的新房子看看,并决定提前为我庆祝乔迁之喜,慈悲为怀地给了我一个表现的机会,由我请她俩吃饭。   那一个瞬间,我体会到了当年清政府签订丧权辱国的条约时的苦逼心情。      逛街的时候叶陶进去试衣服,我和赵绵绵在外面等候,赵绵绵拉着我说:“跟你说个事儿。”   我说:“你说呀。”   她于是说:“你外出工作期间,谢书晨找你来着。”      我一怔,立刻问她:“他找我做什么,干嘛不直接打我电话?”   赵绵绵说:“你俩之前不是又闹别扭了吗,我估摸着他是不好意思吧……总之就是你生日前一天他说联系不上你,问我你在哪里,我就说你去出差了,然后他就没表示了。”      我想着,觉得有些奇怪。      叶陶在镜子前理衣服,我看着镜子里的漂亮姑娘,终于还是问:“桃子,谢书晨有没有打给你电话找我?”   叶陶一怔,然后笑着说:“没有啊。”   我把嘴边的话又咽回去,说:“哦。”      应该是我多心了。      叶陶又说:“你该不是还指望他记着你生日,傻丫头,快别那么傻了。”      听了这话我觉得有些难过。      迄今为止我最讨厌的事情有两件,一是我一喝酒就上脸还容易醉,二是我居然和沈悦薇同一天生日。我不想和她同一天生日。      我换了个有朝气的话题说:“外婆说今天要犒劳我出差归来,同时邀请你俩去我家吃饭,去不去?”   诱惑无效,遗憾的是这俩人今天都有活动,双双表示有心无力,痛心非常。      我踏着暮色回家,一边走路一边思考,想着要不要问问谢书晨找我什么事。   攥着手机翻到他的号码,又有些迟疑。      我沉重地想,我和他估计也就是这样了,我必须要接受,这么干吊着也不是个事儿。      打一个平常的电话,没有什么。      正要按下拨号键手机忽然震动起来,我一个激灵失手把手机撂地上了,电池给摔了出来,窜进了一边的花丛里。瞬间明白了什么无妄之灾……      不得不去捡。我按着裙子蹲在花丛边,小心照顾着膝盖上还没好的伤,努力地去捡电池。重新装好电池我仍然决定打过去,这个坚持没有成功,原因是苏楷又恰好打过来,他顺便问我周末过得怎么样。      我边走边说:“刚刚是不是你给我打电话呀?你一个电话让我电池飞出去了啊有木有?”   苏楷说:“不是,你冤枉我了。”   我马上说:“哦哦好的,那就是别人了。”      苏楷笑一声说:“对了,你摔的伤好得怎么样了,不舒服的话明天就再歇一天。”   我说:“不用担心我的恢复能力,本来也都是轻伤,我现在依然矫健。对了,你在干什么?”      苏楷顿了一顿,说了三个字:“斗地主。”   我:“……”   两两无语时电话那边却传突然过来一个女人的爆喝:“苏小楷,让你帮我出牌你怎么没记性啊,手里三副炸弹你干毛拆单出啊!!!我咬死你啊啊啊啊啊!!!”      我全身上下一个激灵,手机再次飞了出去,传来清脆悦耳的一声,血肉横飞……   那一刻,我还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攥着昏迷不醒的手机继续回家,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十分惆怅,左眼皮右眼皮挨个儿跳,它俩配合良好,我实在分不清楚到底是要跳财还是跳灾。不过想来应该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回到家里我骤然明白了是要跳财还是跳灾。      绝对是灾,天灾!      程女士脸上蒙了一层寒霜,拿着一串钥匙问我:“徐小南,这是什么?!”      ……    作者有话要说:\|/\|/\|/\|/\/\|/上香保佑明天参加考试的美人们全都高分通过,坚决不能给国家教育局平白创收的机会啊啊啊啊!!!!!虽然我已经预见到监考老师邪魅的笑容…… 19 19、chapter 19 街头遇故知 ...      我被程女士从家里扔了出来。   原因是徐庆伟送我一栋房子的事情不幸东窗事发,程女士又一次被激怒了。      她震惊于我居然这么不知长进,她说了一次又一次,我却还是接受了徐庆伟的东西。      程女士寒着脸说:“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我实话实说:“我生日时候的事,回来一天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她冷笑一声,说:“没来得及?我看要不是我自己发现,你原来压根儿就没准备告诉我吧。”      我说:“你猜对了。”      说完我就挺后悔的,但从小到大我总有这么一个毛病,对方生气的时候总忍不住说两句欠扁的话,显得自己越发无所谓,对方就越发的生气。这是徐庆伟教过我的,他的原话是:“先学不生气,再学气死人。”我觉得很有道理。      程女士果然被我弄得更加生气了,她抬高声音说:“徐小南,你还不知悔改是不是?”      我无奈了,有些不耐烦:“我悔改什么呀,程女士你能不能别每次都这么大惊小怪,本来都没什么事,硬是被你夸大了,大家和和气气的不是很好吗!”      我看得出程女士第一时间就想揍我一顿,但是她居然压住了这个强烈的欲望,她顺两口气,尽量平静地说:“徐庆伟是不是说,这是他送你的生日礼物?”   我也顺着她,平常地说:“他是这么说的。”      程女士又激动了,她说:“你别以为他真是这么好心,徐小南我告诉你,他说不定是和哪个女的有了财产纠纷,所以才赶快转移你这里一套房子,这是利用你呢!”      我忍不住皱眉,第一次觉得懒得搭理她,我妈真是无理取闹。      她说:“你还不信?!”      我顺一口气,慢慢地说:“你说他没安好心,妈我问你,你是怎么发现这串钥匙和那些证件的,你敢说你没有翻我东西?”      程女士愣了一愣,然后居然笑一笑,她叹着气指着我说:“养你这么多年居然养一白眼儿狼,徐小南,要么你把这房子还回去,要么你滚出这个家,别让我看见你。”      我从进家门还没喝口水,靠在门口连东西也都没放,站了片刻,我说:“那我滚了。”      说完我就转身出去了。出去的时候还想,要不是外婆正好出去打酱油,只怕她又要跟着生气。      而我实在不知道,程女士的脾气什么时候才能变好一些,什么时候能真的听我说两句话。   我忽然想起了中国周边某些不断挑起小争端的小国,他们就该果断地被狠揍一顿才会稍微消停。也许我和程女士的关系也是这样,如果没有一次大的爆发,今后还是会小冲突不断。      干脆就大规模地爆发一次吧。      自认为想得不错。      可当我一个人走在夜晚的大街上,拿着昏迷不醒的手机,揣着53块钱5毛钱,朋友的号码一个都想不起来的时候,我深深地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意识到自己是那么浅薄无知和幼稚。      换言之,我深深地郁闷了。      刚才、刚才真该先进房间拿点钱再出来的嘛!      以前小的时候我也想过要离家出走,为了这项活动还攒了好久的钱,我偷偷找徐庆伟让他帮我介绍个藏身的好去处。徐庆伟那时说:“离家出走?你怎么这么没有创意,现在谁家的孩子还离家出走,早就过时了啊。”      印象中他哄了我好久,说妈妈会担心,会哭。又问我,总不想让妈妈哭吧?   我想没有一个儿女会想让妈妈哭。于是离家出走的宏愿就没能实现,徐庆伟带我玩了一整天,又把我送了回去。      往事……不堪回首……      我晃荡了好久,不知道该去哪里,漫无目的地走进一家超市,买了一个肉松面包,边啃边思索自己今天的归宿。      网吧、KTV、小旅馆,先找一个再说吧。   我边走边思索,边思索边觉得果然是泰极生否乐极生悲,我这才刚刚顺畅几天啊,马上又遭逢大变,老天你玩我是不是????      当然老天也许会说:“是你老妈玩你。”==+      我叹了一口气,继续前行,却忽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小南?是不是你?”      我一怔,慢慢回头。      苏楷见果然是我,面带疑惑:“这么晚了,你怎么一个人出来晃悠?”   我几乎哭出来,一把攥住他的袖子:“你真的是师兄吗,你是真的师兄吗……师兄~~~~~~”      苏楷凌乱了。      -      我跟在苏楷身后回他家,老老实实在沙发上坐好,小声说:“师兄真是麻烦你了。”   苏楷挽着袖子,极家常地说:“没什么。你没吃晚饭呢吧,我去给你做。”      我震惊地说:“你会做饭?!”   他从冰箱往外拿着东西,笑着说:“怎么,看着不像?”   我诚恳点头。   苏楷思考着说:“看来我以后不能这么谦虚了。”   我:“……”      刚又想说什么,却被眼前忽然出现的东西下了一大跳。      一只雪白雪白的萨摩狗狗不知从哪里疾奔过来,忽然跳上沙发蹿上我的腿,软和和的绒毛直要扫到我脸上。我大惊地叫了一声,往后撤着身子和它大眼瞪小眼。      雪白的狗狗歪头看着我,抖了下耳朵,忽然发力撞了我一下,见我没有反应,又努力地再撞、再撞、再再撞……   我抬头看着苏楷,无语地问:“它是想把我撞翻吗?”      苏楷手里拿着一只玻璃碗,碗里有两个鸡蛋,他目光柔和,笑一笑说:“它在和你表示亲近。”      我低头看这只狗狗,它确实很可爱,像一大堆棉花。   我捏捏它耳朵,冲它做了个鬼脸,狗狗像是得了鼓励,哈着舌头又努力地使劲撞了我一下,正好蹿进我怀里。我忍不住咯咯笑起来,抱着它问苏楷:“师兄,它叫什么名字?以前也没见你养狗啊。”      苏楷回答说:“大款。”   我看着他说:“啊?”   苏楷说:“它的名字叫,大款……”   他又叹口气说:“这个名字,不是我起的。”      我正想请教是谁给这么可爱的狗狗取了个这么个霸气的名字,门口恰好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我不由得看向玄关那儿。苏楷边往外走边自言自语:“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      门被推开,进来的是一个漂亮女人,我一怔,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她脖子上的项链。   这串项链是在Z市出差的时候,我陪苏楷去买,并且帮他挑的。原来是送给她的。      我按着太阳穴想,这女人看着怎么这么面熟,她是谁,该不是和苏楷……同居的吧……      我顿时生出一种难言的感觉。   好像天是光秃秃的,地也是光秃秃的,天地间就我一个孤零零地站着。      漂亮女人挂好包,走过来突然看见我,眼睛猛地瞪大,过来两步揪着苏楷的领子说:“苏小楷,你趁我不在带女人回来,你他太过分了,你怎么对得起我?!”      我立刻站起来,不好意思地说:“师兄,我先走了。”   大款紧紧跟在我后面,绒毛蹭着我小腿。      走出两步忽然被苏楷攥住手,我说不上什么感觉地转头看他。苏楷又握握我的手,神色无奈地看着眼前的漂亮女人,揉揉太阳穴说:“苏小篆,你还有没有一点姐姐的样子。”      姐姐……      姐姐?!       作者有话要说:祝所有童鞋的爸爸,父亲节快乐~~~~~~~~ 20 20、chapter 20 一时兴奋一时恐惧 ...      苏小楷有个亲姐,名曰苏小篆。      我见过这个苏小篆。      那天我和老三出去买材料,回来的时候不小心在电梯口撞掉了一个女人的手袋,这个女人就是苏小篆。那天她是来威胁苏楷,要求他出差帮她买项链来着。      我猜度苏家父母喜爱书香,给孩子取名字的时候也一定对他俩赋予了美好的愿望……   嗯,只是愿望。      先说苏小篆,小篆端正,他们大概是希望女儿像小篆一样内秀端正。   而苏小楷,大概是因为苏家父母经受了苏小篆的打击,认识到之前的期许过高,于是才降低标准给儿子取名苏小楷。小楷也很端正,只是没小篆那么端正。      但是凭良心说,这个降低标准之后的愿望,好像还是没有实现。   我想苏家父母如果再接着要孩子的话很可能会不停的降低标准,苏小隶、苏小行、苏小草……还好他们被小篆和小楷累得认清了现实,打消了继续要孩子的念头。      可是,苏小楷……我能说这个名字配上师兄这个人,让人觉得十分喜感么?   就好像是有一位德高望重的高僧,当后生谦恭求问他法号时,他持重地说:“贫僧法号法海,施主可以叫我小海,铛里个铛!”      这个,很不搭啊!      苏小篆说:“怎么能这么说呢?我弟弟虽然不如我靠谱,可是也还算一般靠谱,虽然不如我贴心,可是也还算一般贴心,虽然不如我温柔,可是也还算一般温柔……”      我打断她:“姐姐我去帮师兄做饭。”      苏小篆温柔地拉住我,说:“小楷不用人帮的,这孩子呀,最好强了,当年我爸把他赶出来的时候……”   说到这里突然抬手掩住口,瞪大圆溜溜的眼睛:“呀,我翻他老底儿,可别叫他听见了!”      我迷惘地看着她,受她感染也随她探头往厨房那边看,大款蹭在我怀里咬我的衣服带子,咬两口又嫌弃地吐吐舌头,继续蹭过来在我怀里撒欢儿。      厨房里的苏楷好像没有什么动静。      我忍不住问:“你爸爸把师兄赶出来?”   苏小篆转过头和我凑在一处,和苏楷一样漂亮的眼睛里闪着因告密的窃喜而放出的亮光,她压低声音说:“这事情说起来简单,就是一倔老子生一倔儿子,儿子翅膀硬了,俩人杠上了,谈不拢就崩了,老子就断了儿子生活费,把儿子扫地出门了。”      呃,听起来是挺简单的,我沉思着。      苏小篆兴致勃勃地看着我,脸上的表情明显是渴望我作出一些不寻常的反应。   这种告密者的心思我十分理解,如果我反应得十分平淡,她的心里一定会很失落,很失落,很失落……   于是我顺从地表示震惊:“嗷天哪!怎么会这样!?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苏小篆圆满了。她叹口气,寂寥地说:“小楷高二的时候。”      我忍不住扬眉,实在是很惊诧,这边刚想再问两句,苏小篆却神情寂寥,明显已经失却了告密的兴趣。      她随手摸了摸大款,又问我:“小楷从来不领女孩子回家,能领回来的肯定是有什么特殊的身份,就连当年……”      说到这里她蓦地顿住,笑一笑接着说:“总之,你们俩是什么时候搞在一起的啦?”      我被这话吓了一跳,赶快解释:“你别误会,我俩关系特纯洁,就是上司和下属,师兄和师妹,没有别的。”   苏小篆瞪大眼睛,一针见血地指出:“你见过关系纯洁的上司和下属师兄和师妹吗?!”   我一泄气,实话实说:“……没有。”      苏小篆笑眯眯地看着我,不知道怎么的,我被她看脸红了。   我有些慌张地说:“我去帮师兄做饭。”      苏楷主勺,我在一边打下手,我抱着个瓷碗抹抹思索,最后问他:“师兄,你姐姐和你是一个父母生的吗?”   苏楷沉默,然后严肃地说:“这个问题同样困扰我好久。”      我看着他熟练地把菜倒进锅里,气定神闲地翻炒着,明显经常做饭的样子,一时觉得很奇怪。      我说:“师兄你平时都是自己做饭吗?”   苏楷轻轻一笑:“从家里出来得早,时间长了不得不做,做多了就自学成才了。”      问完我就后悔了。苏小篆说苏楷被自己老爹扫地出门,这做饭的本事肯定也是在一个人无家可归无依无靠无饭可吃时练就的,用赵绵绵老板的话说就是,在顺境中修行,永远不能成神。逆推过来就是,要想成神,就要在逆境中修行。   于是苏楷修成了食神。      我想到了什么,立刻满怀希望地问他:“师兄,你多才多艺,能修手机吗???”   苏楷把火调小一些,一边说:“你有手机要修?”   我说:“嗯!”   他说:“那一会儿我试试。”      我满怀敬意地说:“师兄你真是万能的,简直就是超人!”   苏楷微笑着看我,眼睛明亮,他慢悠悠地说:“我不是万能的,不过你要希望我是万能的,我想我可以做到。”      我一怔,他这是什么意思?心上似乎飘过什么东西,影影绰绰瞧不清楚,我下意识地避开没敢深想,只是觉得这东西像是小动物的爪子一样,轻轻挠一下挠一下的,让人没来由地不自在。      苏楷侧头,又对我一笑,笑得我眼花缭乱。他说:“来尝尝。”   他一手举着勺子,我愣愣地凑上去,尝了一口,咂咂嘴说:“很好喝啊。”   苏楷笑得很受用:“淡不淡?”   我摇摇头:“不淡。”   他说:“看来你口味不重,以后好拿捏。”      我“哦”了一声。      两人都没有说话,厨房一时很安静。      似乎是末日前的寂静,安静得有些不安分。      心里莫名的升腾起一股不适应,我忽然就不敢喘气,怕听见自己呼吸的声音,似乎这呼吸是心虚的,该藏着掖着不该被人发现。   我无意识地看着苏楷的侧脸,觉得像是有一种温柔的未知的东西,正引着我渐渐偏离自己的轨道,原来的节奏骤然被打乱,让人觉得有些兴奋,有些恐惧。      我想,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不该这样的。      苏楷做的几个菜都很合口味,苏小篆于是大方地夸了他几句,暂时把苏楷输掉她斗地主的积分的账揭了过去。      饭后已经很晚,苏小篆拉我在一边看韩剧,苏楷在灯下给我修手机。      苏小篆说:“话说回来,你妈为什么赶你出来,她也真舍得?”   我说:“说来简单,就是我妈不允许我要我爸的东西,结果这次我爸趁我生日送我一栋房子,被我妈发现了,她就生气了,就把我赶出来了。”   苏小篆说:“你妈真有个性,和我家老爷子有一拼。”      苏楷研究着我的手机,手微微一顿,抬头看了我一眼。      我摸着大款的毛毛,问苏小篆:“为什么叫它大款啊?”   苏小篆说:“它自己胡乱踩键盘踩出来的,输入法显示什么就是什么,随缘~~”      我扑哧一声笑出来,忽然想起自己小时候也养过一只虎皮的小猫,最普通的一种,头大身子圆,通体肥嘟嘟,我就叫它嘟嘟。可我妈不让我养宠物,说玩物丧志影响学习,一小孩儿会知道什么叫玩物丧志?      初中的时候吧,有一次我数学考了59分,心情不好,溜回家把自己锁在屋里,让嘟嘟趴在桌子上摆造型,我给它画裸-照。嘟嘟没有腰,还老喜欢摆S型,我画着画着,我妈回来了。   原来她已经去过学校,知道我考了这么多分。      我原想最坏就是挨一顿打呗,我一向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那种人。   可我妈偏偏没有,她只是当着我的面,一把捞起嘟嘟扔出了窗户。      我家住四楼,不高。      那一瞬我像被雷劈了一样呆住,每一寸神经里都是震惊和恐惧。当时我哭着跑下楼,遇见来我家找我玩的谢书晨,他握着我的手安慰我:“没事的没事的,小南你听我说,猫下楼从来不喜欢走楼梯,它们都是用跳的。”      嘟嘟没事,后来被送走了,我也再也没有养过宠物。      苏小篆说:“你……你妈真是够有魄力的。”   我沉默了一会儿,说:“你说得对。”      苏楷忽然叫我:“小南。”   我侧头看他。   他笑一笑,递给我手机:“修好了。”      我接过手机,说:“谢谢师兄。”   他闲闲坐着,动手收拾桌上的工具,似乎是随口说:“那天,是你生日?”   我开机,见果然修好了,很高兴,说:“真的修好了!”   苏楷不甚在意地笑笑。      收件箱里噌噌噌冒出十几条信息,我快速翻翻,先给外婆打了个电话。电话马上被接起,外婆的声音听着很着着急:“小南啊,你跑哪里去了,这么晚了,你要外婆担心死啊!”   我能想像到外婆拿着话筒讲话的样子,心里一酸,我赶快说:“外婆我在朋友家,没什么事,你别担心了。”      外婆叹口气说:“我说你妈了,她不对。小南,别任性了,快回家啊,别叫外婆担心。”   我低声说:“我不回去。”   外婆顿了顿,说:“小南,书晨跟你说话。”      我一顿,听见那边换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低低的:“小南。”   我嗯一声。   谢书晨似乎笑了笑,说:“最近总是找不到你。”   我说:“……”我又嗯了一声。      谢书晨又接着说:“叶陶和赵绵绵都说联系不上你,你现在在哪里?”   我说:“我在朋友家,没事的。”   他说:“嗯,我很……外婆很担心你,阿姨也很担心,我去接你,好不好?”   我说:“今天不用了,我真没事,你还不知道我。”      谢书晨顿了顿,说:“那我明天去接你。”   我说:“明天我要上班。”   他说:“我等你下班。”   我怔一怔,慢慢点头,说:“好。”      挂下电话我又翻翻信息,心情复杂地抬头,正看见苏楷站在落地窗前拉开窗帘,衬衫袖子挽得高高的,他站了片刻,回身撞上我的目光。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身后背景是如星云弥漫一样的万家灯火,和漆黑的夜幕上,那片将要倾泻似的璀璨的星空。       作者有话要说:晋江抽得厉害,昨天我一更新抽成了“作者未上传任何文字”,抚额,总算弄好了 ———— 我的输入法输入“D、K”出来的是——大坑……这货不是我的输入法这货不是我的输入法这货不是我的输入法…… 21 21、chapter 21 我对你不好,我知道 ...      路边的雕花长椅已经有些年头,斑斑驳驳的有点掉漆,我早下班十几分钟,坐在一张椅子上等谢书晨。   旁边有卖奶茶的小摊,几个穿校服的中学生欢乐地骑着单车经过,初秋的阳光率性而耀眼,漏过梧桐碧绿的叶子,漏过张开的手指指缝照在脸上。      我迎着光线微微眯起眼,觉得此刻很惬意。   自从毕业之后,很少有机会做这么二的事情了。      人说长大的标志有两个,一个是渐渐不再那么二,一个是渐渐怀念曾经的那份二。      我大约认同这个论证。而且二这方面我阅历颇丰,确实有很多份回忆可以拿出来怀念。      又坐了几分钟谢书晨来了。   是在我不经意偏头时才发现他就站在马路对面看着我。      暮色沉沉人群熙熙,路对面的谢书晨似乎瘦了一些,他穿着浅棕色休闲外套,白色T恤和蓝色仔裤,额发长得略微遮住了眼睛。      发现我在看他,谢书晨似乎笑一笑,然后迈步走过来。   离得渐近看得真切,他确实瘦了,下巴变得尖了一些,也不知道是怎么照顾自己的。      谢书晨走到我面前,我仰头看他,说:“你上班还穿得这么装嫩,老板不说你啊?”      没有回答。   逆着日光的缘故,他的神情我看不分明,只觉得一双眼睛尤其明亮,让我不敢和他对视。我伸手拉他衣服袖子,说:“坐这边来,你挡着我的阳光了。”      谢书晨十分顺从,塞给我一个大包,说:“外婆让我带给你的。”   我接过,他自觉地拿起我放在椅子上的挎包,坐下之后直接放在了自己身上,还随手从我包里翻出一包面巾纸,认真地擦擦手。      我白了他一眼,他没有看我说:“我请了半天假,下午没上班,平时不这么穿的。”   我托着腮说:“这么穿也挺好看,以前你就爱这么穿,高中生似的。”      他动作顿了一顿,把纸巾团成一团,一瞄准扔进了附近不远处的垃圾桶。      这让我很羡慕,我就从来没扔进过。每次都是想少走几步试着要扔进,却都是落在外边,导致我还要多跑几步捡起来老老实实地再扔一次。      谢书晨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说:“昨天外婆急坏了,打我电话找你的时候都要哭出来了。”   我嗯一声:“今天我和外婆联系了,她一向理解我……说起来昨天也实在是巧,手机正好摔坏就被我妈撵了出来,平时她怎么不撵我你说?”      谢书晨侧头看着我,说:“昨天你手机摔坏了?”      我义愤填膺地说:“是啊!本来我是想给你打电话的,但是不知道谁突然给我来了一个电话,然后我一惊就把手机给扔了,电池就摔出来了。装好电池师兄又打了过来,本来聊得好好的,结果那边他姐一嗓子嚎得我吓了一跳,手机又扔了,然后它就不省人事了。”      谢书神色复杂,盯了我片刻,终于慢吞吞地说:“你说的那个不知道是谁的人,应该是我。”   我瞪大眼睛看他:“啊?”   他接着说:“你要打给我,是什么事?”   我思考着说:“……你等会儿,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你容我回忆回忆。”      谢书晨闲闲地坐好,看着远处说:“你慢慢回忆,我不急。”   他掏出一个打火机,喀嚓点燃,拼叮关掉,就看着那一小簇火焰在微风中忽闪,似乎很好玩儿。      我慢慢地说:“绵绵跟我说,我出差的时候你找过我,我是想问你什么事。”   他玩着火机,说:“就这个?”   我说:“就这个。”      谢书晨停住动作,说:“也没什么事,就是——”   说到这里顿了一顿,他从兜里掏出一个东西扔给我,说:“给你的。”      我险险接住,是一个精美的小盒子,疑惑地把它打开,小盒子里面躺着一条银链子,坠儿是鱼骨形的,很像他曾经送过我的那条挂链。      谢书晨简短地说:“生日礼物。”   我也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心情,看了好一会儿,说:“谢谢。”      他笑笑,脸颊上酒窝若隐若现,对我说:“手机好了吗,要不要我帮你看看。”   我侧身从他身上把包捞回来,拉开拉链把盒子放进去,低着头说:“不用了,昨天师兄帮我修好了……”      手腕一紧突然被他抓住,他的力气那样大,我一痛一惊,抬头看进他近在咫尺的眉眼。他眉头紧皱,深黑色的眼睛盯着我,里面有我的影子。      他拖着字眼儿说:“你昨天住在苏楷家?”   我被他的突然翻脸搞得一头雾水,好一会儿才点头说:“是啊。”   再一转念想到他可能误会了什么,又解释:“正好在街上碰到苏楷,就投奔他了,而且他姐姐也在,他姐姐人很好。”      谢书晨盯着我的脖子,眼睛里隐隐有怒意翻涌,我真不知道他这怒意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我缩缩脖子,小声说:“喂,谢书晨,你可不可以不要离我这么近?”   我觉得心跳好快,擂鼓似的,会被他发现。      他依然保持着这个攥紧我手腕,拽我在他胸前的姿势,冷冷地说:“苏楷,对你好么?”   我忍不住屏住呼吸,转动眼珠看他,慢慢说:“师兄很好,对我很好。”      我觉得自己这么说是有什么不纯的动机,具体是什么呢?我也不知道。   只是潜意识里觉得此刻的自己唯恐天下不乱,像是一个想要挑起战争的小人,即希望压制了许久的局面能轰然爆发,又还装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在一旁静观,唯恐被人发现是自己是个小人。      他的眼睛里闪过什么东西,这情绪我似乎很熟悉,却从来也叫不出名字。他从不说,我从不问。   此刻我清楚的是,这个人,我很喜欢他,喜欢了好久好久,不知道他知不知道。      谢书晨唇边渐渐现出一丝苦笑,他慢慢松开我的手,我手腕上居然有清晰的指印。他转过脸不看我,他说:“我对你不好,我知道。”      莫名地有些失落,我说:“你很好,你对朋友好,对女朋友也好。”   谢书晨说:“我和她分手了。”      我像是被什么噎住了,过了好久,我听见自己说:“你说什么?”   谢书晨说:“我们分手了。”      暮色下行人往来喧嚣,我反应了好久,又听见他低声说:“时间到了。”      ……      过了半晌,我语气平常地说:“就是说你失恋了呗。”   不等他回答我又摸着下巴说:“失个恋你就颓废成这样了,要是失身还不得自我了断啊?嗯,也不对,失身也是女方比较吃亏,你算赚的。”      谢书晨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      我不受他干扰,悠闲看天,说:“话说,是你甩的人家还是人家甩的你?要是你甩的人家说明小伙子你不厚道,要是人家甩的你说明小伙子你没有魅力,嗯~~看你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一定是人家甩的你了~~作为你用来插刀的好哥们儿,要不要我开导开导你?”      谢书晨也侧倚着长椅,以手撑额看着我,良久,忽而笑一笑:“怎么开导?”      我正色说:“简单的说,你现在的情况就是突然失去导致的不适应,就是说一样东西它本来是你的,突然之间就不是你的是别人的了,你当然不习惯不平衡觉得老天何其不公不公至斯。我能做的,就是在别的方面补偿你,让你心里得到一些些的平衡。”      谢书晨双目直直地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顶住压力接着发言:“也就是说,既然这个东西它不是你的了,我帮你找别的东西填上,聊以安慰……”      谢书晨终于打断我:“徐小南你可不可以拣重点的说?”   我于是点明主旨:“我请你吃饭去吧。”      他不发一言地注视我,我无奈摊手:“我没钱没势还被老妈扫地出门比你凄凉多了,现在也就能请你吃吃饭聊聊天,别的实在力不从心……总不能,总不能我收了你吧?”      说完自己都被自己不趁人之危的英雄精神所感染,不由又坐直了些。      谢书晨又端详我片刻,低头笑一笑,眉睫清晰,一时又让我想起青葱岁月里那个很嫩很嫩的男孩子。他站起身来,把我的大肩包甩在肩上,神色欣然看了我片刻,转身迈步忘前走,轻快的声音从前面传过来:“好。”      我一愣,那家伙又说:“你请我吃饭,这次不许赖账。”      晚风把额发吹乱,有一片落叶恰好飘在手边,我注视了一小会儿前方颀长瘦高的背影,慢吞吞起来跟上。      我请他去吃肯德基。   这个慷慨的行为居然遭到谢书晨略微的嫌弃。      他拆开一个汉堡的包装纸,愤愤地说:“初中高中加起来我请你吃的饭都够拿去非洲拯救难民了,你就拿这个敷衍我?”   我抬眼看他,伸出手:“不满意,拿来给我。”      谢书晨把我手打回来,说:“你吃得下吗。”   我不屑地看他,特骄傲特威风地说:“你可别忘了,高一的时候咱们年级举行饕餮大赛,就这家做的赞助,年级众多的参赛者里我脱颖而出,吃下了两个大号全家桶三只汉堡……三只半汉堡,一举夺魁。”      谢书晨比我还不屑,他低笑一声说:“本来还不想提呢,那天你吃得直接阵亡,之后连着请了两天假,全年级都知道你是撑着了。”      想想那天的确很二。      但是二它一般不是一个人的事儿,必须找几个人一起二才有意思,于是叶陶和谢书晨就没能幸免,他俩必须陪我二。于是他俩当之无愧地担负了将我活着运回家的任务,因为实在不情愿就只好在心理上鼓励自己,以给自己强大的精神支撑,于是在我的哼哼唧唧的呻吟声中就穿插了这样的咒语:“我不认识徐小南我不认识徐小南我不认识徐小南……”      我就在这样的咒语中坚持到了家,很出息,还是活着的。      年少时候的二也是那么威风那么有底气,只是那样的日子就像眼前的炸鸡一样,一去不复返,让人很是怅然。      我喝一口可乐,还不慎呛住,我咳了好几声,用手背掩着口说:“谢书晨,咳咳,祝贺你恢复单身,小伙儿精神面貌不错,我保证你打不了光棍儿。”   谢书晨面无表情,拱手闲闲地说:“承你吉言。”      吉吗?怎么听着怎么喜庆。      谢书晨把我送到叶陶家,路上认真地建议我:“其实你回家阿姨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我嘿然:“她是不会把我怎么样,不过就是直接把我超度了。”      他沉默片刻,认识到这件事的可能性,说:“嗯,冷一冷也好,先把命保住。”      在叶陶家楼下,我准备上去的时候他叫住我。      端详我片刻,他忽然抬手帮我理理头发,手指不经意蹭过脖子的肌肤,我抖了一抖。   谢书晨收回手,目光放在我身后某个地方,淡淡地说:“以后注意作风。”      我懵了。   他又低头看了看我,说:“明天我来接你。”      月光倾了满城,橙色街灯下谢书晨的影子拉成一道好看的光影,像是一副值得细心珍藏的画。      我愣在了原地。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更的时候,我是直接在后台编-辑的……根本没有存,然后它抽没了!抹泪,这一章是重新打的,痛苦死我了…… 后面会洒狗血,大家注意! 22 22、chapter 22 苏楷说,我喜欢你 ...   九月底,天气渐渐有了秋高气爽的意思,早上出门一定要穿外套,否则随时会有感冒的危险。      外婆每天一通电话,她嘱咐我:“现在天风大,地气清明,要谨防虚邪贼风。记得吃应季水果,你胃寒别喝牛奶,早睡早起,最好鸡一叫就起床……”      我跟着磨牙:“这不难,就是没地儿找鸡。”      我说过吧,外公在的时候是老中医,外婆夫唱妇随的也学了三四成,她说的这话落实到《黄帝内经?素问?四气调神大论》里就是:      “秋三月,此谓容平,天气以急,地气以明,早卧早起,与鸡俱兴,使志安宁,以缓秋刑,收敛神气,使秋气平,无外其志,使肺气清,此秋气之应,养收之道也;逆之则伤肺,冬为飧泄,奉藏者少……”      外婆虽然识字不多,但这并不影响她有文化。      她最后赤果果地威胁我:“总之你既然不听话,不回来,那就把自己照顾得好好的,离家出走也要混出点样子,让你妈没话说。小南你放心,外婆一定挺你!”      多么感人!      早上六点半我从叶陶床上爬起来,去叶陶家洗手间洗漱,用叶陶的饭锅捣鼓出一顿早饭,然后自己吃掉。      自从我住进来都没有见叶陶回过家,她正在隔壁某市一个山沟子里拍戏。   听说这次她搭戏的对象是内地某当红男星,此星帅得一塌糊涂,叶陶和我在年轻时都曾是他粉丝。这次叶陶得以演他小妾,我琢磨着叶陶就算有时间也不会舍得回来。      也恰好她没有回来,这就避免了她直接对我和谢书晨炸毛,也避免了我再一次被扫地出门的惨剧的发生。因为谢书晨这小子说到做到,他已经连着一个星期接送我上下班,且明显还会继续接送下去。      但是叶陶并不赞成我思慕谢书晨,从高中起就不赞成。      我对她隐瞒军情,并把谢书晨接送我上下班这一行为归根于我们□的友情,我是这样对赵绵绵说的:“既然他已经被女朋友抛弃了,我这个做朋友的自然不好再嫌弃他,要不然我势必会承受不住良心的谴责。”      难得的没有遭到鄙视,因为赵绵绵的心思不在我身上,她还在上老六的征途上踽踽独行,且前途未卜。      收拾好东西出门,谢书晨已经在楼下等着。      我接过头盔戴上,微觉奇怪地问他:“你怎么总比我早,你是不是跟鸡叫起床啊?”   他让我在身后扶好他,说:“我一向早起,怎么也会比你早。”      很拉风地飙到了公司,我跳下车,走出两步又回身,抱着胳膊打量他,提出了一个严肃的问题:“谢书晨同志,你不觉得你一身笔挺西服还骑摩托很奇怪么?”      其实他这样也很好看,我只是更喜欢看他穿休闲样式的衣服,像个害羞的小少年。不过捣鼓证券的好像都习惯穿正装,否则还不如不穿,换衣服是不大可能啦。      谢书晨微微扬眉:“那骑什么,扫帚?”      我正色,滔滔不绝地说:“有两个建议,第一是你换件衣服,第二是你换辆车。作为你青梅青梅的好朋友,我负责任地建议你选第二个。而且作为一名光荣的党员,你有义务响应我党加快经济建设的号召,为我国的汽车总拥有量早日达到国际先进水平尽一份绵薄之力。再目光长远地说,将来你要是出国去朝鲜老挝古巴,简历上还有了一项建设社会主义社会的功绩,说不定人家友邦一激动就送你一国籍。”      他对我的建议置若罔闻,眼角微微弯着,嘴角含笑地说:“不像你,当年入社团的简历上还写着多次获得康师傅‘再来一瓶’大奖,我都不好意思说我认识你。”      我过去在他面前端端正正地站好,负着手眨着眼睛说:“公子好帅,公子不认识小女子吗?”   说完又眨眨眼睛。      谢书晨把头侧向一边:“卖萌也没有用,徐小南,我不认识你。”      我没忍住破了功笑了出来,捶他一拳就要走。刚走出两步手臂上一紧,却是被他突然拽回去,回身就撞进了他怀里。      猛地瞪大眼睛,我本能地屏住呼吸,心扑通扑通跳起来,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这样。      这感觉有些陌生,他搂得我这样紧,就好像是突然发生了什么重大的危险事件,幸好他一伸手及时将我救下,而晚一步我很可能就跌入山崖死翘翘了。      我在他怀里呆了一会儿,心情有些复杂,闷声说:“谢书晨,你这是干什么?”      他手臂微松,我慢慢抬起头看他,直直看进他的一双眼睛,说:“你这是干什么?”      谢书晨端详我好久,把我放开,牵动一下嘴角说:“你抱起来,比看上去舒服。”      我怔一下,一冲动就给了他一脚,高跟鞋正好踹他腿上,谢书晨疼得到抽一口气。      我正想卷袖子再教训他,眼风里却瞄见一个熟悉的人影,侧身看过去,是苏楷。      苏楷脸色不大好看。他一只手还扶着车门,像是刚下车就看见了我们,顿住了动作。      不知道为什么,我本能地瑟缩了一下,就好像是做坏事的孩子被大人抓住,让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表现。      苏楷合上车门,朝这边走过来,我笑着跟他打招呼:“师兄!”   一喊出来才觉得自在了一些。      我跟他介绍:“我朋友,谢书晨。”   又对谢书晨说:“这是我师兄,也是我老板,苏小……呃,楷。”      苏楷侧头凉凉地看我一眼。   我讪讪地笑笑,介绍完又觉得不对劲,这俩人看着对方,好像都没有要握手的意思。      苏楷颔首说:“幸会。”   谢书晨嘴角勾着,微微点头。      好……好奇怪。      我不明所以地挠挠头,只好说:“那什么,谢书晨你快去上班吧,小心迟到。”   谢书晨说:“好好工作,下午来接你。”   说完还很自然地伸手揉揉我头发,这个突如其来的温柔的举动刺激到我,我忍不住抖了一抖。      我搓搓胳膊说:“你今天一大早的就不正常。”   谢书晨顿住,放下手,扬扬嘴角。      和苏楷一起上去,我一直没太敢说话。      苏楷一直面无表情,眉目倒是平静,只是周身隐隐散发着一种巨型冰山的气场……   我觉得自己一开口就有被冷冻的危险,于是选择跟在他身后,憋着不说话。      电梯一停,我埋着头就跟人流往外走,身后响起苏楷听不出情绪的声音:“这是十一层,你还要出去爬楼梯么?”   我顿住,讪讪地又掉头回去站好。      终于到了正确楼层,我这次确认无误了才走出电梯门,楼道拐角处很静,一个人也没有。   苏楷在身后低低地叫我:“小南。”   我想他终于肯搭理我了,回身观察他,小心地说:“啊?”      苏楷缓步走过来,在我面前停下,我又说:“师兄你有啥事?”   他一抬手,撑在我身边的墙上,微微俯身,这么一来我立刻被圈在了他胸口前狭窄的空间里。      我缩着身子背靠着凉凉的大理石墙壁,不明所以地说:“苏苏苏……苏楷,你有什么事?”   他细细地端详我,最后像是压抑着什么情绪,低低地问我:“你……你跟人同居?”      我一愣,呆住,震惊,接着激动。      我着急地压着声音说:“你听谁说我跟人同居?!”      苏楷继续看着我不说话,我涨红脸:“连你都这么听说,是不是都已经传开了啊,我的天,要是我妈听说我压根就不用回家了,我恐怕要直接去出家!”      苏楷过了好久,才不咸不淡地说:“哦。”      我的满腔情绪好像被他这一个字噎住了,我气急,狠狠一跺脚:“哦你个大头鬼啊,你才跟人同居了呢,你们全村儿都跟人同居!!!”      苏楷皱了皱眉,好像很痛苦的样子,我奇怪地问:“你怎么了?”   他沉声说:“你脚劲儿还挺大。”      “……”      我低头瞄去,发现他干干净净的鞋面上多了个脚印,呃唔……   我喃喃地说:“难怪觉得脚感软软的,哦……”      我抬头,嘴硬地说:“谁叫你这么个姿势,踩你也该,捉弄我很好玩吗?”      苏楷竟然又靠近一些,他的声音轻轻的,好像一碰就会碎掉。他就这样轻轻地说:“还好……小南,刚才……我很害怕。”   我不明所以,挑眉说:“害怕什么?”      苏楷的目光直直落入我眼睛,容不得人躲闪,我听见他说:“害怕你真的和别人同居。”   我心里一咯登,气息不由得急促,我小声说:“我作风上一向两袖清风,从来没有出过问题,你要对我有信心。”      他没有笑,又叫我一声:“小南。”   我有些慌张地看他,不自禁地咬着下唇,含糊地答应一声。      苏楷抬手理理我头发,手指擦过眉毛,不等我躲闪,接着说:“我想如果不挑明的话,以你的反射弧只怕要几年后才能明白。”      他又凑近一些,我下意识地侧头,他嘴唇几乎擦着我脸颊,我全身一个激灵。      苏楷对我说:“徐小南你听好。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听清楚了吗?”       23 23、chapter 2324 举国同庆 ...      23 困惑      中午的时候和赵绵绵一起吃饭,我无意识地扒拉着餐盘里的饭,耳边听着赵绵绵大呼小叫:“徐小南,你怎么把虾肉全挑出去了,那个是虾头,不能吃的!!!”      我木然抬头,面无表情地看她的一张脸在我面前晃,赵绵绵吓了一跳:“你生病了?怎么搞的,哪里不舒服?”      我慢吞吞地说:“没有不舒服,我很舒服。”   赵绵绵说:“那你这是怎么了,中邪了似的。”   我说:“最近家务缠身工作繁忙,压力很大。”      赵绵绵不放心地看看我,把自己盘子里的两只鸡腿全挑给我:“那就好好补补,别要累垮了。”   我又给她挑回去,顺便把自己盘子的菜也全拨给她:“我这两天上火不吃鸡肉,你吃吧,一个活口也不要留。”      赵绵绵大概还是觉得我不对劲,迟疑着,终于还是说:“小南,昨天我一个同事说,说看见你男朋友送你过来,把你男朋友狠夸一通,那个是不是谢书晨?”   我黯然地说:“是谢书晨,不是我男朋友。”      赵绵绵又说:“哦,我还听说你俩同居了。”   我说:“我俩没同居。”      赵绵绵小心地瞧瞧我,又说:“苏楷好像也听说了,昨天我见他的时候他脸色不大好……我觉得,其实我觉得……”      我眼神飘过去看她。      赵绵绵接着说:“我觉得,苏楷他喜欢你!”      我痛苦地嗷呜一声,放下筷子,过了好久才说:“你说对了。”   赵绵绵瞪大眼睛:“啥?”   我眼神涣散,有气无力地说:“苏楷……苏楷今天早上,对我表白了。”      早上,他说完那句话,我就风化了。      我结结巴巴地说:“不不不……不要捉弄我了,我知道师兄你是看我工作压力大,想娱乐娱乐,好好笑,呵呵呵……”   苏楷好整以暇地等我说完,不急不缓地开口:“我没有捉弄你,也不喜欢开玩笑,我喜欢你。”      “……”      我低头,低声说:“哦。”      我说:“我有喜欢的人。”   头顶的苏楷没什么表示,过了好大会儿他说:“没关系。”      我抬头看他,他好看的眉目像画出来的,嘴角微扬,他说:“你总要先知道,我喜欢你。”      赵绵绵震惊了,半晌一拍桌子,赞赏地说:“苏楷,纯爷们儿,我挺他!”      我颓然地趴在桌子上,哼哼唧唧地说:“可是,这样我见到他会很不好意思啊,就好像欠了他什么似的,底气不足啊。”      赵绵绵说:“大学里有人追你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苦恼,怎么,苏楷不一样?”   我解释着说:“不知道,好像是不一样,我总觉得欠他的。”   赵绵绵问:“你喜不喜欢他?”      我抱住头:“……我喜欢谢书晨啊!”      真的很苦恼。      我俩吃完饭回公司,路上我接到外婆的电话,她声音颤巍巍的:“小南,你们公司在哪里,外婆没有找到啊?”   我大惊:“外婆你有什么急事?你现在在哪里?”      外婆说:“嗨,没什么事,我做了一些桂花糕,想给你们送过去。”      赵绵绵听说有桂花糕跑得比我还快,我俩绕了一条街终于成功接到外婆,原来她在我们写字楼门口下车之后走了相反的方向,转到了另一条街。   我终于明白自己的路痴基因从何而来。      外婆穿着长袖洋装,戴了一顶大大的太阳帽,还戴了一个墨镜,打扮得比我都潮。办公室的师兄们全部被外婆秒杀,也可能是被外婆带的桂花糕秒杀,总是大家都十分激动。      我啃着桂花糕,再三向她老人家保证桂花糕确实很我合口味,我吃得很开心。   外婆摸摸我,险些掉眼泪,说:“离家几天,看见个桂花糕都能高兴成这样,这么没出息,外婆怎么放心啊。”      周围一众没出息地喜滋滋地啃着桂花糕的师兄好像都噎住了。   我赶快说:“哪有哪有,我一向喜欢吃外婆做的桂花糕,这是许久不见分外亲切,外婆你不要这么伤感啦。”      外婆又捏捏我腮帮子,说:“你看才离家几天就瘦成了这个样子,这样下去也不行啊。”   说着就要掉眼泪。      我赶快跟她保证自己衣食无忧身体健康,为了增强可信度,我还傻乎乎地向她展示我的肱二头肌,告诉她我是多么健康。      外婆果然相信我身体应该无碍,不过她又有了新的忧虑,她觉得我可能是承受不住被扫地出门的打击,精神上出了点问题。      那次苏楷到过我家,外婆很喜欢他,一直心心念念地想再看看他,这次终于得偿所愿。外婆特地给他包了一大包桂花糕,嘱咐他要注意休息,有空去家里玩,千万不要客气。      苏楷十分乖巧地答应,一副温良无害的模样,我把头偏向一边不看他。      唉,外婆她,她其实就是喜欢帅哥。      外婆坐了一会儿又要走,说要再给谢书晨送些过去,我拦住她:“他公司离这里不近,你要再迷路了怎么办,反正他下午要过来接我,到时候我再给他也行。”      外婆想想,表示妥协,她说:“小南啊,那天找不到你的时候,书晨比我都着急。外婆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要是有什么感情,千万不能藏着掖着,将来后悔可也补不回来了。”   这话说得我一阵难受,我答应:“嗯,我知道。”      外婆摸摸我脑袋,说:“国庆会放假吧?回家来看看,你妈就那脾气,嘴上不说,但我知道她挺想你的。”   我说:“嗯嗯,我知道。”      我们公司最近一直很忙,好不容易到一次大规模的假期,每个人都很激动,很激动,很激动……没有人因为贪图国庆期间四倍的工资而放弃假期,也许大家都是不为五斗米而折腰的汉子,有骨气!      苏楷问我假期做什么,我说:“可能要回家跟我妈进行和谈。”   其实我也不确定,我觉得要和苏楷说明白,我认真地说:“师兄,我真的有喜欢的人。”      苏楷他说:“我要求你什么了吗?”   我一愣:“没有。”   苏楷笑笑说:“国庆回来学校校庆,张教授给我打电话了,让我带上你,到时候一起去。”   我说:“哦。”      我不清楚他是怎么想的,他突然说喜欢我,又没有作出别的举动……我是不是希望他有别的举动呢?应该不是。      一直以来我都是一个很被动的人,表面上大大咧咧,其实很缺乏勇气,我不如叶陶坚强,不如赵绵绵勇敢。外婆说如果有什么感情藏着掖着,将来一定会后悔,她是过来人,她比我明白。      在从前的时候,我暗恋谢书晨暗恋得最激烈的时候,我上课时总忍不住想偷偷看他,他打篮球的时候我也和别人在一旁参观,他给我讲题我总会跑神,因为我很容易被他的美色所迷惑。      有时候我忍不住想,他是不是也喜欢我?偶尔捕捉到他的目光也会很紧张,他是不是也在看我?这样患得患失地过了几年,喜欢他已经是我生活中的一部分,我是那么那么地喜欢他,但他有了沈悦薇,他喜欢的不是我。      这天早上他抱我的那一下,却忽然让我有些悟了。那个突如其来的拥抱,是不是因为他看见了苏楷,故意抱的。如果是这样,那是不是也就是说,谢书晨他吃醋了?      如果他是吃醋了,如果他真是吃醋了……   我真没想到苏楷会说喜欢我,他说:“你总要先知道,我喜欢你。”      我想我真该早听见这句话。   喜欢一个人总要先让他知道,他不知道,再多的喜欢也是自己的事。      我习惯于把对谢书晨的喜欢隐藏在嘻嘻哈哈里,装成没心没肺的样子,这就好像平时压力无处发泄,只能趁着刷牙的时候才敢口吐白沫,是一种典型的没勇气的表现。      也许我要勇敢一次。正视他说:“谢书晨,我喜欢你,喜欢好久了。”      他要是说也喜欢我,我就什么也不用顾了。   他要是说不喜欢我,那也好,我一直想表演出这样的一幕——      我指着心脏,特骄傲地告诉他:“谢书晨,其实我这里换人了。”      是死是活,总要有个说法。      24 举国同庆      国庆国庆,举国同庆。      也许是我党悉心教化的结果,我从小就喜欢过国庆。   但这并不是出于某种深厚的爱国情操,我没这么有情操,爱过国庆仅仅是因为它假期长。      这样一说又觉得十分痛苦,因为一般漫长的假期里总会充斥着大规模的作业,作业量和假期时间成正比,和痛苦程度也成正比。好像是一个最亲爱的朋友被一样罪恶的东西灵魂附体,你打死它吧,很容易伤害到朋友,不打死吧,这个东西又实在罪恶。      也许过于美好的东西皆是如此,总是存在两面性,让人无法割舍又不能坦然接受,十足地磨人。      我试探地给我妈打了个电话,她没有接,我推测她可能仍然沉浸在因我的不争气而产生的气愤中。我想了想,又给徐庆伟拨了一个电话。      徐庆伟听说我被我妈扫地出门,觉得挺稀罕的,笑了好几分钟。   我恼羞成怒,气愤地警告他要是再笑我,我就把他光脊梁穿大裤衩的居家“艳照”发到他们公司网上。      徐庆伟立刻不笑了。   他国庆要飞新加坡,问我要不要跟着去,我在心里跃跃欲试了一下,然后还是婉言拒绝。      飞往帝都的空中,我对谢书晨说:“徐庆伟免费提供的新加坡三日游都被我婉言谢绝了,就为了陪你一起去首都看毛主席,我比毛主席还毛主席!”      谢书晨笑得特别爽朗:“徐主席万岁。”   我心情很好,在座上左右摇摆地笑笑。      帝都的天空没有家里的蓝,空气成分更加丰盛,我鼻子有些不舒服,说话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我和谢书晨拖着行李箱去他爸在北京的住所。      谢书晨和我一样,也是小的时候爸妈就分开,他爸一年中有一半的时间呆在北京,谢书晨从小就跟他爷爷奶奶一起住。他爷爷奶奶一个是退休教授,一个是退休医生,对我都很好。      谢书晨爸爸看上去很斯文,戴着金丝眼镜,我俩一进门他就给了谢书晨一个大大的拥抱,谢书晨看上去有些僵硬,但他掩饰得不错。      谢爸爸拥抱完谢书晨才发现旁边还有一个我,他怔一下问:“你是不是叫……小南还是小北?”   我说:“叔叔好,我叫徐小南,和谢书晨是陈年同学。”   谢书晨默默看了我一眼。      我和谢书晨初中高中六年同学,大学也还在一所学校,这么深的资历居然就见过他爸一次,还是在高三报志愿前的一次家长会。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居然能记住我名字大概是小南小北,而不是小东小西或小东西,让我觉得十分受宠若惊。      而那次家长会我至今仍然记忆犹新,原因是谢书晨和他爸吵了一架。   诚然当时这个活动是他俩私下完成的,但是很不幸,我因为和谢书晨说完话跑得不够快,成了唯一的目击证人。      他俩吵架的原因好像是,他爸希望谢书晨能报考北京的理科大学,譬如北京理工北京航空,或者是清华之类的,但是谢书晨不肯报考北京的高校,他坚持要留在A市上大学。谢爸爸怒意顿生。      谢书晨和他爸都是逻辑思维超一流的人,他俩的那场对决是我有生以来见过的最高水准的辩论,在之后的几年里偶尔午夜梦回也还会梦见,可见对我影响之深。   那次辩论谢爸爸完败,我想这一是因为谢书晨太倔,二是因为谢爸爸其实挺在乎这个儿子的想法,当然他也总不能把谢书晨押去北京上学,这就违背了《未成年人保护法》。      在那之前我曾向谢书晨阐述过我的升学期望,我说:“我就留在A市上大学,其实A省的A市的A大它是个很有代表性的地方,怎么说呢?它就好比北京的北大,厦门的厦大,A大好歹也是以省会冠名的。”      谢书晨那时也就笑一笑。      那时候房价还很慈祥,我还很自恋,我一度以为谢书晨坚持留在A市上大学是因为我,还因此惶恐很久,怕谢叔叔知道后会把我超度了。这就好像小时候有一次我看电视,邻居伯伯恐吓我,说因为我的不听话才导致了电视上车祸的发生,我信以为真。再看电视,自然而然地以为自己引起了一场二战,一场海啸,两场飓风,三起离婚官司,造孽深重……      但其实,沈悦薇也报考的A大不是?谢书晨他俩应该是约定好的吧?我还是自恋了。      谢书晨爸爸带我俩去吃了顿大餐,我和谢爸爸言谈甚欢,趁他去洗手间的时候我问谢书晨:“我会不会太贫了,是不是该收着些?”   谢书晨盯了我半晌,终于说四个字:“你觉悟了。”      我有些忧伤,我说:“我本来要给谢叔叔留下好印象的,不行,我要矜持一些淑女一些,你要注意提醒我。”      谢书晨托着腮说:“没事,这样就好。”   说完若无其事地坐好,举止优雅地帮我切一只螃蟹。      这天晚上我睡得很香,还梦见了我们初中的时候,高中的时候,我们一起度过的那些美好时光。我才二十二岁,而他竟然已经在我的生命中存在了长达十年的时间,人一辈子才有几个十年,我却用这十年的光阴来暗暗喜欢一个人。      梦里我又哭又笑,半夜感觉有人拍我脸颊,睁眼一看恍惚是谢书晨的脸,我迷迷糊糊地说:“谢书晨,我喜欢你,喜欢地好累,你知不知道……”      第二天天不亮就起来,我困得七荤八素,完全是在不省人事的状态下被谢书晨拖上的车。   我们要去天-安-门看升旗,看毛主席,我之前说要在□前的旗杆上跳钢管舞,跳给毛主席看,让他了解了解我们新一代青年的精神面貌。      北京是个神奇的地方,寸土寸金,一平米的房价就够我去好几个地方玩好几圈。      天上还有几颗星星,我俩下车慢慢走过去,我打着哈欠问他:“为什么首都人民都习惯抄着兜走路,这样很帅吗?”   谢书晨说:“造型方面一般,功能方面很强大,据说这是为了防贼。”   我说:“首都人民有智慧啊!”      我俩找了个人稍微少的地方等着,我把手藏在外套兜里,望着长安街,望着灰色天空下,朱红色□前毛主席的像,真的生出几分亲切的意味。   吹了会儿风我清醒了些,明白过来这份亲切从何而来,它来源于和我长相厮守的那些人民币。      我说:“从小老师教我们信仰毛主席,教我们不要拜金,可偏偏还把毛主席的大头贴印在人民币上,这不是逼着我们拜金嘛!”   谢书晨说:“那不是大头贴。”   我打个哈欠:“谢书晨你真没有幽默感。”      4点47分,升旗。   我看着清一色的国旗手齐刷刷的动作,终于明白了什么叫优美,什么叫力度,什么叫精神饱满。我上蹿下跳地说:“我早该来看升旗的!我早该来的!这里全是帅哥!”      在这么一个伪娘横行的时代,我觉得这些英姿飒爽的国旗手居然没有被广大剩女生吞活剥实在是很令人匪夷所思的一件事。      我一口气把这话喊出来,难得的是以我的语速谢书晨居然听懂了,他笑着说:“那大概是因为,国旗手们没那么容易被生吞活剥吧。”      国歌声响彻□上空,鲜红的国旗迎风招展,朝阳升起来,□朱红色的飞檐斗拱沐浴在灿灿金红中,每一寸都让人觉得这么神圣。      我跟着人群一起激动,过了一会儿发现谢书晨不见了,我回身找他。      他在朝阳的光辉中立着,额发被风吹动,双眼明亮,笑容是那么的温柔。       作者有话要说:我是勤劳的存稿箱,作者那废柴考试去了。 大家不要激动!这两章会揭开一些事情,要把和小谢的事情弄清楚了才好出墙,要不然对师兄是不公平的,往后发展也不会顺畅~~o(>_<)o ~~ 留言啊,积分啊,不要霸王了,作为存稿箱看着文下凄凄惨惨的留言我也很桑心啊。 没有感想?没有感想也要憋出来,给我动力啊~~抓紧时间把师兄拉出来溜溜啊~~ 24、chapter 25 我喜欢你 ...      古老帝都,似乎每一寸绿瓦红墙都有自己的故事,城墙根儿下有着童年的旧时光,长大后的少年少女明媚如朝阳,是和江南不一样的美好。      我和谢书晨一起去老摊儿吃上小吃,去了颐和园,还去了参观了清华。   这所把许多学子折磨得死去活来又令人禁不住无限遐想的陈年名校。      日照华池,水木明瑟,初秋的清华园。      最初知道“水木清华”这四个字是因为“水木年华”。   初中的时候我们都爱听这个乐队,还有高晓松老狼叶蓓,那时候资源完全共享,基本上一盘磁带能传遍全班,最后回归到磁带主人手上的很可能只是一副空壳,里面的瓤都被大家听飞了。      而关于这个乐队和高晓松等人,我最大的感触是,学什么不一定干什么,未来这东西是未知的,谁也说不准。你看,卢庚戌清华学盖房子的,缪杰和李健清华学电子的,姚勇清华电机的,高晓松蜀黍更加犀利,人家清捣鼓雷达的,可最后都去做了音乐。      逛了一整天,暮色沉沉的时候起了风,忽然下起了大雨。   我们准备不充分没有携带防雨设备,谢书晨解下外套,两人一起披着仓皇跑路,谢书晨因为在靠近马路的一边,还被过路的汽车溅了一身水。      袖子里裤管里凉飕飕的,雨水落得急,一脚就踏出一个水花,我想起曾经听过这样一首歌,忽然就有些文艺了。      大雨如注,风在林梢   海上舟摇,楼上帘招   你知道他们终于来到   你是唱挽歌还是祈祷      ……      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就觉得分外轻松,好像这天地间根本没有什么值得忧愁,所谓忧愁不过是庸人自扰的产物。   谢书晨抹抹脸上雨水,奇怪我为什么忽然就傻乐起来。   我再露齿一笑,旋身退出两步,整个人淋在雨里,我对他大喊:“喂,我们都要勇敢一点!”      好像是昔日的少年郎,他穿过一帘雨投来目光,眉目清晰,神色却看不分明。      这雨很奇怪,在我们找到避雨的地方之前就停了,让人觉得很没有面子。   我们一身狼狈地回到家,谢书晨爸爸还没有回来,两人分头去洗澡,我抓着头发出来的时候他已经煮好了红糖姜茶,真是个体贴的小同志。      我窝在沙发上,捧着姜茶哧溜溜地喝,连着打了两个喷嚏之后觉得寒气去得差不多了,鼻子有些闷闷地说:“谢书晨你这里有碟没有?”   谢书晨穿着浅色的长袖衫,黑色的头发还带着点潮,他抱着胳膊沉吟:“我爸好像从来不看碟,不过这么久了习惯改了也说不定,我去找找。”      他走过我面前上楼去,过了好一会儿没下来,出于对他安危的考虑,我放下茶碗上去探测情况。   踏上最后一节台阶,我左右找找,看见有一间房门没有关严,谢书晨正蹲在一个纸箱子前翻找着什么,我推门走过去和他一起翻。      谢书晨半屈着膝,整理着东西对我说:“高一暑假来这边,有些东西没来得及带走,可能会有一些碟。”      纸箱子里有一些书,一些笔记本,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   我把一个有些破的篮球拿出来放在一边,干脆坐在地板上翻那些书,边翻边说:“你那时候字还真好,最重要是清晰,考试的时候抄起来特别方便,误差小。”      谢书晨随意地说:“你那时候就不爱学习,也不知道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   我含含糊糊地说:“我学习就是对你智慧的不信任。”      我在一个本子里翻到一张纸条,纸条好像是从什么本子上随便撕的,上面有两个字和一个标点符号——“在吗?”      这两个字不甚工整,可怎么看怎么亲切,我观察了一会儿终于明白了它为什么这么亲切,因为这两个字就是我的真迹。      我举着纸条疑惑地问他:“这是什么时候的?”      谢书晨看了纸条半晌,抬头,面无表情地说:“你不记得了?”   我说:“不记得。”   他声音平静地说:“这是一次上课,你冒着被老师发现的危险,穿过人山人海排排座位,给我传过来的纸条。”      我:“……”      我不能置信地又看了纸条半晌,半天从牙缝里挤出几句话:“我那时候怎么可能这么……二。”   谢书晨配合地说:“于是你可以想像当时我打开这纸条时的心情。”      我顿时觉得很没面子,把纸条夹回去,态度自然地说:“谁没有个年少轻狂的时候。”   谢书晨默默看了我一眼。      他还真翻出几张碟,我随便翻翻,都是几年前的老片,小清新小文艺。      楼下门铃响了,谢书晨下去开门,我整理东西整得爱不释手,继续坐在地板上整理谢书晨的过去。整着整着,还真整出来一件稀罕的东西。      还算稀罕,是一封告白信,学名情书。      淡紫色的信纸,上面画着心,我打开瞄了瞄。   哦,是沈悦薇写给谢书晨的,她居然还写过情书,嗯,还挺纯情。      身后门外的楼梯上响起脚步声,我随意地把情书放回书里。   谢书晨走进来,在我身边蹲下,偏头看着我说:“我爸回来拿东西,今天不一定在家住。”   我说:“哦。”   他说:“看哪张?”      我举着一张碟冲他笑笑:“这个!”   谢书晨一副看外星人的表情,慢吞吞地说:“你就看上了这个?”   我说:“我爱它如命!”      于是我们一起看了经典国产魔幻动漫《葫芦娃》。      八点钟的时候谢爸爸还没有回来,谢书晨煮了面,我往里面切了葱花,他皱皱眉头还是全都吃了下去。      吃完饭我们继续看片,看《罗马假日》的时候我有些伤感,心想再过一天就要回家,酝酿的情绪也差不多到了该流露的时候。   怀里的抱枕似乎有种给人安定的力量,于是我放松地靠着沙发,紧紧搂着抱枕,这是一种前后皆有防护的姿势。      屏幕上的安妮公主握着一支冰激凌,时不时地舔一下,笑容无限美好,一边的男人眼底含笑地看她。      我抱着抱枕盯着屏幕,开口说:“谢书晨,跟你说个事。”   他枕着手臂靠在沙发上,懒懒地发出一个鼻音:“嗯?”      我说:“你为什么和沈悦薇分手?”   “……”      许久没有回答,我侧头看他,他眼睛盯着电影的画面,看不出情绪。   我又说:“那你们是真的分手了吗?”   又是许久,他点一点头。      我把头偏向一边,低声说:“谢书晨,你现在没有女朋友也没有男朋友,我也还没找男朋友,要不咱俩凑一块儿,你看怎么样。”      这回那边好像连呼吸都没了,我没敢看他,搂着抱枕剖白心迹:“其实我很早就喜欢你了,就是一直没好意思说,你表个态,不情愿我也不会强迫你,咱们以后还是能插刀的好朋友。”      谢书晨起身,我以为他要有什么举动,结果他就是走到窗边拉开了窗帘。   我望着他年轻的背影,他望着窗外的辉煌夜色,半晌轻声说:“我值得你这样?”   我默默不语,最后说:“总之我喜欢你。”      久到我以为他要睡着,或者我将要睡着的时候,我站起来说:“我知道了……就这样吧,就这样吧谢书晨……明天早上我要吃豆浆油条,晚安。”      我尽量轻快地举步上楼,途中遭遇不幸,在茶几边碰掉水杯一只。   这个水杯是玻璃的。      “彭”的一声碎在脚边,这声响终于吸引谢书晨回身,我慢慢蹲下,动手收拾玻璃碎片。      “你别动!”      我一颤,他快步走过来蹲在我身边,挡开我手,自己捡起大块的玻璃碎片。   也许是因为我突如其来的表白乱了方寸,我看到他的右手食指被玻璃划破,顿时现出隐隐血迹。      我指出事实:“你手指流血了。”   半晌,他站起来把碎片丢进茶几边的纸篓,低低地说:“没事。”      由此可见表白这工作不是偷袭就能成功的,如果彼方无意,自己准备得再充分结果也是完败。      我抱膝蹲着,看着地面,有些任性地说:“你不要以为我是心血来潮,反正都已经说了,索性一次说个够本儿。谢书晨,很多时候我都不太明白你是怎么想的,比如那天,你是看见师兄才故意抱我的吧?对不对?你是不是看他对我好心里不自在?如果不是这样那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只能说你的举动很容易让一些人误会,比如我这样悟性不好又喜欢胡思乱想的傻子……”      谢书晨有些压抑地开口:“小南……”   我拿袖子抹抹脸,用手背按按眼睛,努力咽下哽咽,很快地说:“你不用抱歉,本来就是我喜欢你,不是我喜欢你就要你一定也喜欢我,困扰到你了,不好意思。”      前方光线被阴影替代,谢书晨俯身握住我肩头,似乎是十分颓然地说:“你让我觉得,自己真不是东西。”   他拉我起来,我向前抱住他,头抵在他胸膛上,能听见他清晰有力的心跳。   我喃喃地说:“为什么你心跳这么快……”      肩头一痛,是谢书晨忽然握住我肩头送出三寸,我仰头看向他,下一秒他就低头吻了下来。      他的嘴唇触感柔软,乍一贴上来我心跳漏了一拍,一瞬间怀疑自己的心是不是还在胸腔,他细细地温柔地吻着,心跳才渐渐跟上了拍子。   他双臂紧紧圈着我腰,箍得有些疼,我说不上什么情绪,目光在他脸上一寸寸地流连。他微微离开,在我唇上又触了一下,哑声说:“小南,闭眼。”      我闭上眼,他的唇又覆上来,辗转反覆地吻,而后舌尖撬开我牙关伸进来,温柔而细致和我的舌头纠缠。他渐渐加深这个吻,我觉得有些喘不过气,却更加眷恋这种沉沦的滋味。      我搂着他腰,指尖传来他灼热的体温,微微仰着头和他亲吻。      一寸吻一寸金,一吻可以偷一颗心。   这感觉十分熟悉,我意识有些游离,想不起来是不是曾有过这种感觉。      谢书晨终于离开,他一手按着我后脑勺,额头紧紧贴着我的。   两个人呼吸都十分不稳,我喘不过气地勉力大口呼吸,他咽了咽喉头,嘴唇在我脸上一寸寸地移上去,最后落在我额上。      我平复了半天呼吸,声音小小的:“谢书晨,这是不是可以说,其实你喜欢我。”   过了好半天,谢书晨的声音有些柔软,有些颤抖,他低声说:“是,我喜欢你……”      窗外不知哪里放起了烟花,耀眼辉煌的巨大花束绽放在黑色夜幕上,照亮了一片星空。      谢书晨说:“徐小南,我喜欢你!”       作者有话要说:积分送出~ 晚上还有一更,我会加快进度!!! 其实我很舍不得小谢啊,个人挺喜欢这一型的。。。 25、chapter 26 终成回忆 ...      谢爸爸对于我来的时候是他儿子同学,走的时候就成了他儿子女朋友这件事,有些轻微地无法接受。他对他儿子说了这么一句话:“既然人家小南不嫌弃你,就更要好好对人家,要不,你们将来过来这边定居?”      这是我们下了飞机,和人群一起走在机场大厅的时候,谢书晨告诉我的。      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你爸爸太可爱了,比你可爱多了!”   谢书晨说:“是吗?嗯,我说我能答应他。”   我一愣:“你要过去定居?”   他嘴角勾起,看着我说:“我要好好对你。”      我心头涌上一阵喜悦,空着的一只手轻轻捶他一拳,说:“你当然要对我好一些,你要是不好好对我,我把你搁平底锅里煎了,还不放油。”      谢书晨搂着我肩,我俩说笑着,拖着行李箱要出大厅。嘈杂声中听见有谁喊我,驻足环视四周却没有找到人,谢书晨不在意地说:“应该是听错了吧?”   我点点头,和他一起走了。      他先把我送到叶陶家里,我放下行李箱赖着他不想让他走,谢书晨有些无奈地说:“要不,你跟我回家,爷爷奶奶也挺想你的。”   我立刻说:“好!”      我真跟着他去了他家。   时隔多年,我终于能向爷爷奶奶自我介绍:“爷爷好,奶奶好,我是谢书晨的女朋友。”   爷爷奶奶在短暂的震惊后,很快接受了这个铁一般的事实。      谢书晨的爷爷酷爱下象棋,谢书晨的奶奶酷爱打麻将,我们饭后要进行娱乐消遣,关于是分成两组下象棋还是四人一起打麻将的事情争执了好久。最后谢书晨奶奶一锤定音:“老头子,不打麻将我不给你烧饭!”      于是我们搓了几轮麻将,我和谢书晨奶奶完胜,两人十分开心。      从他家里出来的时候天色有些晚,我抱着他胳膊问他:“刚刚在麻将桌上,你跟爷爷交头接耳的,说什么呢?”   谢书晨笑笑,笑得有些坏,就是不肯回答我,于是我没有再问。      走着走着我忍不住叹一口气,有些感慨当下的境况,我说:“谢书晨,我觉得现在实在很不真实,这么多年……我要是能早点告诉你,是不是就不用这么纠结了?”      他握了握我的手,偏头看着我说:“全是我不好……小南,你生不生我气?”   我想了一会儿,实话实说:“实在是生不起来气,我想如果你这次还是闷着,我大概也不会生气,顶多是对你就此死心。”      我低头笑笑,又说:“以前也真奇怪,你说我条件也不差啊,怎么班上的男生就没有一个追我的呢?好像最后全沦落成了哥们儿……”   我兀自沉思,谢书晨慢慢地说:“你真想知道?”   我挑眉看他:“你知道?!”      他轻笑着,过了一会儿说:“其实是……”   说到这里又咽了下去,我催他:“有料不爆非君子,快说快说!”   他说:“因为当时好多男生对你感情都比较特殊,不是男女之情,是手足之情,没有谁忍心对自己手足下手。”      我捶他一拳,说:“那你呢?你对我是什么感觉?”   谢书晨说:“我觉得你是个奇葩,一般水土养不出你这样的,很稀有。”      我没有追问。我心下隐隐地有些恐慌,这感觉可以这样描述——   一样东西它不是我的,我可以没有顾虑地折腾,最多不过是丢些面子,但这样东西它忽然之间就成了我的,我反而不敢折腾了,怕弄坏。      这感觉像四月的柳絮一样飘忽不定,就在风里,时不时地沾你一下,扰人心绪。      他送我到叶陶家楼下,走的时候我踮起脚尖吻了他,然后作害羞状上楼,在一楼回身望的时候他还在,微微笑着。      这副情景我曾想了好久,到现在终于得偿所愿,还是觉得不真实。      我在身后掩上门,扶着门框换鞋,刚刚倒好水喝一口,听见里面传出一个慢悠悠的声音:“徐~~~小~~~南~~~~~”      一口水喷出来,我咳两下,搁下水杯就往里冲:“丫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玩潜伏呢你!”      叶陶瘫在床上,扬着一只胳膊对我挥手致意:“早上回来的,累死我了。”   我过去她身边趴着,笑眯眯地说:“我在杂志上看见你了,造型很不错嘛,尤其是你穿着高开叉旗袍爬大树那张,何止是惊艳,简直就是惊艳!”      叶陶翻身过来掐我,掐得我七荤八素的,我们在床单上滚来滚去,以此方式表达对对方的思念。   我被她挠得痒的不行了,按住她手,笑着说:“好了好了别闹了……”      她跟我讲了一会儿剧组里的事情,以及我们昔日的偶像如今是如何迟暮,俩人一起唏嘘半晌。   我问她:“吃饭了没?要不我陪你出去吃?”      她懒洋洋打个哈欠,掩着口说:“不急,现在有另一件事要和你说。”   我伸手拿过床头的套娃玩,说:“甚事?”      叶陶说:“你和谢书晨终于在一起了?”   我一怔:“刚刚你看到了?”   一想又觉得不对,拿胳膊捅她:“你怎么会看到,这里再怎么也看不到楼下啊?”      叶陶不屑地说:“今天早上就看到了。”   手摸着我头说:“在机场。”      我恍然大悟:“机场是你喊的我?”   叶陶说:“说说,你俩是怎么在一起的?”   我慢吞吞地说:“我表白了。”   叶陶扑哧一声笑出来,问我:“徐小南,你真就这么喜欢他?”      我思考片刻,发现这个问题竟然无法回答,我说:“我不知道。说实话叶陶,其实最近我很混乱,事情好像就这么发展的,忽然我们俩就在一起了。”   她沉默了一分钟,说:“算了,反正都这样了,随你高兴吧。”      她爬起来赤脚走到柜子前,拿出一个盒子扔给我,我接住问她:“什么?”   叶陶看着我说:“前些日子你生日,谢书晨找我让我把这个给你,我没给。”      我说不出话,她毫无理亏的样子,接着说:“你问我他是不是打电话找你了,我说没有,也是骗你的。”      “……”      过了半晌,我无奈地说:“你就这么不想我俩在一起?”      叶陶旋身看我,身姿曼妙,她没有说话。      我说:“叶陶,你对我好,我知道。”      她抱着胳膊,半晌才说:“我一直认为谢书晨你们俩不合适,跟他在一起你不会快乐。不过现在既然都这样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毕竟是你的事情,你看着办吧。”      我没有说话,说不上什么感觉,似乎是心底生出了一丝丝的悲观。   一时觉得无力又颓然。      我说:“你饿不饿,要不一起出去吃个饭。”   过了好久,叶陶弯了弯唇角:“小南,谢谢你。”      我有些走神,冲她笑笑。       作者有话要说:男主是不会换的…… 不过我这里有两斤狗血要洒,各位美人做好准备,要是不小心被狗血雷晕的话……握拳,我送你们上船看戏! 26、chapter 27 关门放小沈 ...      假期之后工作空前的繁忙,我们公司以苏楷为代表新勾搭上一个实力雄厚的合作伙伴,工作量骤然加大了一半,不得不时常加班。由此可见,从奴隶社会到我们现在的社会主义社会,奴隶制度一直没有得到废除,它仅仅是改为了每天八小时,当然随着生产力发展这个时间还再不断扩充。      可奴隶们受到压迫也是会反抗的……即便知道反抗不了也是会垂死挣扎的。   一天到了下班时间,我们都窸窸窣窣地拿东西欲跑路,苏楷走出来漫不经心说了一句:“大家也要有些上班以外的生活……”      大家都很感动,上司这么关心下属,真是让人热泪盈眶……   然后就在大家都热泪盈眶的时候,苏楷翻着一份文件踱步进去,留下一句:“所以现在开始加班。”      “……”      大家热泪更加盈眶了。      老三鼓动我去打滚儿卖萌,我没敢。   原因是苏楷好几天没正眼瞧我了,就在那天之后。      那天是刚回公司两天,苏楷请大家吃自助,考虑到赵绵绵在执着追求着老六,所以苏楷善解人意地要我也捎上她。   老六私下对我说:“赵绵绵会不好意思,不要勉强她。”   我拍肩鼓励他:“赵绵绵从来不会不好意思。”      自助餐厅里我和赵绵绵边取东西边聊天,她忽然来了兴致就发了几句感慨:“人生总是这么捉摸不定,你说你吧,我都以为你喜欢谢书晨的心思要胎死腹中的时候,结果你俩突然又成了。”   我说:“别感慨人生,这东西经不起感慨。”      赵绵绵又把话题扯回老六身上:“二牛,你说我要不要先远着些周年,欲擒故纵?”   我说:“这策略可行。”   她又担忧:“可万一真纵了怎么办?还是继续擒比较保险。”   我说:“那就擒着。”   赵绵绵说:“可是这样会不会显得不矜持?”      原来赵绵绵知道矜持这个词……      我决定离开她,端着餐盘刚拐过这道墙壁,笑立刻僵在了脸上。   苏楷正一手抄着兜站在长桌前,目光落在桌布上的一溜玻璃容器上。      我第一反应就是掉头逃跑,他在后面说:“你跑什么。”      赵绵绵好奇地凑过来,发现是苏楷之后讪讪地打了个招呼,扔下我嗖的一声就窜回去了。   我停在一罐子皮蛋瘦肉粥前,放下餐盘,弯腰,慢吞吞地在下面的柜子里摸出一个碗,慢吞吞地开始盛粥。      苏楷笑了一声,走近几步在我身边,又说:“你跑什么呢。”   我说:“皮蛋粥比较抢手,我来先下手为强。”      苏楷揉揉额角,说:“先下手为强,看来我下手还是晚了。”   我沉默片刻,之后小声说:“师兄对不起,我有男朋友了。”      我干站着没好意思看他,苏楷放下盘子,又走进一步,抬手蹭了蹭我头顶,视线越过我,许久淡淡地说一句:“没关系。”      他走过去的时候那我觉得自己活蹦乱跳的一颗心虚弱地颤了颤,慌得不像话,有种把自己炖了的冲动。      赵绵绵说我伤了人家的心,我很郁闷。   几天之后我更郁闷,苏楷好像很忙的样子,我都没能找着机会和他说上几句话,愧疚之情无处排解,做事情总是走神。      我觉得要找些事情来转移一下注意力,于是周五下午的时候我给谢书晨打了个电话,我说:“今天你陪我回趟家吧,我想回家了。”   谢书晨那边好像有些闹,他压低声音简短地说好。      下班时候他来接我,我下楼一瞅见他就乐了。   快走几步过去,我绕着他转一圈,笑着说:“西装革履的,要出席什么重大活动?”      他穿着西服打着领带,身上还有些酒味,一看就是刚从饭局上下来的。      我实在忍不住感慨,怎么才一眨眼的功夫,原先的小少年忽然就一跃而成有为青年了?      谢书晨脸颊上现出浅浅酒窝,伸手要捏我鼻尖,我后退两步,嫌弃地说:“一身酒气,退后退后。”   他拽住我手腕把我捞回去,说:“现在就嫌弃我了?”   我伸手捧他脸,摆成一对绿叶状,歪头说:“你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我怎么舍得嫌弃。”      谢书晨含笑说:“不用人见人爱,有你一个爱就足够……喂,我可是从饭桌上逃出来的,知道用的什么理由吗?”   我笑着说:“不知道。”   他嘴角勾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对我说:“我说要去见岳母大人……然后大家就都理解了。”      “……”我别开头说:“不算!我妈连我都不要,说不定也不要你。”      谢书晨笑出声,拿额头抵我一下,然后心情大好地说:“时间还早,快陪我去买身换的衣服。”   我被他拽着边走边说:“你摩托车呢?”   他说借给哥们儿骑了。      我又说:“你今天心情不错呀,有什么喜事?”   他说:“就是偶然发现了一件事情。”   我说:“什么事,快说快说!”   谢书晨说:“……我发现我能养起你了。”      我思维顿了一顿,反应过来之后觉得很感动,我看着他的后背,没有不好意思地说:“谢书晨,你要养我吗?”   他回头对我一笑,眼睛弯弯,俊秀脸庞神采飞扬:“对,我要养你。”      说完又淡定地牵我手上台阶,好像刚才说的不过是要养一只宠物这么简单,我想不到说什么,只好暗自思索自己是不是夸大了他话里的含义。      要进商场的时候我翻包找手机,头微微一偏,不知道怎么的就注意到后面不远处行过一辆车,眼熟得很,回头仔细一看车里的人果然是苏楷,他手臂搭在方向盘上,侧脸平静,目光直视前方。      谢书晨牵着我手进了商场。   我们买衣服极其迅速,我抢先一步给他挑了一件白色的拉链休闲衫,上面是卡通字母,后面还带帽子。   他面无表情地换上出来,伸手抓抓头发,可爱得像个大男孩。      谢书晨皱眉看着我捂嘴偷乐,这时候我听见导购小姐说:“这件衣服是情侣款哦,您女朋友穿上也一定很漂亮哦。”   谢书晨挑起眉毛,说:“一件M号的……有没有浅粉色?”      我不笑了。      我们俩一起打车回了我家,穿着崭新的情侣衫和蓝色仔裤,怎么看怎么装嫩。   我忧虑地说:“谢书晨,我怎么觉得咱俩像是在早恋啊。”   谢书晨说:“不早了。”      我又担忧地问他:“谢书晨,我妈要是还不肯要我怎么办?”   谢书晨安慰我:“不会的,阿姨早消气了。”   我还是担忧:“那我妈要是看见我不思进取跟你好了,再一生气再不要我了怎么办?”   谢书晨沉默,说:“没关系,我要。”      外婆开门的时候他还牵着我手,我看着外婆的表情由惊喜到惊讶到眼神发直再到惊喜变换了一个来回,趁机上去搂住她啃了一口,说:“外婆,我回来了!”      外婆喜笑颜开地说:“书晨快进屋坐。”   又凑在我耳边磨牙:“跟书晨好了?”   我对她作了个大鬼脸,探头往屋里看。      程女士居然还没有回来,我有些失落。   这心情就好比为了一场面试准备许久,就在心态最自然最轻松的时候却忽然被通知面试推迟,让人的一颗心不由得又吊起来。      外婆说我出息了,走的时候是一个人,回来的时候成了两个人。   我觉得这话十分怪异,很容易让人想歪,联想到一些关于繁衍生息的原始问题。      谢书晨咳了一声,我紧张地问外婆:“外婆我一会儿怎么表现好?我妈还在生气吗?她有没有向你透露什么口风?她准备怎么处置我?”   外婆让我淡定,她说:“外婆可以保证的是,你是你妈亲生的,但凡亲妈就没有不疼孩子的。”      我稍稍放下心,外婆又摸摸我脑袋说:“当然,疼孩子也有很多种方式,打是亲骂是爱么~~”   说完又撂下我去和谢书晨沟通感情,我在一边默默泪流。      看新闻联播的时候我妈终于回来了。   我听见门铃响就往门口奔,边奔还大呼小叫:“妈你回来了!”      我估计的不错,有了这个缓冲时间程女士看见我时的表情不至于十分惊悚,她淡淡瞟了我一眼,随口应一声:“嗯。”   我赶快给她拿拖鞋,夺过她包,又伸手去剥她外套要拿进屋挂好。      谢书晨一脸黑线地看着我,我妈不耐烦地说:“徐小南你回家来打劫呢?”   我委屈地看她:“我是要帮你缓解压力。”   我妈说:“你稍微听话一点我就没有压力了。”      我跟在她身后进屋,忽然发现她今天的发型可以夸一夸,想到这里立刻脱口说:“哎妈你今天的头发挽得真好看啊!”   我妈猛地转身看我嫌弃地撂下一句:“哎你吓死我了!”   我于是又委屈地看着她。      谢书晨又掩口咳了两声,含笑看着我。      我妈刚在沙发上坐好,我再接再厉,赶快过去蹲在茶几边给她倒水,她接过喝了一口,只是目光还是没有放在我身上。      我睁圆眼睛跟着我妈的目光来回瞄,最后发现是定在了谢书晨身上……      ……哎呀!程女士一定发现了我们的情侣装!      这个念头刚刚一起,我一半脸上忽的凉了一片,是我妈一口水喷了过来。   她咳着说:“咳咳……徐小南,你们这是……”      我抬手抹抹脸,脸上还得堆笑说:“妈,这是我男朋友,你看行不。”      -      我妈和谢书晨密谈了一个小时。   我不知道她和谢书晨说了什么,总之他俩从书房里出来的时候还算融洽,我妈算是认可了我俩的事。      一起吃完饭我送谢书晨下楼,问起他这件事。   他让我放心,他说:“总之我要是对你不好是不会有好下场的,阿姨很放心。”   我沉默了一会儿,对他说:“谢书晨,我不是要强迫你跟我在一起,你不要有这样的负担。”      他停下脚步看着我,松口笑了一笑:“你怎么会这样想呢?我当然不是有负担,也从不觉得勉强……”想了想又接着说:“小南,我是不是让你没有安全感?”      我怔了怔,没有答话。      他低头看我,握住我手说:“我喜欢你,不为什么,就是喜欢。”   我张张嘴想问他和沈悦薇的事,终究还是咽下去没有说,我改口说:“谢书晨,你是什么时候喜欢的我?”   他笑着看我,说:“记不得了,可能比你还早。”      我压住话头没有说,踮起脚亲了亲他脸。      是什么感觉呢?   就这样和谢书晨在一起,像是圆了年少时一个心心念念的期望,而过了这样久,这样的期望居然还能实现,实在让人觉得圆满得不容推拒。      晚上我在家住,我妈不计前嫌来我屋里和我聊天。   估计她是想计前嫌来着,奈何这点嫌隙没能抵抗住她心里狂奔的好奇,以及对我深深的爱……于是她还是来搭理我了。      我对我妈承认我喜欢谢书晨好久了,要是那时候能早恋早就告白了,不用等到现在,结果因为这番发自肺腑的感言被我妈掐得七荤八素的。   她没说别的,还是说让我好好工作,好好谈朋友,只要不胡来她就不再干涉我的事情。      “我也懒得替你操心了,你这么大人了,虽然智商没有继承我的,可也不算太傻,自己知道操心自己的事情也不错。”   我还是那句话:“妈我是你亲生的吗?”   我妈说:“不是!你是我捡的,捡来让我生气的!”      我赶快嬉皮笑脸地凑上去:“妈你别生气了,经常生气会长皱纹,然后再过几年皮肤松弛,皮肤会多出身体实际需要的好几倍,到时候就不好看了……”      我妈说:“贫!都不稀罕搭理你,总之……你搬回来住吧,不想搬回来去徐庆伟给你的房子住也行,那边离你公司近一些,我没意见。”      我都还没反应过来,我妈已经带上门走了,衣袖也没有挥,不带走一丝云彩。      徐庆伟送的房子在清水湾附近,我还真去看了看。   复式小楼,周围景色怡人,交通便利,我觉得这是一个安度晚年的好地方。      我拉开二楼落地窗的窗帘向外眺望,给叶陶和赵绵绵打电话,邀请她俩过来玩,还特仗义地表示要亲自下厨以尽地主之谊。她俩纷纷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周日过来玩,而她们犹豫的原因是,我居然威胁她们要亲自下厨,实在太可耻了……      在楼上楼下转悠了一圈,我锁上门去了趟附近的超市,又接到一通电话,这个电话的拨出者让我有些惊讶,她我男朋友的前任女友,沈悦薇。      她约我吃饭:“徐小南,我得和你见一面,你必须出来。”   我犹豫一下,对收银员说:“这些东西不要了,不好意思。”      后来我想,如果当时我能猜到沈悦薇要对我说什么,我还会不会去?   也许不会,也许会,可结果都一样,我真不想听她说那些。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还有一更,尽快码完复习去,嘤嘤嘤嘤 27 27、chapter 28 我不相信 ...      虽然和沈悦薇同在一所高中一所大学,但我和她交集并不多。高中时她是校花,大学时她是系花,始终是一副冰清玉洁不可侵犯的样子。   有的人就是这样,因为不是一路人,所以认识时间再久也说不到一起。      自从她和谢书晨分手我就没再见过她,这次再一见面还是觉得她是个美女,真漂亮。说起来到现在我都还不知道她和谢书晨是谁甩的谁,还是说他俩是协商分手。      沈悦薇略带嘲讽地说一句:“可不就是协商分手。”   我不解这话是什么意思,也不想接,淡淡地说:“哦。”      她一头长发做成了直的,随意披散下来,脸上的妆很精致,纤长手指握着杯身,用吸管捣着杯子里的冰。   我看了一眼说:“秋天吃冰不好的,伤身体。”      她笑一声,对我说:“前些日子我出国散心了,这次校庆再回来一趟……说实话,和他分手的时候我挺伤心的,我没想到四年了他居然还是不爱我。我更没想到,他和我分手之后马上就找了你。”      我面上波澜不惊,说:“那么,你现在很讨厌我喽?你讨厌我也是应该的。”反正我也不喜欢你。   沈悦薇说:“不是讨厌,我不讨厌你,我同情你。”   我一怔:“这话怎么说?”      沈悦薇纤长的手指撑着额,栗色长发流泻下来,她摇摇头说:“他爱的一直不是我,事到如今我不得不认,但是……”她一双眼睛直视我的脸,“他爱的也不是你。”      我说:“他爱的是不是我,不是你说了算。”   她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样,好像我是个无知后生,而她是无所不知的高高在上的智者。她拉开包的拉链,递给我一张折起来的纸:“你看看这个。”      有些旧的粉色信纸,折叠得很好,又是一封情书。   我拆开看了看,信纸右下角还磨破了一些看不清楚,但是字里行间都是羞怯之意,又是写给谢书晨的,约他在学校门口冷饮店见面。      我看了几行,微微觉得不对,纸上的字迹很熟悉,甚至有些像我的,但是再仔细上去,更像是……叶陶的。叶陶我俩的字迹本来就像,这不是因为姐妹情深的原因,而是因为那时候班上的同学全都练习“庞中华”习字帖,想不像都难。   但是叶陶更个性化一些,她写撇和捺的时候总是容易划破纸,我都是说她杀气重。      沈悦薇说:“看出来是谁写的没?”   我没有说话。   沈悦薇笑一声说:“看出来了吧?你好姐妹叶陶的。”      “……”我说,“如果是她的,为什么会在你这里?”   沈悦薇嘴角带着嘲讽:“为什么会在我这里,要不是被他发现这封信,我都差点忘了。”      她说:“高中的时候我喜欢谢书晨,你也喜欢他,但其实叶陶也喜欢他。高一的时候,有一次中午放学的时候我回去取东西,教室里没人,就叶陶一个在往谢书晨书包里放东西。等她走了我忍不住去翻出来看,就发现是这封情书。说起来也真巧,我正看着谢书晨也回来拿东西,正好被他撞见,我一着急,就把我原来写好的还没好意思给他的情书给了。当然,他说不喜欢我。”      我面无表情地听着,她掏出一盒女士烟,抽出一根,夹在手指间顿了顿,又放进去。      接着说:“我问他喜欢的是谁,是不是叶陶,他没说话。后来两年却也没见过他有什么动作,但我也还喜欢他,真喜欢。到了高三毕业,咱们在KTV酒会那次,你没去。他喝醉了……我承认我不磊落,反正当时我也不是很清醒,正好我们结伴回家……我带他去了酒店,第二天我骗他说,我们俩发生了关系。”      她脸上表情淡淡的,像是在讲着别人的事,我始终没有表态。      沈悦薇说:“你也觉得我不要脸吧?对,当时我就是这么做了,他当然要对我负责,他说他喜欢的不是我,我说没关系。当初他报考A大,我也报考A大,我对他那么好,可他就是不喜欢我。”      她眼眶有些红,咬咬唇硬是把泪憋了回去,接着说:“我没想到他这么喜欢叶陶,后来他发现了我藏下的情书,没有说什么,可我知道他很痛苦,他痛苦他们两个错过了。可我是骗他的,我们根本就没有发生关系……我想,也许时间久了,他总会知道我的好,可他没有。”      我还是说不出话,眼下我好像也插不进嘴。   沈悦薇看上去很伤心很伤心,她终于哭出来,一边哭一边说:“上次他陪我过完最后一个生日,我受不了了,我和他分手,他说、他说谢谢我!徐小南你知道吗,这四年来他都没有碰过我,他还是我男朋友,这对我有多羞辱!”      我真想一个大嘴巴子抽过去,我说:“羞辱也是你自找的。”   沈悦薇竟然还能笑出来,她说:“你也别太高兴,我跟你说,他和你在一起就是利用你气叶陶的,他生气叶陶拍戏和男星暧昧不明,生气她和男星有绯闻,就拿你这个所谓的好朋友气她!”      能说的全让她说了,我深吸一口气,扔给她一包纸巾:“沈小姐,注意形象。”   她睁着泪眼问我:“你不信?说不定她们现在还勾搭在一起呢,你不信?”      我脑子里变幻着谢书晨和叶陶的脸,想起来他们之间一直不对付,难道竟然是在互相斗气?      “前些日子你生日,谢书晨找我让我把这个给你,我没给。”   “你问我他是不是打电话找你了,我说没有,也是骗你的。”      可、可谢书晨为什么要给我买礼物?   也是故意让叶陶给我,而叶陶真的气到了,她没给?      我闭上眼,觉得原来的世界快要崩塌,而我根本承受不住。      我一字一句地对沈悦薇说:“我不信,你说什么我都不信,这全是假的。”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有米有Bug……一会儿头脑清晰了再看,有的话再修 两斤狗血,先洒一斤,明天要考试更不鸟 28 28、chapter 29 离别 ...      这辈子没这么混乱过。   这许多年,他们是我朋友,他们一直都是我朋友。      我跟外婆说已经吃过饭,把自己反锁在屋里倒头就睡,缩在被窝里却越睡越清醒。明明告诉自己不可能的,全是假的,不想就好了,可越是强迫自己不去想就越是避不开。   沈悦薇说的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一样直直地逼来,带着灼人的炙热和丝丝的白烟,一触上皮肤就连带着皮肉白骨一起疼,即便能躲开也要吓出一身冷汗。      我在床上忍不住发抖,思维却甚至比往常都要清晰,昔日的种种浮上来,原本再正常不过的言语似乎也染上了阴谋的意味,就没有一件是干净的。这些东西混混沌沌地全拥在我脑壳里,堵得脑仁发疼,好像动一下就要晃荡一晃,疼里还犯着晕。      一定是在骗我,不是真的,一定不是……   如果他们真是这样不堪,我怎么可能一点知觉都没有?没可能的,沈悦薇一定是在骗我,她在挑拨我们。      我反反覆覆地告诉自己这些,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暗处似乎有一个目光一直在看着我,带着悲悯,让人无法忍受的悲悯。   这个目光在说,不要再自欺欺人,谁是不堪?如果他们真的相爱,又怎么算是不堪?自私的是你,你有没有关心过你朋友是不是也在喜欢他,你自己也不是一个称职的朋友……      我痛苦地拧着眉头,用手紧紧地捂住耳朵,宁愿此刻身下是一片深海,就这样沉下去就清净了。   我真不想去面对这样的事情,死也不想。      可如果,如果这些真的都是真的……      忍不住把自己抱紧,深闭上双眼。      我宁愿我从来没有和谢书晨在一起过。   我宁愿不要和谢书晨在一起,也不要经受这样的背叛。      -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我的状态很不佳,整个人都很没有神采,怎么看怎么像一误入歧途的失足少女。外婆硬拿来体温计让我试,试完一看还真发烧了,39℃,创了历史新高。      她无论如何也不让我出去,我忍得都快哭了,说:“外婆你就让我出去吧,我有很重要的事,我不解决这件事一定死不瞑目。”   外婆更加不让我出去了,她摸我额头哄我:“怎么还说胡话了,外婆给你熬药去。”      我从小喝的都是中药,藿香正气水都拿来当饮料喝。      实在没有办法,我给叶陶和赵绵绵发简讯,说我身体抱恙不能携她们一同参观新居,望体谅。      结果她俩前脚一只后脚一只的马上来参观我。我不常生病,她俩好不容易逮着一回自然不会错过,纷纷来欣赏我的病容。      我真庆幸赵绵绵来了,不然我一个人对着叶陶一定不自在。   赵绵绵拎了一大包零食,说:“就怕你忽然好了就看不到了,还好来的及时。”   她还主动要求喂我喝药,中药太苦,我一口一口咽得很艰难,最后干脆夺过碗全倒了进去,赵绵绵对我竖起大拇指。      叶陶说:“昨天还生龙活虎的,怎么一转眼就病了,体质有待改善啊。”   我说:“咱们社会体制这东西一向难改,不劳您费心。”      我不太会掩藏,这话的口气里带着刺,任谁谁都听得出来。   叶陶一愣,过了一会说:“生病了更要注意心情,这么大人了别太任性。”      我没说话。   我在理思路。      几分钟之后我极力装得淡然地开口:“昨天,我和沈悦薇见了一面,她说……”      她俩都等着我的下文,说到这里我却好像忽然失去力量,完全继续不下去。   我很想直接问她,可我不知道怎么问,这事情怎么听怎么荒谬,可荒谬里偏偏还很合逻辑,这样我更不敢问了。      万一是真的,我该怎么办?   我真想就这样把这一页揭过去,可它揭不过去,它就这么杵在这里,看着心里就堵得慌。      这天我和叶陶说话怎么也对不上盘,估计她最后也是没耐性了,让赵绵绵陪我,自己说有事冷着脸先走。      赵绵绵坐在我床边,试探着问我:“小南,你该不是和谢书晨吵架了吧?”      我心窝憋得发疼,躺在床上不说话。   木然躺了一会儿,心思渐渐平缓,又忽然懊恼得想抽自己。   说不定她沈悦薇就是信口开河呢?!我这样不分青红皂就给叶陶脸色看算是什么出息?!      我懊恼地抱住赵绵绵的腰,把头埋在她腰间,眼睛酸得要流泪。   赵绵绵拍着我肩膀:“谢书晨欺负你了?小南你别伤心,他对不起你我第一个饶不了他,咱们把他扔少林寺出家去!小南你别哭啊,你怎么哭了……”      我觉得狼狈极了,哭出来才好一点,真庆幸现在身边还有一个听我哭的人。      赵绵绵确信是谢书晨对不起我,咬牙切齿地要去找他算账,我拉住她。   她生气地说我:“你看你伤心成这个样子,干嘛还护着他,他就这么好?!”      我努力吸气要把眼泪憋回去,使劲摇头不让她再说。      就算他真的对不起我,我又能怎么样呢?      我依然是失去了两个很亲的人。   还是以一种我最不愿意见到的、毁灭性的方式。      -      这次生病比生孩子还厉害,我喝了两服中药,苦得浑身打哆嗦,到了晚上醒来的时候还是没有退烧,且有愈演愈烈之势。      具体表现是我妈忧心忡忡地来摸我脑门时,我摇着她的衣裳袖子说:“妈,我换牙了。”   说完就晕了过去。      我妈她差点哭出来。   她大概以为我是烧糊涂了交代了句遗言就去了,但结果发现我就是说了句梦话又接着睡,我妈觉得自己的感情受到了欺骗,一气之下又拿一床被子裹住我,企图让我发汗。      外婆说发发汗就好了,可我里三层外三层裹得像只超重的北极熊也还是让她失望了,因为没见出一点汗。      我没精打采地盘腿坐着,耷拉着眼皮,皱着鼻子说:“外婆,赵绵绵什么时候走的?”      外婆说赵绵绵她下午三点多才走。   外婆又说:“对了,书晨下午来看你了,见你睡着就没叫你,在你房里呆了会儿。”   我两眼发直地看着外婆:“他找我什么事?”      晚上睡前谢书晨打给我,他问我:“烧退了么?”   我瓮声瓮气地说:“下午找我什么事?”   他顿了一顿,说:“这个星期我要出差,去香港。”停了会儿又说:“明天走,今天才接到的通知,没来得及告诉你。”      我沉默,然后胡乱应一声,说:“嗯,那你照顾好自己,注意身体。”   谢书晨静了一会儿,慢慢地说:“你才该是,照顾好自己,最好再吃胖一点,别让我担心。”   我鼻子发酸,闷声说:“谢书晨……”      他嗯一声:“声音闷闷的?烧还没退?有没有好好吃药?”   我过了好久,才说:“等你回来我有话对你说。”   他低笑一声:“有什么现在不能说?”   我说:“……我说不出口。”      那边静了七秒钟,谢书晨说:“好,在家乖乖等我。”   我点一点头,他又叫我一声:“小南……”      我说:“什么?”   谢书晨的声音低低的,像是带着蛊惑,他说:“我想你,好像经常这样想你,想得心里发慌……等我回来了……”      我闭上眼,声音里带着哭腔:“我头疼,想睡觉。”   谢书晨静了片刻,轻声说:“小南,晚安。”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我说这一切都是……误会……的话……那么,还要再来一个铁一般的误会,就彻底的……了 下一章师兄要出来玩了,嗷嗷好想他~~~ 29 29、chapter 30 报复社会 ...      A大是一所百年名校。   这句话数年如一日地标注在我校各类宣传简介的第一页第一行上,我们入校前它就这么说,我们入校时它还是这么说,磨磨蹭蹭说了这么多年,到了今年终于捱够了一百年。      这样的日子自然要大肆庆祝一番。      小时候看《红楼梦》,我印象比较深刻的就是里面的人可真喜欢过生日,一次生日就是一次公款吃喝。现在社会主义了,我们党一直提倡艰苦奋斗抵制奢侈浪费顺便还发扬发扬传统……      于是大家悟了,发扬传统么!传统不就是这样么!!   于是社会风气愈发地继承并发扬了传统的大气和华丽。      我不由自主地想,校庆可真是一个花费公款大幅创收的好时机。      广告系是学校的大系,据说在张教授的极力鼓动下,许多学生成功地产生了不回校就是忘本就是可耻的扭曲心理,我这种刚出炉的小小毕业生也没能幸免。但是我们公司情况特殊,老板和老板的手下员工全出自于A大,如果都要一起回去参加校庆将会出现朝中无人的局面,加之几位师兄都不热心参加,便由苏楷和我做代表,回去看看。      就这俩代表里还有一个病号,这个病号就是我。      周一的时候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就是早上有些凉。   我窝在椅子上,两眼发直地盯着电脑屏幕,时不时打喷嚏两个,用纸巾两张,维护自己残破衰弱的肉体,以达到苟延残喘的效果。   本来早上外婆要我请假的,可我在家呆着难受,还是坚持来上班,没想到诸位师兄竟然从我这个行为里提炼出了自强不息的精神概念,对我进行了表扬和盛赞,让人很是受宠若惊。      不过我们的上司苏楷就不大看好我这种精神,两个个小时之后他严词令我回去,原因是一个上午的时间我就消耗了一整卷卫生纸,有恶意浪费公共财产的嫌疑。我欲辩解,遭无视。      我磨磨蹭蹭地收拾东西,他抱臂在我面前三步远的地方站着,我闷声闷气地建议他:“师兄你最好离我远一点,感冒过给你就不好了。”      苏楷挑眉看看我,没说什么,转身回办公室。      老三凑过来八卦:“你又怎么得罪老大了?”   我揉揉鼻子,莫名其妙地说:“没有啊,我最近都很安分。”   老三摸摸下巴,嘿嘿笑了两声。      我继续莫名其妙,往苏楷那边探了探头,抱着包走了。      谢书晨今天出差去香港,我没有去送他,也不知道现在出发了没。   想了一晚上我冷静了许多,觉得自己的举动很荒唐,我不该不相信朋友的。我决定去找叶陶说,向她坦白我所听到的。      大概是看我感冒这么严重,司机师傅十分谨慎地开了半截车窗,以便空气流通驱散病毒。我拿手机玩游戏的时候收到一条信息,以为是谢书晨的,翻开一看是苏楷的,这条信息十分简短:      “回去别忘吃药,下午接你去学校”      我回的更简短:“哦……”      我把车窗全部摇下去,看看外边,开始打电话。      很快接通,我轻快地说:“叶陶你现在有时间没?”   电话那边顿了几秒钟,叶陶说:“小南我现在没有时间,下午有时间,什么事?”   我哦一声,笑着说:“下午我要去趟学校,校庆,明天呢?”   叶陶又默几秒钟:“……明天我要进剧组。”      我抚额,只好说:“好吧,也没什么事,再说吧。”   叶陶没有勉强,她挂了电话。      车子拐过一条陌生的街,我看看不是平时经过的,问师傅:“师傅我是要到安和小区,平时不走这条路呀?”   师傅回眸一笑:“旁边那条路戒严了,下午6点才通呢,放心这样走也不远。”      是不远,不过是堵了半个多小时。   我百无聊赖地朝外边看,风吹着有点凉,抬手正想摇上车窗的时候却蓦地顿住。      我忍不住蹙眉看,一家咖啡馆外,面对面站着的那两个人……明明是谢书晨和叶陶。      他不是出差了吗?   她不是没时间吗?   那为什么现在会出现在一起?      我觉得我思路有些乱,下一秒更乱了。   叶陶勾唇角笑了笑,伸臂拥抱谢书晨,片刻后起来又捶他一拳,谢书晨笑着看她,神色还是那么温柔。      道路渐渐疏通,车子发动。      我觉得天地间忽然变得寸草不生,光秃秃的,就我一个傻乎乎地站着。      过了一会儿我像是蓦地反应过来,边拉车门边对师傅喊:“停车,我要下车!”   师傅急忙忙地喊:“唉姑娘你别想不开呀!这多危险啊!不给钱也不能跳车啊!”      我没有头绪地说:“我要下车!下车!”   车终于停下,只是还没停稳我就踏了出去,脚一接触地面就被一阵力带着往前,眼睛恍了一下就摔倒在地。      师傅在后面直叹气。      我爬起来往回跑,穿过车流到马路对面,刚刚那个咖啡馆前面却已经没有人。门前空荡荡的,只有吊兰的叶子垂垂摇曳,透着静谧。      那么一瞬,我想,刚才是不是做梦了。   但现实很残酷,我今天戴着隐形眼镜,无论如何也看不错,那一双人就是他们。      叶陶和谢书晨。      日头忽然有些冷,我站了片刻,慢慢往回走。   刚才摔得还真疼,回家要擦擦药水,再让外婆炖一些猪骨汤,还要放些姜驱寒气,我得补补。      我回到刚才下车的地方,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刚才那辆车,越来越觉得奇怪,最后终于反应过来,那司机师傅估计走了。我呼出口气,心想我是不是还没给钱,真对不起人家。      再走两步我又顿住,再一次反应过来,我包还在车上呢!      #@¥&*……      我忽然就理解了有些人为什么要报复社会。   你大爷的!      -       作者有话要说:考试完毕,这文也开始日更,下午更,欢迎收藏《后有追兵,投降!》……征求意见,这文如果改名《妙不可言》,肿么样? 30 30、chapter 31 师兄 ...      我已经找不到够格的词来表达我此时的心情了,以往在气极的时候我习惯借用鲁迅先生的那句出离愤怒,但这次这个词还真不大合适。我没有出离愤怒,相反,一句“你大爷的”骂出来,我整个人就泄气了,格外泄气,出离了泄气。      如果刚才我赶过去的时候他俩还在,我又该怎样做呢?   扇他们一人一巴掌,表达自己对他们失望透顶厌恶透顶,然后挺直脊背走开,再找个没人的地方一个人大哭一场?      我还真脑补出了这幅画面。   最后一幕是在漆黑的夜幕下,我抱着膝蹲在一处阴暗的角落,默默泪流。      怎么看怎么像一要饭的。      悲惨是悲惨,但是招人嫌,于是更加悲惨。      天还是有些热,我慢慢走回家,在小区门口买了一只甜筒,坐在楼下的秋千上边荡边吃。   吃完拍拍屁股上楼,家里没人,我打开电脑上网淘东西,看中一些家居装饰品,和网店客服展开了如下对话。      二牛爱搓澡:有人在吗   客服007:亲,在的哦,亲。   二牛爱搓澡:这个抱枕是什么料子的,会不会褪色   客服007:亲,是百分百纯棉布哦,一定不会褪色哦,亲。   二牛爱搓澡:那个裸女的装饰画挺艺术,有没有裸男的   客服007:有的哦,亲,我们可以定制哦,亲。   客服007:如果购满688元我们还可以包邮哦,亲。   二牛爱搓澡:……小姐你能不能不要一口一个亲   客服007:为什么,亲?   二牛爱搓澡:其实你可以改叫爷的。   “是的哦,爷”“包邮哦,爷”,好不好听?   来叫一个听听~~      于是这笔生意没有做成。      我深吸一口气,去阳台上给植物浇水,向下看的时候发现水不小心滴答在了楼下人家晾的大裤衩的裤裆上……赶快缩回头进屋。晃荡了几分钟我决定找件事做,这件事还必须有难度,于是我昂首阔步进了厨房。      但严格意义上来说毕竟是第一次做,还是有些紧张,我打开冰箱企图寻求一些灵感。      最后拿出丝瓜两只,青椒三根,番茄一个,鸡蛋四只。   这些全是赤果果的灵感,我利用这些竭尽所能做出了几个小菜,还用枸杞和粳米煮了粥。      外婆和我妈回来的时候我正往桌子上端菜,她俩像是遭受了什么重大变故,一起深深地受精了!   我招呼她们:“我去盛粥,你们先吃着,别客气哈。”      这几个菜的味道竟然还真不错,真是出乎我的意料,看来还是有好事会发生的。      外婆热泪盈眶地吃着,感叹着:“小南长大了,会做饭了,嫁人也不愁了。”   我呛了一口,艰难咽下口里的饭。      我妈抬眼看看我,动了动眉头:“怎么还哭了呢?”   我别过脸,揉揉喉咙说:“丝瓜片里胡椒面放多了,呛得慌。”      苏楷这人准时得像闹钟,我一点五十八分抵达小区门口,两分钟后他的车就在我面前停下。      我跑过去,欢快地称赞他:“师兄你好准时。”   苏楷伸手拉开车门,简短地说:“上车。”      我欣然照做,刚思索着要找什么话题聊聊,苏楷没有征兆地侧身过来。我身子一僵,见他低首敛眉,动手帮我系上安全套……不,是安全带。==+      眼神飘忽地偷瞄他,苏楷神色没有任何变化,他缓缓发动车子,我在座位上不自在地动了动。      一路上我话很多,拉着他说这说那的,苏楷一直神色淡淡。但这并不能打消我的积极性,我觉得现在就算对着一聋子我依然能说得很欢快,依然能笑得没心没肺。      到一处红灯,苏楷停车。   他的一双手随意搭在方向盘上,指甲修得整齐,手指修长,看上去很有力量。      苏楷的目光落在前方不远的地方,忽而低头叹了一声,然后转头看我,神色莫名。      我笑着说:“师兄你怎么了?”   苏楷定定凝视我,他说:“你有心事。”      我一怔,又展颜,扬声说:“我没有心事啊~~我心情很好啊~~”   苏楷嘴角动了动,并没有笑,他凝视我许久,我不得不向他指出:“绿灯亮了。”      他又转头看向前面,打方向盘右拐,阳光映在他的侧脸,俊朗美好。      我习惯性地有些恍惚,听见旁边的人向着前方说:“你在我面前这样,总比找别人好一些。”      嗯?   我懵懂地再想一想,眉头蓦地一跳,脸有些热,喉咙一涩没说出话。      很快到了学校。   这天人真的挺多的,我们到得太晚,苏楷的车已经无处容身,只好停在附近一家宾馆门前。学校里许多大学生志愿者在校园里忙来忙去,招呼回校的学长学姐们。      我们时间紧张,也没有赶上开幕式,直接就去系里。      我离校不久,再回来看这些熟悉的建筑却还是有些感慨,心想着苏楷应该更加感慨。      身边人群往来,我指着主楼楼顶的中央位置,对苏楷说:“你看那里,我们毕业的时候有同学把床单挂上去了,上面写着血红的大字,我爱A大,最神奇的是大家还不知道是谁作的案,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挂上去的,一时传为美谈。”      苏楷抬手搭在眉骨处,望了望,说:“七楼最右边的一扇窗户能翻进去,里面有一道锁着的楼梯,找东西把锁弄开,就能翻上去了。”      我张大嘴巴,有些不利索地问他:“你你你……你怎么会知道?!”   苏楷淡定地说:“因为我上去过。”   我说:“你上去挂床单?”   苏楷只是说:“不是。”      照理说这样的情况我不该再问下去了,可是今天我脑子不大利索,还是愣愣地问:“那你去干什么?”   苏楷揉揉额头,有些无奈地说:“为了处理一件棘手的事,对方说我能上去就既往不咎,没有办法,只能照做了。”   我又问:“你对人家做了什么?”忽然脑子一灵光,我一拍脑门:“是不是你是情事!”      苏楷侧头认真地看着我,要笑不笑,他说:“那时候年轻,有些傻,算不得真。”   他脸上的笑十分从容,目不转瞬地看我,手一紧忽然被他握住,我本能地拽一下,没拽回去。   苏楷说:“还想问什么?”      两侧柏树苍翠,主楼的十几级台阶就在面前,路过的人似乎都要看上我们两眼,就在这个时候,后面有人说话:“苏小楷~~~~”      我们一起向后看,一位短发女子立在我们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唇角勾着,优雅抬手摘下墨镜,露出一张神采飞扬的脸。      她似乎笑得很开心,对我挥挥手说:“嗨,美女,我叫宋若若。”   又肃然瞪着苏楷:“喂,你又来哄骗人家小姑娘,换些招数啦!”       作者有话要说:对手指,说了我是标题党…… 提醒一个美容的好法子,其实用丝瓜片敷脸比黄瓜片效果好很多很多,它里面的果胶和胶原蛋白,抗皱美白的效果是最好的~~~ 这个文也是日更,如果出现多更一定不用来,是在改错字…… 31 31、chapter 32 深情的师兄 ...      宋若若?宋若若是什么?      我垂涎了下该美女的美色,然后朝苏楷投去求知的目光,看到他的神情后我却愣了一愣。      苏楷眉目舒缓,眼底是满满的笑意,这幅形容我只有在他捉弄我的时候才有幸见过。我一怔,别开目光,见到宋若若也是笑盈盈地望着他。      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呢?   好像是一副极好的画,画面上有他两个就足够,我不该在这里杵着。      想到这里我轻轻挣开苏楷的手,准备先去系里见一见几位老师,只是身手不够敏捷,刚挣开就又被他握住。我皱眉抬头看去,他眼底带着笑意,手指在我手心里按了按。      宋若若开口了:“喂喂喂,好歹我也是你前女友,要不要在我面前这么亲热啊!”      !!!!!      前女友?!      我忽的反应过来她刚才的话,本能地立刻开口:“我不是……”      话被苏楷截住,他没有看我,直接皱眉看着宋若若:“你回国怎么也不说一声?”      宋若若上前几步,挑眉说:“人家是不好意思耽误你哄女孩子的时间啦!”   又笑盈盈地看我:“怎么和他认识的?交往多久了?告诉你哦,这家伙嘴巴可坏了,说不过他最好用打的,他不敢还手的。”      我眼直了直,只好挣扎着再次表示:“……你误会了,我和师兄不是那种关系。”   宋若若睁圆眼睛,长长地“哦”了一声,又抱着手臂对苏楷说:“你居然还没有得手?!要不要这么不给力?”      苏楷依然没有放开我的手,神色淡淡地说:“宋若若你是不是很闲。”   宋若若稍微收敛笑意,咳一声,凑近苏楷说:“我不是有意揭你短啦,能接受批评的才是好同志。不过你放心,有志者事竟成,我看好你。”      苏楷笑笑:“我也这么认为。”      我眼睛又直了直。      苏楷又说:“要不要一起去系里?”   宋若若摆摆手:“我男朋友在那边,我先去找他,找时间再介绍你们认识。”   苏楷说好。      宋若若走的时候还冲我眨眨眼,很友好的样子,我更加茫然了。   苏楷握着我的手,抬手蹭蹭我头发,温和地说:“走了。”      一路上我欲言又止。   对于和苏楷前女友宋若若的碰面,我只能说,这真是一场很神奇的碰面。对于宋若若这个人,我只能说她是一个很神奇的人。      我有一肚子的疑惑需要破解,还真不知道从何说起,而且潜意识里我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不对劲,具体哪里奇怪却又说不上来。到了系里我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苏楷他一直牵着我的手,根本就没有放开!      我的导师张教授,他向来是个善于观察生活的智者,他一眼就注意到我俩握着的手,先是满脸喜色,再是两眼发直,然后就是一脸的恍然大悟的表情。      张教授点头说:“甚好,甚好。”   拍拍苏楷的肩:“任重道远。”   再拍怕我的肩:“后生可畏。”   然后直抒胸臆地总结:“大千世界缘起缘落,太感动了!”      苏楷神色不惊,可我已经傻了。      上学的时候我就一直觉得,张教授他实在是个奇葩。      比如以前上课我不爱听讲,但因为总是迟到抢不着后排的好位子,就只能硬着头皮坐在第一排。而张教授他好像特别喜欢提问我,但我每次都让他失望,原因是我实在应付不了他一连串的都不带喘气的问题。      每到这个时候,张教授总会忧伤又委屈地说:“你又不理我了……”      注意啊!张教授他是个年近六十的大老爷们啊!!!      我抑制住强烈的仰天长啸的冲动,猛地挣开苏楷的手,上前一步握住张教授的大手,感动地说:“教授,你还是这么可爱!”   张教授害羞地说:“哪里哪里,一般可爱。”      于是我被打败了。      时间紧迫,和几位教授简单地聊了聊,他们纷纷称赞苏楷年轻有为,可能是怕过于冷落我,几位教授也称赞称赞了我,夸我年轻。   再略微聊了聊,我们起身说告辞,被张教授拉住拍了几张合影,又强烈建议我们去礼堂参加活动。这时候正好又别的校友来访,我们趁机就走了。      苏楷说在学校里逛逛,我就和他一起走走。   走过慎思广场走过音乐厅走过林荫道,一路上都有男生骑单车载着女孩子驶过。      苏楷说:“去校史馆看看吧。”   我诧异,再一想他的照片还在校史馆供着呢,去看看也是人之常情。我心想,苏楷他其实是一名垂青史的人物,垂的是我们学校的青史。      在校史馆门前登记好,志愿者学妹发给我俩一人一徽章,我轻轻一使劲,别针断了,学妹黑着脸又给了我一个。      这地方我呆了三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唯一始终熟悉不了的就是本校的沙盘,因为我方向感实在太差,照着沙盘讲也能讲迷糊。有一次省长来校史馆参观是我做的讲解,完了省长大人说了一句:“原来母校重建过啊,我记得这三个区的位置是倒过来的嘛,就算是重建也要全部拆开再打乱才能得到现在的效果,这工程量要多大啊。”   当时我呵呵赔笑说:“不大不大,讲解顺序调一调就符合您的印象了。”      那次导致我被扣了以后三次的佣金。      正和苏楷说着忽然听见有人叫我:“小南?!”   我回头去找,见是校史馆教过我的曾老师。      真是惊喜,我们寒暄一番,曾老师又瞧瞧苏楷:“这位校友看起来很眼熟。”   我说:“眼熟就对了,最里面那间屋里供着呢。”   曾老师疑惑地说:“你是苏楷同学?”   苏楷点头:“老师好。”      曾老师年岁已高,八卦精神却是随着年岁一起高,她立刻打趣了我俩几句。我笑得脸都要僵了,正想找个借口遁了却又被她拉住,她说今天人手不够,要我这个资历深的老人去顶一顶,等这两拨人参观完就成。      我为难地看向苏楷,对老师说:“我们今天……”   话被苏楷截过去:“正好还有时间,你就答应老师吧。”      我诧异,被曾老师拉过去换衣服,然后就一直讲解了半个小时,其间苏楷一直和别的听众站在一起,抱着手臂听我讲解。   讲到名人风采那里,我只能说感觉太奇怪了,前一部分名人都是入了土的,后面一少部分是还活着的,边走边讲苏楷的照片就冒出来了,偏偏他本人还就站在我面前,他还笑!      我硬着头皮讲他的丰功伟绩,把他夸得像朵迎春花,苏楷他双眼亮晶晶的,笑得越发深。      终于告别曾老师出了校史馆,我感叹着说:“身为讲解员有一点最不好。”   苏楷悠闲看天没有搭理我。   我只好自己继续:“讲的许多话都不是出自本意,就比如某些名人吧,我给别人夸他的同时,心里都在默、默、泣、血。”      苏楷说:“这么些年忍辱负重,真是难为你了。”   我咳一声:“还好还好。”   苏楷带着笑意,徐徐开口:“刚才看着你,我忽然想起,我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了。”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反应不能。   他依然缓步走着,再家常不过地说:“还在学校的时候有一次我去校史馆找人,等了十几分钟,正好遇着你做讲解。记得你当时……”他沉思片刻,说出一个词,“竭力表现得成熟,偏偏一看就是一小孩儿。”      我讷讷地问:“什么时候?”   苏楷他凝视我,神情认真地说:“那一年,那一天,那一眼。”   我只能看着他,思路混乱地说:“对不起,师兄,我……”      苏楷依然认真地说:“你不快乐。”   我没有说话。      他神情淡然,理所应当地说:“你不快乐,我怎么能放手。”      我觉得我要哭出来了,他这不是催人哭的吗?!      苏楷握起我手,说:“先回去。”   我完全没了主意,只能跟着他走,现在他带我去哪我都只能跟着。      在车上坐着,我把头靠在车窗上,低声说出几个字:“师兄,你给我一点时间。”   我没回头看他,接着说:“师兄你什么都好,可现在我觉得你有一点不是很好。”   苏楷说:“哦?”   我自己笑一下:“你眼光不大好。”      不等他回答,我又说:“其实我不相信你们男人会只喜欢一个女的,像我这种身上一堆缺点,条件不大好,又经常做错事的,是不是很容易被人耍?”   我闭上眼,低声说:“我也害怕,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没你想像的好,是不是也会不喜欢我了?那时候你会怎么对我,我该怎么对你?”      苏楷他一直听着没有说话,这时候我感觉车子忽然一震,原本就靠着玻璃的头不受控制地狠狠撞上,一下子泪就涌出来了。苏楷猛打方向盘向左,我听见一声长长的摩擦声,耳膜难受得要命。      车子停住,苏楷立刻侧身,手扶住我头,我泪眼模糊地看见他焦急的神情。   苏楷见我没有流血命还幸存,明显松了一口气,他松松衬衫领口,说:“还好没事。”又拧着眉头说:“你在车里等我,我去处理一下。”      我拉住他,带着哭腔问:“你说,要是也有这么一天,我该怎么办?”   苏楷被我拽住手,盯了我半晌,叹一口气。      他一只手轻轻拢我头发,眼神专注,平静说:“我会想,就是因为你有缺点,会做错事,所以才没能找到比我更理想的。”   这么好听的话,我听了却很难过很难过,难受得心窝疼,苏楷反握住我的手:“所以为了能让你不离开,我只能对你更好。小南,你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       作者有话要说:注意哦,我没有说过师兄是因为女友被老爸赶出来的哦~~~~ 还有,每次够字数的留言我都有送积分的~~ 32 32、chapter 33 拥吻 ...      刚才车子被撞得不轻,经过简单的交涉苏楷签了几份字,而肇事司机则属于酒驾,还不是那种醉得不省人事的酒驾,他还知道一个劲儿地赔不是。      巧的是那个中年交警好像和苏楷认识,他看见苏楷就说:“这不是苏总家的少爷吗?”   苏楷愣一下,薄唇微抿,点头说:“刘伯伯好。”      有熟人事情就好处理多了。      苏楷看上去是真生气,我从没见过他这样生气。      他打了几个电话之后决定先送我去医院,我找空儿跟他说:“你眉头不要皱这么紧啦,我真没事,既没有性命之忧也不会失忆,你看我都还知道你是谁。”   苏楷把眉目稍稍放缓一些,揉揉额角,看我:“还知道贫,看来真没事。”      他送我回家的时候天色有些晚。      我额头上涂了点药,不得已临时在路边买了发卡把头发卡住,还顺便拿根发带扎了起来,觉得人清爽多了。      在我家楼下我又一次担忧地问他:“车子真没事么?”   他又一次表示:“保险公司会赔,真没事。”      我哦一声,还沉浸在这辈子头一回出车祸的阴影里无法自拔,最后还是苏楷协助我拔的。      他站在我面前,双手扶上我肩头,让我看他。   眼前的人面容坚定,目光专注坦然,气场强大得让人根本挪不开眼,我脸有些热,只能一言不发地望着他。      月色如银,花影浓重,夜色里有些清凉的寂寞。      良久,他松口笑一声,似乎有些自嘲,低声说:“好像每次你跟我一起,总会出点事。上次害你从楼梯上摔下来,这次又是车祸……你总能让我乱了方寸。”      我认真地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又不关师兄你的事,再说我一向命大,抗击打能力特别强,你真不用自责。”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苏楷的神情有些寂寞,我没话找话:“要不要上去坐坐……”      话没说完,他手一带我就跌进他怀里,清洌的气息立刻充盈了我所有的感官,我不禁怔住,身子有些僵。   他本就比我高出许多,我感觉他很用力,把我整个人都拥在了怀里,这是一种亲密无间的姿势,我甚至能感觉到他有力的心跳。      苏楷柔软的头发蹭在我颈间,呵出的气息让我禁不住有些战栗,他拥紧我,我听见他极轻极轻地说:“怎么办?我真爱上你了,只能是你。小南,你呢?你愿不愿意爱我?”      我眼睛一酸差得又被他弄哭,手抚上他背,颈上忽的有温热的触感,接着又是一疼,是苏楷在我脖子上轻轻咬了一口,然后又一寸一寸地细细吻上。      我觉得身子有些软,没有主意地想退后,可他手臂箍得紧紧的,我根本无处可退。苏楷的唇在颈上细细流连,像极细小的电流贯穿进我的血管经络,所到之处一阵酥麻,他慢慢吻到下巴,我觉得难耐的时候,终于覆上我嘴唇。      他搂着我腰,低头细细啃咬,我觉得嘴唇有些疼的时候他稍稍抬头,明亮的目光里染了灼热。他又低头在我嘴唇上啄了一下,蛊惑般地说:“张嘴。”      不等我动作他又低头重重吻上,舌尖直接撬开我牙关探进来,攻城掠地般容不得推拒。他的舌头舔过我的牙齿,和我的舌头绞在一起,纠缠不止。      我不由自主地仰头,觉得腰被他勒得生疼,胸腔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又似乎被什么沉重的东西压着,难耐地要命。我觉得此时的自己像一个毒入肺腑的人,而苏楷就是惟一的解药。      真不知过了多久,感觉他轻轻地吻上我眼睛,而我嘴里有咸咸的滋味。   他的吻移下来,额头抵着我的,声音低哑:“你哭了。”   我睁眼,搂紧他,迎着主动贴上他的唇,哭着说:“不要离开我。”      他的味道他的滋味他灼热的吻,现在好像就是我的全部,离开他完全是我不能想像的事情。      花影随风拂动,他稍稍放开我一些,我抵着他胸口,无力地趴着,觉得此刻脑子里乱得像一锅浆糊。慢慢地细声说:“我现在很乱,我甚至……甚至弄不清楚我是不是……是不是爱你,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找不到方向。”      苏楷一只手在我脑袋上轻轻摩挲,他不嫌弃地说:“不要害怕,我陪你一起找。”   他总是让我觉得多说多余,我在他肩头,闷声说:“师兄,谢谢你。”      此刻我真不想离开他,抬头又去吻他,正轻轻啃舔着,忽然听见不远处有东西跌落的声音。   正想侧头看,我听见我家外婆大吼一声:“你们住嘴!”      我俩同时僵住。      住嘴……      -      苏楷走后我妈直接去我房间,开门见山地问我:“怎么回事?”   我蔫蔫的,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      外婆说我妈:“你别吓她嘛!”   又温声问我:“小南,你什么时候又和苏楷这孩子好了,这……不是才和书晨在一起吗?”      我妈沉着脸看我。      我无力地说:“一言难尽。”   我妈好像要跳起来,跳到一半被外婆拦住,外婆耐心地循循善诱:“你不是很喜欢书晨的吗?如果是吵架了,可也不能这样赌气,对书晨对苏楷都不公平,外婆知道小南不是这样没有分寸的女孩。”      我暗吸一口气,面无表情地说:“外婆,你不要再提谢书晨了,我不认识他。”   我赶在我妈暴走之前说:“我再也不喜欢他了,他背着我跟别人好了。”还是跟我朋友。      这话憋了许久终于说出来,我觉得我和谢书晨真的完了,就差通知当事人来收尸了。   这死去的感情,无论是什么感情。      我把我妈和外婆往外推,埋头说:“你们不准联系他,谁联系他我就从窗户跳下去,我想一个人呆着,明天再和你们说。”      我妈和外婆被我锁在门外,外婆还在叩门,声音焦急:“小南你不要做傻事啊,有什么不开心哭出来,别闷着啊!”   我听不清我妈和外婆说了什么,总之外面渐渐静下来。      我躺了一整晚没有睡着,也没有哭,真哭不出来。      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我也还活着。   吃早饭的时候外婆一直不动声色地观察我,我想她是企图从我脸上看出一些自暴自弃地兆头,可我一直很精神。      我妈给我夹菜,说:“下个周末妈带你去玩吧,散散心。”   我笑嘻嘻地说:“去哪里?”   我妈说:“你说去哪里就去哪里。”      我想失恋果然有好处,儿时一直实现不了的愿望居然趁着这次几乎给实现了,真是好事。      我说:“妈,我想搬出去住,清水湾那里离公司更近些。”   我妈说好,外婆表示反对,在我再三劝说下也只好表示妥协。不过她说她不会就此收手,她将会没事就跑去骚扰我,让我做好精神和现实上的准备。      我觉得我真幸福。      外婆有些迟疑地说:“可是你和苏楷……”   我有些黯然地说:“师兄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我妈说:“找男朋友可不是人好就行。”   我说我知道,我有分寸。      出门去上班,走出小区又忽然不想去了,我去公用电话亭给苏楷拨个电话,说我想请一天假。      我奇怪的是,为什么苏楷答应的时候是那么欣然,他说:“什么时候想来再来吧。”   我握紧话筒,说:“那我这一周都不去了。”   苏楷说好,说得不痛不痒的。      我像是一拳捶进了云彩里,将就着说:“那我就真不去了。我要搬家了,搬去清水湾附近。”   我又说:“你有时间可以过来看看,我招待你,谢谢你这么照顾我。”   苏楷嗯一声,鼻音有些重。      我脸一热,支吾着问他:“你声音怎么闷闷的,不是感冒了吧?”   苏楷适时地咳一声:“还好,好像是你过给我的。”      我脸更热了,只能说:“我感冒都是喝中药,你要不要,我给你煮。”   那边顿了一顿,然后说:“好。”   我反而退缩了,问他:“你不怕苦。”   苏楷笑:“不怕。”      我于是真没有去上班。   搬家的时候东西有点多,导致声势浩大,小区里的阿姨婶婶都十分激动,握着我妈的手可劲儿说:“恭喜啊,终于嫁出去了!”      我妈的脸有些黑。      其间我去补办了一系列证件,相关部门的办事效率让人吐血。我像林黛玉一样吐了几天血,稍稍恢复之后又去买了一只手机,办了新卡,竭尽所能地找回一些朋友的联系方式。      好像是新的开始。   我甚至觉得心境很平和,就好像痛苦来的时候人们都喜欢问:为什么偏偏是我?   我觉得这是不对的,因为快乐来的时候,我们很少会这么问。      时间停不住,过去就好了。      这么轻轻松松地过了几天,一直到周五苏楷始终都没有催我上班,我终于有些良心不安,打给苏楷说:“老大,你不会是要解雇我吧?”要不然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苏楷质问我:“我有说过这样的话?”   我噎住:“……基本上是我自己推测出来的。”   苏楷说:“不要造谣,我对下属一向温暖如春风。”      我说:“哦,那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我避世几天导致跟不上时代了,二是师兄你功力更深二月春风似剪刀了,我更倾向于后一种。”   苏楷在那边笑,他说:“现在在哪里?”   我说:“在我新家。”      他顿一顿,似乎是合上了什么东西,然后说:“我过去。”   我立刻说:“你过来做什么?”      他说:“你过给我感冒还没负责呢,不是还要给我熬药呢吗?我本人不在怎么喝。”   我反对:“你不用过来,我拿一张你的照片供着,给你上供。”   苏楷嗤笑一声。      十几分钟后我正在打扫储藏间的时候接到他电话,他说他在路口,让我给他指路。   我摘下口罩手套,诧异得不行:“你真来了?!”   苏楷说:“我从来说话算话。”      “……”      可我确实没什么中药可以煮给他,苏楷拎着两个袋子,揉揉我脑袋:“没关系,我们煮饭。”      他竟然买了菜!      苏楷漫不经心地说:“还是新鲜的。”      于是和那天一样,他做饭,我打下手,我再一次表达了自己对他的多才多艺的惊叹。   苏楷他一点都不谦虚,往我碗里夹菜,一手支着下巴说:“其实很多姑娘都想嫁给我,不过像你说的,我眼光不大好,看上了一个最矜持的。”      我没理他,冲他做个鬼脸,然后继续和食物奋战。      饭后我指挥他去洗碗,他欣然同意,仅仅是要求我能提供一条围裙。   这种东西在我家是可遇不可求,最后我只找出我的一件旧衬衫,实在不好意思让他围这个,只能自己围上,挽起袖子去洗碗。      苏楷从后面抱住我,下巴搁在我颈间,轻轻摩挲。      我觉得生活能发展成这样,真的是很神奇,这种节奏和变率完全不是我自己所能掌控的。   苏楷说:“想什么呢?”   我慢慢笑起来:“没什么。”      我们一起看了会节目,在沙发上接吻,他把我压在身下,有那么一些不是很怜香惜玉。   我们呼吸都有些重,我按住他手,艰难地说:“师兄,你给我一些时间。”      苏楷滚烫的吻落在我胸口,他抬头看我,眼神专注灼热得吓人。      他的目光直直落入我眼中,片刻,他又轻轻啃咬我脖子,哑声说:“好。”       作者有话要说:后面又有情结要展开了,今天累吐血了,不过……破十万字了!撒花,撒花!霸王快快出来~~~~~~~~~ 33 33、chapter 34 昨日已逝 ...      快十一点钟的时候苏楷才回去。   临走之前还接了个电话,这通电话来自他的姐姐苏小篆。      我在一边都能听见苏小篆那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她十分激动地喊:“苏小楷——姐听说你出车祸了!!!嗷天哪我竟然没有赶上,竟然错过了!!!苏小楷你还好吗?!!苏小楷你没有残废没有失忆没有脑震荡吗!!!”      不能想像苏楷的耳膜和神经都正经受着什么样的蹂躏。      我眼睁睁地看着他额上的青筋跳得欢快,忽然就庆幸我有一个严格走可持续发展道路的妈,幸亏她没有想不开再给我添一个兄弟姐妹。      苏楷抬手揉揉额角,吸一口气,努力平静地说:“没等你来参观就擅自处理好,真是太失礼……”   话又被苏小篆截过去:“你还能说话??!难道你竟然没有事!!!”      遗憾和惋惜之情溢于言表      苏楷抬高声音:“你有什么不满意?”      苏小篆声音变低,似乎是嘿嘿贼笑两声:“这两天我不是遇到宋若若了吗,她把当年的事情告诉我了,苏小楷,你可把我骗得够呛啊你!”   苏楷迅速地说:“没事我挂电话了。”      “别别别——”苏小篆急忙说:“我还有件事……”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苏楷走开两步,几分钟后他说:“我就不去。”   然后就把电话给挂了。      我打个哈欠,揉揉眼睛说:“你姐姐真的很有个性。”   看他很有些头疼的样子,我说:“太晚了,你该回去了。”      苏楷随手揉揉我头发,柔和灯光下的他似乎有种安定人心的俊朗,他低低地嗯一声:“你早点睡。”   我说:“你也是。”      他走之后我窝在沙发上没有动,抱着抱枕渐渐睡去,脑子里朦朦胧胧地闪过许多画面,像是随机放映的幻灯片,许多画面上还打了万恶的马赛克。      马赛克是人类文明的绊脚石,也是人整理思绪的绊脚石,我迷迷糊糊地在脑子里列清单,列出接下来我要做的事,却越理越乱,一直没有进展。   正头疼的时候恍惚听见有按门铃的声音,一下一下的,越来越清晰,我迷迷糊糊地爬起来,揉着眼睛去开门。      门一开凉风吹进来,我一下子就醒了。   谢书晨穿着浅灰的单风衣,肩上挎着一个电脑包,脚边还搁着一个旅行包。      他锁着眉头看我,眼神冰凉。      我不自禁退后一步。他立刻上前一步,肩上的包跌在地板上,他一手拽过我扯进怀里,低头就重重吻上。或啃或咬十分用力,像是发泄着什么压抑的情绪。   我被他折腾得快要窒息,嘴唇痛痛麻麻的,使劲推他却推不开。      拚命捶打他,谢书晨终于放开我,劈头来一句:“你搬家不告诉我。”   我低喘着没来得及回答,他又说:“你手机打不通,换号码也没告诉我。”      我正想着要不要解释,他回身关上门,背对着我,身影颀长俊秀。   然后我听见他似乎是冷笑一声,低声问:“刚才从你这里出去的,是不是那个苏楷。”      陈述语句,不需要回答。   听见这一句我忽然醒悟,既然已经这样,根本不用解释了,多说无益。      我闭目片刻,站稳了说:“是,他刚走。”      谢书晨蓦地回身,冰凉的目光狠狠攫住我,我说出了那句以前很多次都跃跃欲试着想说的话:“谢书晨,我们分手吧。”   我指着心脏,扯一下嘴角:“我这里,换人了。”      客厅很大,静得□人,只能听见钟表的秒针滴答滴答地颤着。      良久,谢书晨冰凉的目光颤了颤,他说:“说喜欢我的是你,说分手的也是你,我们才在一起多久。”   我无意识地捏紧拳头,指甲颤抖地掐进手心,我稳稳心神说:“其实现在想想,我们还不如不在一起的好。”      他眼睛里满是不能置信。      我倚着墙壁,闭上眼说:“跟你在一起我没有安全感。”      胸口里有什么东西涌上,我觉得今天有必要为我的过去做一个总结,我直直看着他,低声说:“谢书晨,我喜欢你十年,你知不知道?”      他目光微颤,看得我心脏一阵发紧。      我接着说:“我本来就不会猜心,可你总是什么也不说……对,喜欢你是我说的,我确实喜欢你,可你也看到了,现在我不喜欢你了,我们分手吧。”      谢书晨倚门立着,目光一直没有从我身上移开。      我咬着唇望着他,年少时他的样子又渐渐浮上心头,一碰就风化了,我抓不住。      谢书晨面容冰冷,他深闭上双目,一手扶着额头,缓缓说:“徐小南,这就是我走之前,你说的等我回来要告诉我的话?”      “……”      这不是。   我原本是要等他回来,面对面得问他是不是像沈悦薇说的那样,可我已经亲眼见到了,也就没必要了。      我默不作声,矫情地说了一句:“其实你也明白的。我不是非你不可,你更不是非我不可,不过是误会一场。”      谢书晨笑一声,面色有些苍白,漂亮的眼睛里竟有些凄怆:“这样说你心里是不是会更舒服一些?徐小南,你狠下心来,一般人还真受不住。”      他捡起地上的包,伸手扶上门把手,背影萧索,有些自嘲地说:“就像你说的,把一颗心放在锅里煎,还不放油,声音丝丝的,还真形象。”      我捂住嘴,眼睛里发疼,谢书晨你一定要我说出来吗?!      谢书晨说:“徐小南,再见。”      他开门的那一瞬,我脱口而出:“沈悦薇找我了!她全都告诉我了,谢书晨你敢说她说的不是真的!”      谢书晨身形蓦地顿住,手指紧紧地抓住门框,他许久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      我说:“你说啊你说啊!你说那全是假的,你没有对不起我,你被冤枉了,其实我们还是可以在一起的。”   隔了好久,他轻声说:“你很在乎?”      我几乎要笑出来了,我说:“我当然在乎。”      他始终没有回头看我,他说:“祝你幸福。”      门啪嗒一声关上,风停了,我听见渐渐远去的他的脚步声。      墙壁上钟表的秒针依然在滴滴答答地颤,前后不过二十三分钟,我喜欢他的十年抵不过这短短的二十三分钟。      时间贬值了,感情投降了,我们终于折腾完了。      -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一直没有再见过谢书晨。      我妈抽空带我和外婆去玩了一圈,她一直只顾着工作,这次也难得地休息一次。   让人郁闷的是回来之后她反而又生了一场病,不是什么大毛病,但是也住了几天院,我除了工作就是跑医院陪我妈,反而因此过得很充实。      徐庆伟听说我妈生病了,每天几个电话打来我这里,絮絮叨叨一圈最后才落在我妈身上,欲言又止地咨询有关我妈的事。      我说他:“你想看我妈就去嘛,何必这么遮遮掩掩的。”   徐庆伟是他一贯的欠扁的口气:“我去了还不得被她赶出来,公共场合影响人家工作多不好。”      我嗯哼两声。   徐庆伟接着不好意思地说:“其实,咳,我是怕影响她心情。”      我呵呵笑两声,直接问他:“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还放不下我妈?”      徐庆伟手一哆嗦把电话撂了。      我反应不能,心想徐庆伟你这也忒不给面子了吧?!      半分钟之后他又重新打过来表示歉意:“刚刚受到惊吓,一时手滑。”   我不给他留面子地说:“我知道,人被拆穿的时候是会紧张,一紧张就可能做出类似你刚才那样的举动。唔,而且还会欲盖弥彰。”      徐庆伟手又滑了。      我摔下电话不再搭理他,埋头处理积压的工作。   最近真是充实过头了,连喘气的时间都很难挤出来。      赵绵绵看见我的时候总是一惊一乍的:“天哪!你这个杀千刀的,你怎么又瘦了!?”   然后把我拉出去喂我,企图把我喂圆乎了,可惜总是不见成效。      我没有告诉她谢书晨和叶陶的事情,我谁也没有告诉。   偶尔翻杂志会看见叶陶的近况,又去哪里拍戏了,又有什么绯闻了。有绯闻更容易红,她最近发展得真不错。只是,这样会不会影响她和谢书晨的感情?      我赶快止住自己的思维,这不是我该关心的了。      叶陶她从小家境不好,跟着舅舅和舅妈生活,她能到现在这样我真替她高兴。   我想,如果她能就此和谢书晨在一起,补回那些遗憾,快快乐乐的,也真不错。      仔细想想,同学这么多年,她真的是很照顾我。   她骗我一次,就算是我还她了,大家都开开心心的最好。      皆大欢喜。       作者有话要说:我是勤劳的存稿箱,弹簧童鞋在码另一篇文,为她默哀~~~~~~~~~~ 34 34、chapter 3536 温柔 ...      35      最近工作忙得厉害,一闲下来就浑身不自在。      下班时间,我搭苏楷的代步工具回去,在医院下车接我妈出院。   最近我好像一直在蹭苏楷的便车。      我活动着颈椎,又捏捏自己肩膀,盯着方向盘说:“我也想学开车了,我要去考驾照!”      苏楷侧身给我系好安全带,一本正经地说:“等你有了方向感,会看红绿灯,能分清刹车和油门,记得系安全带的时候,就能学了。”      -_-#      我悲愤地用眼神控诉他。      苏楷松口一笑,说了句好听的:“等我忙完这阵子就教你。”   我心情不错,抬手摸摸他头发,笑眯眯地说:“真乖。”      还没得意完,他嘴角微挑,一言不发地看我,我的笑渐渐僵在脸上,开口说:“你……”      苏楷就势倾身,直接用嘴堵住我。   这个吻绵长热烈,吻得我七荤八素的,且大有渐渐往下的趋势。      我觉得不行了,不能任其发展了,一把按住他在身上游走的手,说:“……!”   没说出来,刚按住他手我们两个身子都是一僵。      我好像,正好拿住他的手,按在了我胸上……      身上腾地升起一种奇异的感觉,苏楷眼神灼热地盯着我,我张大嘴巴看着他,僵持了那么几秒钟,感觉他手动了动,我立刻大喊:“停!再动我告你耍流氓!”      苏楷要笑不笑,却像是忍不住就是想笑,最后他终于笑出声,说:“那你可以先把你按在我手上的手拿开。”      我一愣,烫着了一样猛地拿开手。   苏楷眼底都是笑意,他慢慢抬手,帮我理理头发,悠闲地说:“等我忙完这阵子,我们也可以找个时间试试。”      我又愣了,问:“试什么?”   他在我耳边呵气,蹭得脖子痒痒的,他说:“你说的,我的功能。”      我再一反应,一张结实的脸皮终于彻底红透了。      上次我和赵绵绵一起吃饭,边胡吃边胡扯,她就问我有没有和苏楷发生什么实质性的深入的可喜的造福下一代的违背可持续发展的……进展。      我不是很好意思,因为总觉得和他不该进展到那种程度,就含含糊糊地说:“没有啦,这种事情浅尝辄止比较好。”      赵绵绵一口饭喷到我饭上,抹抹嘴说:“你还准备不求甚解啊?!我跟你说,这种事情趁早不趁晚,反正你差不多也就和他过了……哎,你是差不多就和他过了吧?”      我把她的饭挪到面前,一下一下地捣着饭,有些迷茫地说:“谁知道呢……”      赵绵绵愣一愣,说:“你还是没有安全感啊?”   我说:“也不是,就是觉得不真实。”      赵绵绵托腮,低头扒饭,然后说:“所以你才更该强迫自己下决心。”   她那饱含期望的目光盯着我,我胡乱地说:“嗯,那也得先试试、试试、试试……”   赵绵绵说:“试什么?”      我忽然来了灵感,脱口而出:“他的功能!”   赵绵绵又一口饭喷在我饭上。      可是,苏楷是什么时候听到的?!      我推他,硬着头皮说:“没有啦,你再乱说我打你!”   大概是怕我恼羞成怒,苏楷笑出声,终于直起身,开始开车。      我整理好衣服,一肚子情绪发泄不出来,只能默默懊恼着。      见苏楷又若有所思地侧头看了一眼我……咳,好像是我的胸,然后一本正经地自言自语:“唔,原来是虚假繁荣。”   又若无其事地正视前方开车。      ????      我摸不着头脑,低头看看自己,忽的一下子明白过来!      !!!!      我颤抖着双手,努力克制着冲动,很担心自己真的就扑过去失手把他掐死了。最后还是忍不住低头,自己伸手比比测测,顿时有些为我的B罩杯感到忧伤。      身畔的苏楷忽的笑出声,见我瞪他又立刻扭头看窗外,但是肩膀还在微微发颤。      我颓然且绝望地想,照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不是他死,就是我活……      我恶狠狠地说:“端正姿态,好好开车!”   苏楷掩口咳一声,说:“遵命,小女王。”      我脸有点热。   隐隐觉得现在的自己真的有点不大正常,腻腻歪歪的,动不动就脸红,别扭死了。   可这种感觉偏偏还不受控制,真是让人郁闷非常。      车子行了一会儿,苏楷忽然出声叫我:“小南。”   我回神:“啊?”      红灯,他手臂搭在方向盘上,侧头看我,语气再平常不过:“我妈想见见你。”   我原本装出悠然的神情,一明白过来他说的是什么,立刻睁圆眼,脱口就说:“你妈?!太早了吧?!”      苏楷顿了顿,温声说:“我不觉得早。”   也不知道怎么的,我就是觉得他似乎有些不高兴,思索着解释说:“我是说,我们现在刚相处不久,见家长的话、有些,有些急功近利……”      话被他截过去,苏楷说:“嗯,我怕夜长梦多。”   我看着他,诚实地说:“基本上也就你愿意要我,没有夜长梦多这么一说。”      他没有笑,静了片刻,握了一会儿我的手,淡淡说:“好吧,这件事再说。”   我暗暗松一口气。      在医院意外地碰见徐庆伟,我到的时候他正在我妈病房前晃悠。   西装革履的一个人,虽然年纪不小了,可确实还是很英挺俊逸。其实我一直怀疑当年我妈就是被我爸的美色所迷惑,当然这话在我妈面前我是不会说的,我也就是这么一想。      我走过去拍他肩,呲牙一笑:“徐庆伟,好巧啊!”   徐庆伟吓了一跳,作势抬手要打我,我身手敏捷,一蹿就蹿到了苏楷身后。      徐庆伟一怔,苏楷态度拿捏得正好,礼貌地说:“伯父好,我是小南的男朋友。”      徐庆伟扬眉,然后打量着苏楷说:“你……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苏楷看我一眼,说:“上次在Z市出差,是我和小南一起的,应该是在那次。”      徐庆伟一拍脑门,伸手拍拍苏楷的肩,作出长辈的形容,持重地说:“小伙子不错嘛,有眼光,有魄力,看上了我闺女。”   我不知道他这话侧重点在哪里,是夸苏楷的眼光好在看上了我,还是好在看上了我是他徐庆伟的闺女。      苏楷依然笑得无辜又羞涩,他说:“是我运气好。”   徐庆伟更喜欢他了。      我插话:“进去看看我妈?”   他顿时又想退缩,小声问我:“她要是叫我滚出来怎么办?”   我说:“那你就再滚回去。”   徐庆伟:“……”      这天确实挺热闹的,不过我觉得我妈看见徐庆伟倒也没那么生气,除了不搭理他瞪他几眼冷笑几声,别的真的没什么实质性的家暴行为。      徐庆伟很开心。   一开心又说要带我去买辆车,而我妈居然没有反对!   于是我也很开心。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纠纷,也防止我妈刚出院我爸就住进去,我们回家的时候分工明确。   我和徐庆伟一辆车,苏楷和我妈一辆车。      徐庆伟向来是一个有分寸的人,他把我送到楼下就先回去,回去的时候依然很开心。   我回想我妈的反应,不禁想,他们两个会迎来第二春也说不定。      不多时苏楷也载着我妈回来了。   遭到我妈称赞,我妈说他年轻却不急躁,她欣赏他。      总之我妈这次出院之后,脾气似乎好了许多,眉眼间也渐渐显出温柔的神色。   我妈她五官本就生得精致,只是显得过于冷峭厉害,以往笑的时候也不见得多温煦,现在她对我笑,则让我忍不住想更亲近些。      外婆做好了饭,我和苏楷陪她和我妈一起吃,她老人家似乎有些感慨。   我知道她大概是想起了不久前,谢书晨就坐在苏楷这个位置,几个人也是一起吃着饭,开心得很。      我帮外婆和我妈夹菜,又帮苏楷夹菜,侧头看着他笑笑。      橙黄橘绿佳期近,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深秋伫立在帘帘雨后,天已有些凉了。      36      要回那边的房子取明天上班用的东西,我今天不能在家住,就又要搭苏楷的车过去。      因为吃得有点撑,我有些犯困,跟苏楷说话的时候懒洋洋的,总是打哈欠。      他于是说:“你先睡一会儿,到了我叫你。”   我打着哈欠,揉揉眼,含糊地说:“好,那你开车小心点。”   苏楷伸手揉揉我脑袋。      我盖着他的外套迷迷糊糊地睡,觉得车开得很稳,几乎没有颠簸。   睡得沉沉的,就做起了梦。      恍恍惚惚是我穿着一袭婚纱站在教堂里,面前是神父,身边是一个英挺不凡的男子。   我心想这是怎么回事,我又不信基督,谁把我拖教堂来了?!非要说信什么我也就佩戴过一个弥勒佛,去也该去寺庙啊!      面前的神父长着自来卷,眼睛有点斗鸡眼,他发话了:“徐小南,你是否愿意这个男子成为你的丈夫与他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我说:“神父你的普通话不大标准呐。”   神父说:“咳咳,你是否愿意?”      我侧头看身边的人,觉得他正温和地看我,但中间像是隔了数重纱,我就是看不清楚他长什么样。   我干脆直接说:“愿意。”      神父说:“他是谁?”   我愣:“我怎么知道他是谁……”   神父说:“他是叫苏楷,还是叫谢书晨。”      我心里咯登一下,像是一脚踏空的慌乱,我说:“我不知道。”   神父问:“他是谁?他是谁?”      我答不上。   神父一直问:“他是谁?他是谁?他是谁……”      他是谁?他是谁?他是谁……      我蓦地睁眼,醒了。   睁着眼愣一会儿,忽的坐直身子,车子里就我自己,苏楷不在身边。      这是在江边,桥上灯光桥下烟水,我打开车门下车吹风,倚着车门等苏楷回来。      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我现在渴望见到他,又隐隐地有些犯怵。   想紧紧抱着他,又不敢抬头面对他。      我觉得,我想什么他都知道,但我不知道他会不会理解。      桥上灯光泛着淡淡的暖意,我静静看着桥上的人,一时有些眼花。有一个背影颀长俊秀的年轻人,竟然被我看成了谢书晨。      我不躲不避地看那人的背影,他手撑着桥栏,望着江心的圆月。   良久,那人像是轻轻叹口气,回过身,我愣住。      谢书晨不经意一抬眸,风吹动他的额发,露出漂亮清明的眼睛,目光投过来,也是蓦地顿住身子。      这样两两相望倒显得有些伤情。      我低头扯扯嘴角,慢慢走过去,站在他面前,笑一笑:“真巧。”   他的目光定在我脸上,也说:“真巧。”   我说:“这么晚了还不回去,明天不用上班啊。”      谢书晨低头,然后说:“我要去北京了。”   我愣住,过了一会儿才问:“去出差?”   他说:“调去那边工作,正好帮我爸。”      我又问:“什么时候走?”   他说:“明天。”      再无话可说。   一步一步的,就折腾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我只能说:“北京那边不错,发展前途好,北京有□有毛主席,政策也好。”   谢书晨说:“嗯。”      一阵沉默,我抱紧胳膊,对他说:“那,就这样吧,一路顺风。”   我转身要走,谢书晨忽的叫住我:“小南。”      我回身,他手撑着桥栏看着江水,不看我说:“这些天我总是忍不住回想以前的事,从小时候到现在,我们认识这么久,我却没能留住你。我知道,这是我自找的。”      我张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好。   谢书晨转头看着我,面容俊秀,双目里映了我的影子,他似乎想说很多话,最后却只了四个字:“你要幸福。”      可能是秋天了,我最近很容易就很难过很难过。   我努力笑着说:“谢书晨你不要这么伤感,我们还是朋友,到老了也可以叫绰号的那种朋友。”      他没说话。   我说:“我先走了。”      转身慢慢往桥下走,我真的不知道,我们究竟是多年的友情,还是错过的爱情,还是二者都是。      身后谢书晨又低低唤我一声,我刚停步,他迈了几步从后面抱住我。      身上有熟悉的薄荷味,夜风里带着江水的潮气,他把头埋在我颈间,似乎有水泽溜进我头发,脖子里潮潮的。   谢书晨抱紧我,他声音里带着我不懂的情绪,轻声说:“最后一次了,小南。”      江风吹着,我情绪复杂地站着,直到他放开我,没有再说话。   谢书晨转身离开,步子很大很急,桥上灯下的背影像是要溶进夜色里,月亮正圆。      我慢慢走回车边,苏楷正靠着车门倚着,手里夹着一支烟,亮着一点红星。   我对他说:“偶然遇到,道个别,没……没别的什么。”      苏楷平静地望着我,眼睛墨黑,黑色风衣更衬得脸孔俊朗,像个神秘的魔法师。   他掐了烟,揉揉我头发,温声说:“上车,我们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应该是船了,而且会有狗血,握拳准备! 还有,不要骂小谢嘛,我会给个番外的…… 35 35、chapter 3738 缠绵 ...      37 别扭      我心里翻翻腾腾的,一阵发紧一阵发苦,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似乎是宁愿苏楷能骂上我几句,我就舒服了。当然,如果能趁机和他发上一场脾气,那就更好了。      我觉得这种想法实在很不符合自然规律,必须强行抹杀,或是强令转移。      车子行在江边的路上,因为天晚了,路上很冷清,经过的行人和车辆都很少。      我烦躁不安地坐着,忽然对他说:“我要学开车。”   不等他回答我直接说:“我要学开车,你教我!”      苏楷面无表情地深深看着我,我也一脸别扭地望着他,眼神里一定写满了宁死不屈。   他一句话也没有说,车子缓缓停住。      苏楷打开车门下车,我慢腾腾地挪过去,真坐在了他的座位上又有些不知所措。      他在另一边重新上车,帮我调好驾驶座的位置,真的教我,给我讲转弯、倒车、掉头等一系列使用开关。我努力专心听,听着听着就开始走神。      他的侧脸近在咫尺,每一寸都这样好看,好看得安定人心。   他不是没有脾气的人,可就是不对我发脾气,他为什么不对我发脾气?      恍恍惚惚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是他低沉的声音,苏楷说:“这会儿人少,来试试。”      我不得不回神,一认清现在的局势就有种赶鸭子上架的感觉,手握上方向盘就开始紧张,默记着刚才听到的一些话,挂上档,忐忑地发动车子。      车子真动起来我像是被烫着了,差点就要甩手跳开,苏楷说:“别紧张,慢慢开,稳住。”   他说:“别害怕,看前面,遇到任何问题都可以踩刹车,很简单。”      我渐渐稳住神,全神贯注地开,开了一会儿似乎进入了状态。   望着前面的沉沉夜色,蓦地感受到一些轻微的疯狂。      我把握着分寸,把车开得更快一些,疯狂的感觉更加清晰深刻,不禁有些眉飞色舞,好像之前莫名其妙的情绪稍稍得到了稀释。      我说:“开车也不难嘛,一点都不难,一直往前开就行了。”   感觉苏楷在看我,他凝视我的脸,不发一言。      前方要转弯,苏楷提醒我:“打转向灯。”   我照做,但是因为有些忘形,我忘了松脚下的油门,还猛打了一下方向盘,动作太大导致车身整个偏离了方向,完全不受我的控制。      疯狂的感觉袭遍全身,似乎要冲破喉咙跃出来,我心突突地跳着,额上冒出冷汗,完全没了主意,只能任由车冲出去。   苏楷眼疾手快地倾身,猛打方向盘把车打回来,说:“刹车!”      我立刻一脚用力踩下去,刹车被我踩得一声尖叫,还好没踩成油门。      车子歪歪斜斜地猛地止住,一股力带着我往前栽去,电光火石间我心想,报应来得真快,这下脑袋又该有罪受了,不知道会不会脑震荡。      怀着必死的决心栽上去,真的撞到却没有预想之中的疼痛,触感十分熟悉。   我稳稳心神,抬头看,果然是撞在了苏楷手背上。      他慢慢收回手,动作有些僵,我张张嘴,没说出话来。      苏楷活动几下手腕,淡淡地问我:“还学吗?”   我心虚,实在支持不下去了,小声说:“不学了,以后再学。”      苏楷笑一下,还是看着我,不说话。   我低着头说:“手疼吗?”   他不咸不淡地说:“还好。”      我觉得刚刚撞得那么狠,他一定很疼。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苏楷叹了一口气,抽出一支烟,像是要开门下车。   我拉住他,说:“不用,你在这里就好。”      他也就没有下车,点上烟,抽起来。   我喜欢看他抽烟的样子,静静的侧脸,低的角度正好,手指修长优雅,夹着一只烟。      我挪过去靠在他肩膀上,轻轻蹭了蹭,看着香烟的白色烟雾缭绕,咬咬唇,伸手就去拿他叼着的烟。      我好奇地捏着烟身看一会儿,又抬头看看他,再慢慢把烟往嘴边送,只是还没抵达就被他握住手腕。我抬头看苏楷,说:“我想试试抽烟的感觉。”      苏楷垂目看我,窗外有车经过,车水流光一闪而过映上他面容,眸色幽深莫辨。   他从我手里拿回烟,吸了一口,搂住我倾身下来,嘴唇相距我不过分毫,嗓音低柔喑哑:“试试吧……”      唇轻轻落下,触感柔软,因为含着烟草气,这个绵长的吻有些苦涩。他渐次施压,烟草的味道充斥着我的所有感官,令我有些晕眩。      他微微离开看着我,气息呵在我脸上,说:“感觉怎么样?”   我低咳两声,扶着他手臂,说:“感觉很好,很好。”      -      苏楷把我送到住的地方,也没有要上去的意思,我踌躇片刻,还是问他:“你是不是有些生气?”   他神色淡淡,说:“哦?”      他一这样我就觉得不对劲,一定是生气了,他要是不生气一定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几番踌躇后我说:“我和谢书晨……”   苏楷截住我话:“你们结束了。”      我顿住,看他面容有些冷峻,暗吸一口气,我说:“我们确实结束了。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是怕你多想。”   苏楷静一会儿,神色依旧,他侧头认真地看我,说:“小南,我知道你需要一些时间,但是如果你连做梦喊的也是别人的名字,你觉得我会怎么想?”      “……”   我彻底愣住。      刚才那个让人抓狂的梦,原来我还说了梦话。      我皱眉思索,努力压下翻滚的情绪,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我是、是……”      他没有打断我,可我自己说不下去了,这该怎么解释?      空气像是凝固了,两两沉默了几分钟,苏楷最后说:“我后天早上的飞机,这几天你好好照顾自己,陪陪阿姨和外婆,乖乖等我回来。”      这话,莫名地让我无地自容。      -      38 缠绵      -      苏楷这次是去巴黎出差,如果现在是和平时期我一定会死活也要跟他一起去,可问题是现在我们俩之间存在一些问题,这问题还无法诊断,自然也无处下手进行治疗。      周末,中午的时候我找赵绵绵一起吃饭,一手拿着筷子扒饭,一手攥着手机,心里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发信息还是不发信息?可要是发的话他会不会还在生气?要是不发的话他一直生气怎么办?说起来我们怎么说也在谈恋爱呢,他出差我就没送他,再不联系他是不是说不过去?可话又说回来……”      赵绵绵一拳头捶上桌子,忍无可忍地说:“拜托,你这么丢人的思想活动,可不可以不要说出来!我不想知道你的思路!”   我慢吞吞放下手机,开始吃饭。      赵绵绵是个善良的姑娘,她又有些不忍心,她说:“好啦好啦,你打个电话过去又怎样啦!不过话说回来,你们分开才多久?”   我继续扒饭。      赵绵绵算算时间,愣了几秒,又是一拳捶上桌子,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去!他现在应该还没下飞机吧!”      我干笑两声:“吃饭吃饭。”      人家说少女要在一次次的恋爱与失恋中才能长大,我不是少女,不过因为经验不丰富的原因,好像也没怎么长大……      实在是头疼,这种事情要该怎么处理啊!!!      纠结到下班,果断回家吃饭,补充体力之后继续纠结。      最近我妈回来得比以往要都要早,她在阳台上浇花,我帮外婆刷好碗去和她聊天。   我漫不经心地揪着一片叶子,看我妈侍弄那些盆盆罐罐里的植物,我妈抬眼看我:“有心事。”      我倚着墙壁,慢吞吞点头。   我理着思路,说:“妈,你当年和徐庆伟谈恋爱的时候,吵架了都是怎么处理的?”   她问:“你和苏楷吵架了?”      我有些郁闷地说:“也不是,就是我好像不能对他敞开心扉……可话又说回来,这玩意儿也不是随随便便就敞开的不是?”      她拨弄拨弄君子兰的叶子,对我说:“这就看你愿不愿意努力了。”      她把散下来的头发掖在耳后,对我说:“谈恋爱本来就是要置身其中,学会为对方着想。苏楷这孩子,妈能看出他是真把你放在心上,对你也真好,你们两个能不能走下去,就看你愿不愿意努力了。小南,跟妈说实话,你喜不喜欢他?有多喜欢?”      我说:“我当然喜欢他,不知道、不知道有多喜欢。”   我妈提示我:“不见他就想得慌,抓心挠肝的想见他,见了还忍不住使小性子,和他在一起就觉得圆满……”      我两眼有些发直,慢慢点头:“嗯……”      她进一步提点我:“那你了解他多少?他爱吃什么,爱做什么,有什么习惯,家里人都怎么样?”   我又蒙了,看着我妈摇头。      我妈叹口气,说:“你这是,喜欢了,还不知道怎么喜欢。爱情是两个人的事,但对方不光是他自己,他本人和他周围的关系都是一个整体。你都不关心他,不关心他的周围,怎么能说是喜欢人家?”      我慢慢地说:“那天他说想带我见他妈妈,我没答应,我就觉得他有些不高兴。”      说起来还有别的,比如他为什么被他爸赶出来,他的前女友,他有什么习惯有什么忌口,我都没有想过去了解。      我都不关心他,怎么好意思说喜欢他?      我妈侍弄着一株滴水芭蕉,又说:“你也别灰心。你们还年轻,许多东西都要学,重要的是你心里有没有他,只要有心,学会爱是早晚的事。”      -      回到那边住处,我在附近超市买些日用品,想想又买了些新鲜食材,各种各样的调料,还买了一条围裙。      进屋换好衣服,我去厨房里进行实战演习。   在苏楷回来前学会几个新菜,到时候能做给他吃,也还不错。      可是苏楷喜欢吃什么来着?      我拎着饭勺努力回忆,以往和他一起吃饭的时候,他做的好像都是我爱吃的,他自己爱吃什么,我却不知道。      天哪!原来我这么差劲!      我陷入了深度的自省,越反省心里越沉重,苏楷他是怎么受得了我的?!我实在觉得自己很差劲,我妈不说我都不知道!      当然,自省之后也不能自暴自弃,我去把笔记本拖过来放在厨房的餐桌上,上网查了几个适合秋天吃的菜。还要对肠胃好,对了,他好像不爱吃辣,吃不吃葱姜来着?      按照网上的教法,先做了个冬瓜炖鸡块,冬瓜凉性鸡肉热性,正好中和一下。忙活了好久,锅里炖着的时候我又翻网页查别的,准备再接再厉再学一个。      屏幕右下角忽的弹出一个提醒框,是要闻提醒,我把鼠标移过去点叉,没瞄准直接点开了。   新闻的大标题血红血红的——      “南航空客A340客机坠毁,称搜寻黑匣子仍有希望”      头皮有些发麻,我直盯了网页有几分钟,这一排大字渐渐有些恍惚不定,头有些晕。      我失神地退后两步,桌边的白瓷碗不慎被我碰落,落在地板上摔得粉碎,却是没有声音。      像是一出哑剧,世界似乎静止,我觉得从头到脚都在发晕,像是饿了还多天,饿得饥肠辘辘两眼发晕,连着心脏也只能虚弱地跳动。      似乎过了好久,我晃晃头,听见客厅茶几上手机疯狂地响着,震动得激烈,像是要跳崖自尽。      我跌跌撞撞地过去接电话,来电人是苏小篆,她声音里带着哭腔:“小楷有没有和你联系,你看到新闻没有?”      我喃喃地说不出话,试着发音却发不出来,苏小篆的声音更惶急了:“小南你没事吧?小南你说话啊!”   我说:“这不可能,这不可能的啊……”      我抹着泪,一直拨苏楷的电话,关机,关机,关机……      是不是没电了?他忘记换电池了,他真有可能忘记换电池的,真的有可能……      我躺在地板上,似乎要睡过去,坠入冰窖的感觉,整个世界全塌了。      天塌了,地塌了,房子塌了……可我竟然还活着……      -      再次醒来好像很晚了,房间里没有开灯,黑灯瞎火的。   我全身冰冷冷的,像具新鲜的尸体,只剩一副壳子。      翻了个身侧躺着,我揉揉眼睛,伸手去够手机,荧屏上的光分外刺眼。   发件箱里还有我发给他的许多信息,通话记录里还有和他的通话记录,不久前我们还在闹别扭。      眼睛疼得厉害,我咬住拳头哭起来。   这个时候这样的黑屋子这样的一个女的躺在地板上这样哭,简直就是在拍鬼片。      我有多久没这样哭过了,可这是连哭也不能发泄的情绪,哭完了怎么办?想到这一点我哭得更伤心了,使劲哭狠狠地哭。      可这都没有用。      我哭得要奄奄一息的时候,手机又响了起来,我没有动。   躺了一会儿它还是坚持在响,响得不屈不挠,响得不死不休,我接起电话,那边还是苏小篆的声音,她喊着说:“小南,小楷去找你了,他没有上飞机,出差取消了,他没事……”      ……      ……      ……      我慢慢爬起来,脑壳有些晃悠,这时候门外响起急促的门铃声。   外面的人一连按了好多下,叮咚叮咚地响个没完,这声音像是上课的铃声,我明知道该立刻扑过去,可就是不想动。      一部悲情片,成了恐怖片,现在我觉得它是幽默片,黑色幽默片。      我木木地过去,吃力地拉开门,苏楷完整无暇地站在门外,没有缺胳膊也没有少腿,他还用他活生生的眼睛看着我。      这个活人说:“怎么没有开灯?”      我僵硬地看了他好久,这眼神足以把人看得发毛,然后转身往屋里走。   苏楷在后面跟上,他开灯关门,过来握我手,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甩开。      苏楷疾走两步到我面前,还是握住我手说:“手怎么这么凉?”   我看着他,木然不语,他说:“苏小篆说,你们以为我……”他低笑一声,“对方临时改了时间,说是要下个月,我去了趟隔壁市,没有上飞机。”      我挣开他手,摇摇晃晃地走到沙发边,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看见沙发上的抱枕忽的来了灵感,我鼻子一酸,拿起抱枕就冲他砸过去,一个一个的全砸过去,我说:“苏楷你大爷的!”      他抱头躲开,皱眉喊我的名字:“小南!”      脸上全是泪,我胡乱抹抹,抄起杂志砸,遥控器也砸,手机也砸,几卷卫生纸也砸,他狼狈地接着,无奈地喊我:“小南你冷静一下!”      我砸得有些上瘾,边砸边骂他:“你不是上飞机了吗?你不是没了吗?你也不事先通知一声,你以为人家的心脏都是纯钢的!我跟你说我就是玻璃心,苏小楷你知不知道我差点去跳楼!”      他忽的停住动作,我抄起今天给他买的烟灰缸又砸过去,正好砸在他脸上。   我愣了,冲他大声喊:“你怎么不躲,你没长眼啊!”      我摔下手里的纸篓,抹着脸走过去,不留神被地上的东西绊了一跤,直直地跌过去,被苏楷接住。他无奈地看我,半抱着我,说:“你这样,倒让我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我看见他眼睛下面被我砸得红了一块,心里一软,嘴一撇还是打他,我拳头落在他身上,嘴里说:“苏楷你大爷的!你个混蛋,你不是东西!”      他按着我手,抱着我两个人一起倒在沙发上,我被他压在身下,苏楷挨着我的拳头,手摸着我脸说:“对不起,全是我不好,小南你冷静一点。”      我没有了力气,委屈地哭起来。   他就在这里,活生生好端端地在这里,我搂过他脖子就亲上去,嘴里全是咸咸的滋味,一边亲他一边骂他:“你不是东西,你个混蛋,师兄你不好,你不好……”      苏楷像是内疚得不得了,他吻着我脸,只是说:“对不起,是我不好……”      他细细地吻我,像是从来没有这样亲过我,从眼睛到嘴唇到下巴,吻渐渐下移,我额上冒出汗珠子,渐渐有些喘不上气。   他的唇火热,啃咬着我脖子的肌肤,弄得我有些发疼,又觉得他灼热的手从T恤下面伸进来,按在了我胸上,揉捏过去,内衣扣已经被他解开。      我有些犯晕地想伸手抱他,手臂却被他支上去,汗湿的T恤被脱下来甩在了一边,内衣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身上顿时有些冷,眼前的苏楷眼神灼热,身上的衬衫已经乱七八糟,露出精壮的胸膛。他眼神幽深地看着我,嗓音喑哑沉迷:“小南,小南……”      他又低头吻上,火热的胸膛贴着我胸口,嘴唇在我胸前游走,时不时啃咬一口,咬得有些重,像是在我身上点了火。   我被他折腾得难受,忍不住叫他:“师兄……”      喊出来才发现嗓子已经完全嗫嚅得不成样子,像沾了蜜糖水,媚得不像我。      苏楷含糊地应着,手移下去拉开牛仔裤的拉链,扯几下裤子就褪到了腿弯。   灼热的手滑过大腿,我实在忍不住害怕得想逃开,苏楷牢牢地撑在我上方,眸色里翻涌着什么东西,他抓过我的手慢慢按上他腰间的皮带,说:“小南,不要怕。”      他汗湿的头发蹭在我脸上,我牙齿有些打颤,我说:“我们、我们可以去卧室……卧室里有床……”       作者有话要说:不行了,我要去吃个早饭,下一章接着写…… 说了会有狗血的…… ps:写完才发现,冬瓜炖鸡块好像还在锅上炖着呢,回来想办法把锅端下来…… 我爬去吃早饭了,呜呜呜饿死了都 36 36、chapter 39 船 ...      苏楷好像并没有接收到我这句话,自然地也没有作出相应的回应。他身上滚烫,汗湿的头发和我的濡在一起,嘴上或啃或咬一点也不温柔,手在腰际滑进了小内裤。      好像是从骨头深处传出的颤抖,他手掌抚摸过的地方像是燎过一簇簇的小火苗,招惹着抓挠着我,我像抓住救生的稻草一样,忍不住更加贴紧他,心里却有些急:“你、你别……”      苏楷呢喃着说:“小南,我等不了了。”   我着急地说:“我不是反抗你,可你……你也要尊重我,去房间里,好不好?”      他离开我寸许,微微喘着气,呼吸也是那样灼热撩人。他上身赤-裸着,手感灼热又很光滑,我不自禁地轻轻挠他的背,傻得无与伦比地说:“抓紧时间呀……”      苏楷眼睛里似乎现出笑意,我眼神迷离地不躲不避地看他,忽觉身子一凌空,他半抱着我起来,含笑说:“好,抓紧时间。”      上楼梯的时候他还是不停地亲我,啃噬吮咬,耳垂下巴被他弄得有些疼,像是涂了辣椒水。   我迷迷糊糊地觉得有什么事情没做,用七零八落的大脑零件想了想,还真想起了是什么没做,我急切地推苏楷,急切地说:“厨房里还炖着冬瓜鸡块呢,快、快去把锅端下来!”      苏楷猛地抬头,乌沉沉的眼睛里翻涌的东西怎么看怎么危险,我说:“快去呀,一会儿、一会儿再做。”      他嗓音喑哑地说:“停止施工影响很恶劣,后果也很恶劣,你知不知道?”   我委委屈屈地说:“本来就是做给你吃的。”      他微微眯起眼睛,凑近我轻声说:“那一会儿吃你的时候,别怪我不留情面。”   我根本没听清他说什么,迷迷糊糊地回答:“不要客气……”      我想我说这话的时候一定是没有动脑子的!      处理好后顾之忧,隐约听见他在我耳边呵气:“小南,饿了吧……”   好像全身的血液都燃烧了起来,呼啸着淌过我全身的血管,卧室的门啪嗒一声关上,苏楷压着我倒在床上。      身下床褥温暖柔软,身上是我思念入骨的那个人,神识里像是注入了一丝清明,我慢慢地摸着他的脸,带着哭腔说:“师兄,我好想你。”      拉扯着心脏一样地想他,想得抓心挠肝。真不知道已经这样离不开他,只要他在,就什么都好,比什么都好。      苏楷的声音也有也发紧,他声音低沉,梦呓一样地说:“小南,我爱你。”      两个人身上的衣服早不知道哪里去了,苏楷裸着的身子紧紧贴着我,滚烫潮湿的吻落在我胸口,惹得我一阵喘息,灼热的手在我身上点火,渐渐下移,我忍不住一阵颤抖,紧紧搂住他。      他额上的汗珠子滴在我脸上,耳边是他轻轻的声音:“不要怕,会有些疼,但很快会过去。”      身体里似乎空荡荡的,只有一团火烧在小腹,向四肢百穴涌去,像是要把人烧干了。   我更加地搂紧他,弯起的双腿都有些打颤,颤抖着点头,说:“……”      没说出来,他一挺身,身体里忽然就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疼,像是要把一副身体撕扯成两半。我忍不住张口咬住他肩头,牙齿深深陷进去,苏楷一阵抽气,又动了动,撕心裂肺的疼痛更加清晰地传来。      我松口,忍不住小声哭出来。   苏楷拿嘴堵住我,我的声音被他吞进去,舌头绞着我的,。      他微微抽身,骤然的空虚感让我很不踏实,还没开口他又是一个撞击,我啊的一声叫出来,没忍住就给了他一巴掌。   苏楷直直地看着我,我呜咽两声,扯过他又吻上,不知道是谁咬破了谁的嘴唇,唇舌间弥漫着隐隐的血腥味。      他细致温存地渐渐深入,下-身传来胀痛感,是这辈子没有过的,我知道这是一种足以让我鲜血淋漓的东西。真实的疼痛和满足同时疯狂地袭来,我不自禁地喊他师兄,甚至隐隐希望他能慢点结束。      我觉得自己没救了,我这样想要他,想得这样。      精疲力竭地渐渐睡过去,耳边似乎有他引诱我的声音,他在我肩颈亲吻着,说:“小南,再来一次……”   反反覆覆地折腾,像是在云端在悬崖,临着万丈深渊,不知道是真实还是梦境。但无例外的是那份安宁和满足,一如漆黑的长夜,静谧里涌动着疯狂,销骨蚀魂。      迷迷糊糊地醒来,已是大早上,卧房里有温暖的日光。   全身都酸痛无力,我试着动了动,身后搂着我的苏楷吻我后颈,嗓音低哑:“醒了?”   感觉硬硬的东西顶着我的腰,我想往前挪挪身子,被他按住。      一阵前戏,我全身瘫软地不成样子,难耐得要命。他低笑着说:“想不想要我?”   我晕晕乎乎地说:“要……”      他进入的时候我终于醒了,手一用力指甲掐进他肉里,苏楷闷哼一声,在我耳边说:“愿不愿意爱我?”   我双腿不自禁攀上他的腰,累得要死地说:“该做的都做了,还说这个干什么?”      他额头贴着我额头,赤-裸的肌肤和我的厮磨着,没有征兆地又用力撞击一下,我疼得叫出声,愤怒地瞪他。   苏楷笑得不怀好意,他说:“还有好多没有做,要不,我们试试?”      “……”      他折腾得我实在没了力气,只能瘫软地搂着他脖子,一声声地喊他:“师兄,师兄,师兄……”      他应着,我说:“师兄我爱你。”   我说:“我这辈子都爱你,就爱你。”      -      昨夜堪称惨烈,我捐躯之后损失惨重,苏楷……苏楷他很满意……-_-|||      苏楷抱我去洗澡的时候终于有些良心发现,我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简直就是五花八门惨不忍睹。虽然他身上也不见得多好看,但总归施暴的是他,我不过是他施暴的动机。==#      洗完澡人就清爽多了,他帮我擦身子的时候我终于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虽然什么都做完了才觉得不好意思有些矫情,可我觉得还是要不好意思一回,让他知道我也很矜持。      苏楷拿浴巾把我裹上,抱回卧室放在床上,问我:“是不是难受?”   我把头埋在枕头里,摇摇头闷声说:“你不要以为我很随便,其实我平时很矜持很娇羞很自爱很保守,没这么奔放的……”      苏楷笑出声,我立刻抬头盯着他,认真地说:“我不是开玩笑的,我很认真很认真的,要不是你我才不会和人这样!”   苏楷双眼明亮地看着我,忽的露齿一笑,好看的唇整齐的牙都是那么明朗,他说:“我知道,如果不是我,你不会答应。”      我脸一热,又把头埋回枕头里。   苏楷拿了吹风机过来,用手指梳着我的头发帮我细细地吹,卧室里静静的,只有吹头发的风声。      他的手指穿过发间,轻柔体贴,苏楷徐徐地说:“认识你的时候,头发还没有这样长,现在都快到腰上了,长得真快。”   我闭着眼说:“不是啊,认识你的时候就已经很长了啊。”      过了片刻,他才说:“我说的是我认识你的时候,那时候你更加小,见到生人很容易就脸红。”   我转动脑袋看他,他目光柔软,正倚着床头望着我,我说:“师兄,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苏楷把我的头发铺在脑后,有一下没一下地理着,我等了好一会儿他也没有说话。   我脸皮很厚地说:“难道你是被我的美色所迷惑,导致一见钟情二见倾心三见误终身!”      苏楷扬起唇角,伸手刮我鼻子,他说:“你说是就是吧。”   我偏偏来了兴致,立刻反抗地说:“怎么能我说是就是!快说快说,你是怎么喜欢上我的。”      苏楷关上吹风机,卧室里更静了,他低笑一声:“这种事情怎么说得清?不过如果你非要知道的话,可以这么说。”   他徐徐说道:“无论我多么镇定,到你面前总是容易失控,你总能让我乱了方寸。”      我睁圆眼,“失控?”   他说:“就像是开车的时候没了刹车,我对你动了情,自然就由不得我控制。”   又直直看进我眼睛,有些霸道地说:“小南,你不要以为我动一次情很容易,我跟你说,就你了,我这辈子就你了。”      他神情认真,我小心肝儿一颤一颤的。   我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那你,你怪不怪我喜欢谢书晨,还一下子喜欢那么久?你不要瞒我,你真不生气?”      苏楷笑一下,窗帘缝隙间透过的阳光映在他脸上,美好温和,他嗓音低沉好听:“傻丫头,还是孩子气。你该这样想,是我没能及早地出现在你生命里,没能及早地让你爱上我,又怎么能怪你?”      我把头闷在枕头里,说:“师兄你为什么总能把话说这么好听,你这就是传说中的甜言蜜语吧?真叫人不放心。”      他轻笑一声,悠然地说:“甜言蜜语也只会对你一个人说,不要不放心。”       作者有话要说:我和朋友说写了艘大船,她们情绪激昂,摩拳擦掌纷纷传阅之,于是—— A:唉,这哪里是大船,明明很小嘛~~ B:小船也算不上,简直是一叶扁舟~~ C:你们也太善良了,这明明就是一小木筏!还不带船桨! 我:那好,你们自己游过去吧! 捶地,船一过我就卡文了,憋不出来…… 这两天先更《面瘫男,你别跑!》吧,那文我欠了四更了…… ps:JJ抽了,评论无法回复,只能不抽了再回复了 37 37、chapter 40 你儿媳妇 ...      日子过得安稳,十一月末,深秋过去就是初冬了。      宋若若打来电话找我出去喝茶的时候,我正裹着件旧衬衫打扫屋子,灰头土脸的。      因为之前刚趁着假期陪我妈出去逛游一圈,屋子里难免落了灰尘,外婆新送过来的几盆滴水观音也不大安分,总是生一些小小的红蜘蛛,必须要小心打扫。我一直想给她送回家来着,但考虑到会伤害她老人家脆弱的玻璃心,还是只好留着了。      我边收拾沙发边讲电话:“若若你什么时候爱好喝茶了,这么娴静的活动不太适合你,换一个热烈一点的,我们可以去吃火锅。”      宋若若立刻哈哈笑着说:“我也就是那么一说~~既然被你拆穿了那就去吃火锅吧,就咱们两个去,我跟你在一起好好放松放松。”      挂了电话我去浴室冲澡,快洗好的时候听见有动静,好像是有人回来了。   这有点惊悚,我妈和外婆昨天才来过,苏楷和一个客户去了苏州……难道是提前回来了?      我关了水,拿毛巾简单地擦擦头发,迅速换上衣裳推门出去,果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   苏楷正在脱黑色风衣,大概是听见我脚步声,回头望过来。      我蹦过去,惊喜地问他:“苏总,怎么这么早回来了,洽谈顺利乎?旅途劳累乎?”      他把风衣脱下丢在一边的沙发上,眼睛含笑,嘴角微扬,看上去心情不错。伸手把我扯进怀里,腰上的手臂箍得紧紧的,没说话,低头就是一个长吻。      一吻完毕,我努力镇定地指着他胸口,那里被我湿湿的头发沾湿了一片,“你衣服湿了。”      他看着我说:“想不想我?”      我思考片刻,踌躇着说:“你才走三天,我还没有想到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的地步,主要是时间不够长不方便我表现,事实上……”      他追问:“事实上什么?”   我理直气壮地回答:“事实上你不在的时候我反而睡得更好!”      他愣了,忽然吭得笑出声,握着我肩问:“你是在提醒我什么吗?”      我脸一热,把他推坐在沙发上,迅速转移话题,“刚才宋若若找我去吃大排档,说好不带别人去的,这下怎么办,我也不能出尔反尔是吧。”      苏楷悠闲坐着,拿过公文包整理东西,不在意地唔一声:“没关系……”      而且我以为他接下来要说没关系正好他也不想去,心想这孩子真有气度,然后就听见他慢悠悠地说:“我是家属,不是别人。”      +_+      他又抬头朝我笑了笑,分明就是想拿美色迷惑人,然后徐徐地说:“有时候出尔反尔什么的,不必太执着。”   我搓搓胳膊说:“有时候厚脸皮什么的,就不必把自己弄得那么深沉了。”      苏楷托腮看我,一脸坦然地说:“嗯,我厚脸皮比较厚,你喜不喜欢?”      “……”      事实证明厚脸皮是可以无下限的,我决定不和他一般见识。      我去吹头发换衣服,出来的时候苏楷正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客厅里很静,我轻手轻脚地过去,弯腰细细看他,他眉眼间有些微的倦意。我忍不住抬手,手指虚描过他眉眼的轮廓,在空中停住,一时觉得岁月静好。      岁月静好,是该好好珍惜。      很难说我是先从心理上接受的他,还是先从身体上接受的他,但话又说回来,既然都已经从身体上接受了他,心理上想必也是极愿意的。想必是,只是我一向糊涂,很难看清一些事情。   事后我想想,那次确实是感情失控得一塌糊涂,像是冒险像是疯狂,就那样和他做了那种事。而那次就好比是一次仪式,逼我抛掉过去,真真正正地面对苏楷,真真正正地和他开始。      宋若若说,我这好比是先结婚后恋爱,身体做了感情的先锋。      “哥哥实在不给力,”她感叹,然后比较公道地加上一句:“话说回来,其实还是因为小南你比较难搞定,我一向觉得哥哥他很有魄力的,他是行动派!”      苏楷缓缓睁开眼,眼神里带了倦意,他揉揉额角,看我手指还停在空中,懒懒地说:“做什么呢?”      我放下手,笑笑说:“要不咱们不去了吧,你先好好休息休息。”   他坐直身子,拿起一边的大衣站起来:“走吧,你放她一次鸽子恐怕要留下后患。”      什么叫留下后患……   苏楷接着说:“所以我们要英勇赴会,永绝后患。”      我说:“那好吧。”   瞥到他胸前的水渍,我马上又说:“那你要不要换件衬衫?”      苏楷低头看看,抬头看我说:“你这里有吗?”   我语塞:“呃……”      他笑一笑,搂着我说:“走吧。”      -      火锅店里人不少,包间已经告罄。   宋若若对于我不顾承诺带了苏楷过去这件事,表达了深深的愤慨,她说:“这是我们女人之间的约会,女人啊!哥哥你要不要这么没骨气!”      批判完苏楷又来批判我:“小南你更没骨气,你要做的是不畏强权的新时代女性,这个样子被他压在头上以后可怎么办?!我真为你担心!你看,你还帮他盛菜,他没长手啊!”      我顿了顿,承受住了批判,还是坚持把菜盛好,坚持送到了苏楷面前。      宋若若抓狂地又把矛头转向苏楷:“徐小南你个不争气的!苏小楷你个吃软饭的!”   苏楷神色淡然,一派端正,他说:“唔,原来你也看出来了,我们一直很般配。”      宋若若说:“……”      宋若若她是一个很神奇的存在,大家一直以为她曾经是苏楷的女友,我也以为是,但没想到竟然不是。严格的说,她大概算是苏楷的一个好朋友,而当初之所以造成她是苏楷女朋友的假相,大概是因为她太不拘小节了。      但这其中的渊源,实在是说来话长……大概要追本溯源到苏楷他爸身上……而苏楷他爸则是一个更神奇的存在……这一点神奇的苏小篆和神奇的宋若若都曾和我说过……但她俩太神奇以至于表达得又不是很清楚……我琢磨着还是找个时间问问神奇的苏楷……      苏楷说:“我去一下洗手间。”   我随口说:“哦,要帮忙吗?”   苏楷愣:“……我可以自理。”      于是宋若若悲剧了,因为她正在喝果汁。   苏楷离开后,宋若若凑过来和我说话,她把不爱吃的丸子全夹给我,但我也不爱吃,于是全夹给了苏楷。      宋若若捣着自己的碗说:“我和steven要回美国了,真舍不得你。我跟你说,我很少看哥哥身边的女人这么顺眼的,你是头一个。”   我警觉地问她:“他身边有很多女人吗?”      宋若若夹起一筷子花菜,对我说:“就好比一颗美丽的花菜,就算他不想,也总是会招来一些蜂蜂蝶蝶莺莺燕燕的,所以小南你不要担心啦!”   我说:“唔,这个比喻不错,回头我讲给他听。”      宋若若颤着手指戳我,“你就跟他学坏的!”   戳完了继续和我热乎,捞了一勺子香菇,拌了拌,说:“话说,你见过阿姨没呢?”      我拧上饮料瓶:“一直没机会。”   宋若若马上兴致勃勃地拉着我说:“我跟你说,阿姨她可好玩可好玩了,老好玩了!”      一激动连方言都出来了……      宋若若说:“高中的时候人家不是误会我和哥哥处对象吗,然后阿姨也知道了啊,她就跑来学校看我们,见着我像见着新女儿一样高兴。从那以后可有趣了,她以前爱给哥哥送饭,都是一人份的,见着我之后都是两人份的了,她说——”      她咳了咳,捏着嗓子说:“我们家小楷一向不解风情,你和他处对像一定很辛苦,阿姨给你补补,你让着他一些……”      我震惊了!她说的那人是苏楷吗?!      宋若若白我一眼:“当然是了,哥哥他对别的女孩都没那么热乎的。”   我忧伤地说:“原来我对他是这么的不了解……”      宋若若手机响了起来,她说:“我接个电话哈!亲爱的……”   她绕过我去接电话,饭桌上就剩我一个人,我真的觉得有必要全方位地了解下苏楷,他其实真挺神奇的。      身边新过来几位客人,是几个打扮入时的年轻女人,聊得挺嗨皮。   我听着一个女的说:“今天我请客,都别跟我客气,谁客气我跟谁急。”      有钱人果然都很热情,反正不差钱。      等了一会儿苏楷回来了,问我:“若若呢?”   我说:“接她家亲爱的电话去了。”      我凑过去看他脸色,苏楷也看我:“我脸上有东西?”   我笑一下,问他:“师兄,听说你身边有不少莺莺燕燕,真的假的?”      他含笑看我一眼,嘴角微扬:“唔?若若说的?”   我又凑近一些:“那你就没动过心?”      苏楷说:“没有。”   我慢慢说:“答得这么痛快,很叫人怀疑喔~~~~”      苏楷悠然看我,说:“莺莺燕燕什么的瞧着心烦,人活着不过几十年,有你一个烦我就够了。”   我握起拳头,说:“虽然你这话说得很好听,可我算是烦你吗?!我烦吗?!”      苏楷脸上漾着笑:“你不烦。”   我放下拳头,他说:“可我巴不得你一直烦我,烦到老,你会不会嫌烦?”   我还没说话,他自顾自地说:“反正我不会。”      旁边忽然插-进宋若若的声音:“阿姨?你是阿姨吗?阿姨你怎么在这里?!”      我和苏楷同时望过去,隔了两张桌子,就是刚才过去的那几个女士,其中的一个顶年轻漂亮的望过来,神色惊喜:“若若?”      一秒钟后,更惊喜了:“小楷?!!”   再下一秒,视线落在了我身上,有点惊:“这是……”      我和苏楷凑得太近,一看就不是什么纯洁关系,撇也撇不清。   苏楷顺势搂住我,声音不轻不重地说:“你儿媳妇。”       作者有话要说:对手指,对不起大家久等了。。。我去前面找伏笔去了。。。然后要慢慢揭开一些事情吧,小谢的事情也会提到,陈年的误会也会揭开,不过不会影响大局了。。。 留言依然无法回复,说我参数错误。。。 38 38、chapter 41 囧囧囧囧 ...      就这样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和苏楷他妈见了面。      此前他曾提过,说他妈想见见我。   那时候我心理上还没准备好,说不见,现在心理上准备好了……他妈又来得太突然了。      宋若若和他妈打完招呼就回身拉我,连声催促:“快点,要见婆婆了!”   我没把持住一下子被她拽了起来,心想姑娘你热心是不错,可脸色为什么……这么兴奋???      我看向苏楷,企图用眼神向他传达我此时的感受,忽觉身后椅子一挪动,整个人人差点失去支撑仰过去。      只是差点,苏楷及时伸臂接住了我。      我舒一口气,定定神看向苏楷,他笑得有一些些的调皮,在我腰间的手臂一用力,顺势就把我带起来,于是我不得不站稳了。      “别那么紧张,跟我过去。”手被他握起来,他轻声说。      我拽住他小声说:“我不是紧张啊,就是怎么会这么巧,我一点准备都没有。”      这就好像你准备得满满当当地去参加演讲,和在现场被临时抽中去演讲,无关乎实力,其中的区别还是很大很大的。   再说我实力也不是那么好……      他妈好像转眼就出现在了我眼前,不对,是我好像转眼就到了他妈面前。面前好几位阿姨一齐笑盈盈地看我俩,活像新人见长辈。      苏楷说:“妈,这是小南。”      我不自禁挠挠头发,意识到自己发出这个动作之后又立刻放下手,尽量大方且稳重地朝她们打招呼:“阿姨好,几位阿姨好。”      苏楷他妈妈看上去确实很好相处,一直含笑打量我,目光始终很温和,不过也只是打量,她好像没有搭理我的意思……      我不禁有些惴惴。   苏楷咳一声提醒她:“妈。”      她好像忽然反应过来,呀一声,马上笑着看身边的朋友,对大家说:“看我,一高兴都忘记说话了。”   又对我说,“来来,快让阿姨看看。”   起身拉我在身边坐下,我就老老实实地坐下。      苏楷他妈一看就是脾气很好,也很有修养,问了我几个不痛不痒的问题,短短几分钟就让我觉得她如那三月里的春风一样温暖人心。   她的朋友们也很温暖人心,变着法的把苏楷和我夸一顿,于是这辈子我都没觉得自己这么优秀过。      脸笑得有点僵。      幸好她今天有朋友在,不太方便对我进行全方位了解,聊了几句话苏楷就说我们要先回去。   苏楷他妈似乎好久没见儿子了,不大情愿,我于是顺着苏楷说:“阿姨你们吃,改天我和苏楷专程去拜访您。”      “……那明天有没有空?后天呢?去家里!阿姨做饭可棒了。”仍然是笑盈盈的,就是攥着我的手使劲有些大,没有放开的意思。      苏楷没有答话,他面有难色地看着他妈,那眼神摆明了就是在卖萌。      他妈立刻又改口说:“不去家那就出来,反正我得好好和你小子谈谈。”   苏楷看看我,表示了妥协:“那好吧。”      我在车上感叹:“太巧了太巧了!居然会遇见你妈!”   苏楷发动车子,“说实话我也没想到。”      我紧张且郑重地问他:“后天真的要去见阿姨?为什么不去家里。”      几乎是话出口的那一刻,我就后悔了,苏楷和他的爸关系还是不好,我又不是不知道。      我赶紧改口说:“明天……明天下班你陪我去买衣服吧,反正公司刚招了新员工,正好不要那么忙了。”      他低头,脸上浮出一点笑,侧头看了看我,眼神是十足的温柔:“不要紧。小南,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爸?”      “……没有啊。”我注视着他说,我一直以为他爸属于敏感话题,因为苏楷确实没有提过。      我想他这是该说了吧,是该说了吧。   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他爸是为什么赶他出门,而据苏小篆和宋若若说,那时候他跟他爸的关系也确实坏到了一定程度。      如果非要有一个词来概括的话,就是相爱相杀。      苏楷看我一眼,有些孩子气地笑笑:“回家再说。”   我:“……苏小楷,难道你、你就这样一直赖在我家?!你有没有一点自立门户的心!”      语病不管它了。重要的是苏楷现在真把我家当他家了,就差没往我家拎换洗衣服和锅碗瓢盆。      苏楷坦然地说:“没有。”      我无语地望着他:“那……那你好歹交房租也行,你总不能像政府官员一样霸占民居……强抢民女……还不花钱……”      我是怎么想出后面这个词的?!      苏楷正色建议:“要不,你去我家?我不怪你霸占民居,强抢民男,还不收你钱。”   我:“……”      回到家很晚了,因为吃得有些撑,又喝了点啤酒,我很有些犯困,去刷刷牙洗洗脸就往床上爬。虽然惦记着要听苏楷讲他爸的事,可这求知欲还是没能抵住瞌睡虫,我好像很快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地觉得有人亲我,沐浴露清新的香味氤氲在鼻尖,我动了动,转过头躲开。耳边是他慢慢哄骗的声音:“就亲亲,不做别的,乖……”      他的胸膛让人觉得心安,我又往他怀里蹭蹭,嘴被他堵住,感官里全是他的气息。感觉真的很不错。      苏楷喜欢搂着我睡,不做什么也喜欢搂着我睡。我搂着他腰,感觉他的手指在我脸上流连,于是闭着眼睛慢慢地说:“喂,你要给我讲你爸爸的事情的。”      他嗯一声,说:“你上来一些,这样抱着不太舒服。”   我真就挪上去一些,说:“好了,该说了。”      他的下巴抵着我头尖蹭了蹭,很平常地说:“我跟我爸,只能用深仇大恨来形容。”      “因为他是军人,从小我就没怎么见过他,那时候我一直很想见他,毕竟总没个爸也不是正常的事。到后来上高中的时候他回来办公司,开始常驻家里,我知道了,其实没爸也挺好的。”      “……”      苏楷他爸是军人,脾气暴躁,苏楷那时候大概也不是省油的灯吧,总做让他爸看不顺眼的事。而他爸一觉得他不顺眼就会十分不耐烦,不经说教,直接进行身体教育,简单地说就是体罚。      他爸真的挺有个性。这就导致了那时候的苏楷越来越叛逆,虽然我觉得上高中的时候才叛逆有些晚,有些装嫩的嫌疑,但是如果我爸让我在大夏天的跪在院子里跪一个中午,我估计我不仅叛逆了,我肯定直接不认他了!      我想苏楷的心情大概是这样的,你不回家不管我们,一回来就这样管,你回来干什么呀你!      苏楷和他亲爱的爸每天都要吵上一架,吵架的理由多种多样,可能围绕各种话题,他们的感情就这样与日俱增着。   据说那时候他们家里热闹得厉害,而苏楷有些势单力薄,原因是苏小篆在外地上大学,不能及时回来增加援兵,苏楷一个人的战斗很艰难。      到了高二分文理科,苏楷实在没想到,他爸居然特地从外地赶回来,就为了干涉这事。      我迟疑着说:“那你爸挺关心你的、啊……”   苏楷说:“他是回来警告我不要报文科的,说学文没出息。”      哦……      “原本我没打算报文科的,不过既然他这么说了,我决定还是报文科吧。”      呃……      估计那次他爸气得够呛,而他爸的脑电波确实奇怪,这在后来他把苏楷赶出家门一事上可见一斑。苏楷被扫地出门,确实冤枉。      当时他和宋若若关系很好。宋若若是假小子一样的女生,性格豪爽大方,很少有人不喜欢,但他们俩是确确实实的哥们情谊。但苏楷他爸不这么想。      不知他在何处安插的眼线,他得知他儿子早恋了!他立刻又从外地赶回来了。      不分青红皂白就是一顿家暴啊,我觉得苏楷的好身手就是那时候锻炼出来的,在不断的和他爸的作战中锻炼出来的。      依照苏楷的思路,你不是说我早恋嘛?好啊,那就当我早恋吧,我就早恋了。      协商无效,家暴无效,他爸一怒之下把他赶出了家门。   所以我说他爸脑电波有些奇怪,你这样不就是放任儿子早恋吗,根本起不到抑制作用。      我情绪复杂地问他:“那你就这样一直和你爸倔下去?”   苏楷说:“我还没说完呢。”      哦,还没完呢。      高中的时候他就一直住宿舍,假期打工,吃了许多苦,加上他妈一定会塞给他钱,所以苏楷过得一点都不拮据。他是一个有着小康生活的童工。   其间他一次也没有见过他爸倒是真的。      再之后就是上大学报志愿,他爸听说了,再一次从外地赶回来了。      他爸办公司,要他报法律,说毕业了好帮他。   苏楷当时简直觉得他老爸是特地回来开玩笑,于是两人又大闹一场,不欢而散。      据说,据苏楷说:“其实那时候我是准备谈女朋友的,但是一有关系近一些的女同学,就会被他发现,然后他会把人家女生的资料通通查到手,去告诉人家说配不上我,要人家离开我,我因此得罪了好些女生同学。”      我无语地说:“你爸,他一定是太爱你了,就是太极端。”      其实我说这话的时候真的是不大纯洁的……      苏楷叹一声:“所以呀,我和我爸关系怎么可能好。毕业的时候也是,他还是想让我去他公司工作,因为这个我们又吵了一架,我对我爸已经无语了。”      说实话我也有些无语。   我抱住苏楷,有些笨拙地安慰他:“叔叔脾气不好,但是相信他慢慢会明白。毕竟做父母的没有不疼孩子的,一定会好的。”      过了好久,苏楷闷笑一声,凑近我耳边说:“你在安慰我?”      耳根是我的敏感点,我不由颤了一颤,推他,没推开。   他细细地亲我耳垂,吮得有些发烫发疼,轻笑着说:“安慰我要拿出些实质行动,要不怎么有效?”      我往被子里钻,躲着他说:“你出差回来要好好休息!”   他跟过来,翻身到我上面,我立时动弹不得。他手不安分地在我身上游走,低头舔一下我鼻尖:“我们要抓紧时间,努力之后再休息。”      我要哭了:“那你就亲亲,不做别的。”   苏楷低下头,含糊地说:“你觉得可能吗……”      —————————————————拉灯————————————————       作者有话要说:多么含蓄的船……恢复日更,争取早日完结! 39 39、chapter 42 小媳妇 ...      第二天下班后苏楷有事情,不能陪我去买衣服。      “我妈一向很随便,不用特地准备什么,放轻松。”他扶着我肩膀这样嘱咐。      不过嘱咐也没有用,就好像以前考试前,也有人会嘱咐我不要紧张放轻松,可怎么可能不紧张嘛。我还是觉得很有必要准备准备,毕竟见的不是别人,是苏楷他妈。      这个时间商场里人不是特别多,一个人逛街也很悠闲。我准备充足,动用了现金和两张卡,计划给自己买衣服,给老妈和外婆买衣服,还要给苏楷他妈妈准备礼物,只是不知道他妈喜欢什么。      关于这一点苏楷虽然也有提及,但是基本上没有指导作用,因为他说:“我妈兼爱包容,什么都喜欢。”      于是我只能自己发挥聪明才智来揣度他妈的喜好。毕竟我也有妈,可以以我妈为参照物来分析他妈,可话又说回来,我妈的喜好一向和人家不一样。举个例子就是,苏楷他妈能像我妈一样喜欢跟人抬杠吗?+_+      我边摇头边给自己选衣服。      “见长辈还是穿得正式保守一些比较好吧……”      其实现在天挺冷的,想不保守也难。我挑了几件式样大方颜色保守的风衣拿在手里,对着镜子比比,好像都还凑合,也不是特别好看。      万一苏楷他妈嫌我穿得不够活泼怎么办?会不会怀疑我性格沉闷思想落后?可要是穿得太活泼会不会显得不够庄重?其实我这人一向挺庄重的。      “小姐?小姐?”耳边似乎有人叫我。      蓦地回神,我这才注意到自己拽着人家衣服愣了好久的神。我看向导购小姐,咳一声说:“你觉得是活泼的颜色好,还是庄重的颜色好?”      导购小姐甜甜一笑,回身拎起一件大衣说:“这件是×××牌的新款,蝴蝶结是今年最流行的元素,颜色也是庄重不失优雅……”      说得好专业,我拿着进去试了试,出来就买了这件。   只是因为好久不买衣服的缘故,我刷卡的时候有种割肉的痛苦。      给老妈和外婆买衣服的时候又割了几回肉,幸存的我拎着大包小包杀去二楼,二楼是珠宝银饰区。我觉得没有哪个女的不喜欢珠宝,苏楷他妈也是女的,应该也不会例外。      因为生活条件艰苦还欠了自己老妈一屁股债的原因,我作风一向朴素,对珠宝和对物理化学一样不感冒,挑了几分钟就被金灿灿银闪闪的戒指项链搞得脑袋发晕。不过我总是能遇到特别热心的导购员,一个笑容甜美的姑娘给我介绍了几款铂金项链,并真诚地劝我倾囊相购。      也许是我看起来比较好宰。   我果然被她宰了,信用卡又被刷了一次,好像更加憔悴了一些。      不过都说钱财乃身外之物,去除了身外之物的我果然觉得很轻松。我步伐轻快地下电梯,心想总算是搞定了,花钱的感觉还是那么的爽,以后一定要找机会多花,多多地花。      下了电梯经过一楼,我习惯性地边走边左顾右盼,不经意一转头,被一家男装店橱窗里的一件大衣吸引了目光。   黑色,立领,剪裁做工一看就十分上档次,关键是……我觉得苏楷穿上一定特别好看。      我进到店里,导购小姐立刻跟在我身后,和我一起审视穿这件大衣的男模。上前摸摸,手感很好,穿着应该很舒服。   代言这牌子的男星是一老外,海报上造型摆得很酷,我想像着把这老外掏出来扔在一边,把苏楷嵌进去……嗯,还是苏楷穿上更加好看。      可我不是很清楚苏楷穿衣服的尺码。   这时候导购小姐又起到了关键作用,做这一行的也算阅男人无数,她比我还了解苏楷该穿什么尺码。      “您男朋友大概多高?体型怎么样?”      我想想,扬手比比:“大概一米八,嗯,看着身形挺瘦的,但其实也很强壮……”我指着海报上的男星,“比这人要英挺一些,没有他看着这么纠结。”      导购小姐迅速地报出苏楷该穿的尺码,拿来给我看,又问:“小姐要看看男士毛衣吗,还有衬衫,相信一定有适合您男朋友的。”      我笑笑:“不用了,先把这件帮我包起来吧。”      卡,终于刷爆。      我心情很好。      -      苏楷很晚才回来。   我都已经倒在沙发上睡着了,隐约听见有开门的声音,一下子就醒了过来。   我揉揉眼看向门那边,苏楷在门口换鞋,看见我顿了一下,然后说我:“怎么不去屋里睡?”      我又打个哈欠,朝他露出笑,很开心地说:“我等你呀。”      苏楷放下包走过来,看了我一会儿,带着些歉意说:“抱歉,让你等这么晚。”      我不在意地笑笑,凑近一些,闻见有淡淡的酒气,再看他眉间明显带了倦意。我说:“怎么样?搞定那个陈老板没?听说她脾气很坏很难搞定还很好色……”   他揉揉眉心,转头看我:“还好。”      我忧伤地说:“为了公司还要你牺牲色相,我真的觉得自己很没用……”   苏楷嘴角抽了抽,镇定地说:“没事,有你补偿我,为夫觉得很满意。”      我说:“……我错了。”   苏楷揉揉我脑袋,欣慰地说:“这样挺好。”      我又打个哈欠,忽然想起帮他买了衣服,立刻高兴地告诉他:“对了,我帮你买衣服了!”      我兴冲冲地去一边把袋子拉过来,拿出大衣给他看,“好不好看?喜不喜欢?”   苏楷没有说话,他看了我片刻,脸上浮出笑意,终于轻声说:“好看。”   我露齿笑笑:“我也觉得好看得很。”      我拿着衣服在他身上比比,退后一些看:“我也不知道你穿什么尺码,你试试看看怎么样。”      他嗯一声,接过大衣穿上,我帮他整理肩膀处,看看袖子长短,觉得还真合适。我退后两步看他,再上前比比,迟疑着说:“你比我想得还要高大一些,是不是大一码更好一点?”      苏楷说:“这样就好,我很喜欢。”   我捶他一拳:“你敢不喜欢~~”   他乖巧地说:“不敢~~”      苏楷去洗澡,我给他收拾外套。   这个时间屋里屋外都很静,我穿着拖鞋回卧室,把衣服在衣柜里挂好。忙完愣了片刻,我忽然觉得这样的感觉很奇怪,好像……好像我是一小媳妇。      我愣了,我一向很热血的,怎么忽然成小媳妇风格的了?!   这是一个可怕的开端……      我默默地认真地开始思索关于热血和小媳妇的问题。      可我发现这好像是一个无法解决的问题,很矛盾,除非从中间找一个平衡点,做一个热血小媳妇也是不错的选择……      苏楷洗完澡进来的时候我还在想,听见他低笑一声,我抬头看过去,说他:“笑什么你?”      他头发还有些潮潮的,墨黑的眼睛里似乎光华流转,亮得出奇。他过来在我身边坐下,欣赏一件玉器似地看我,最后说:“你真适合发呆。”      我说:“唔?”   他笑,神色十分舒缓,说:“就像这样,正好。”    作者有话要说:好困啊,不行了,这一章比较水,亲爱的们凑合着看吧…… 40 40、chapter 43 在你身边 ...      苏楷他妈叶女士和我妈程女士完全是两个风格。如果说我妈是扫起落叶毫不留情的秋风,他妈就是温暖人心的和暖春风,我妈是惩恶扬善的大棒,他妈就是治愈伤痛的金创药。也不是说他妈不犀利,只是犀利得更加含蓄,乃是刚柔并济的犀利。      我原本还有一些忐忑,但和他妈进行了简单的交流之后,我马上就不忐忑了、这也许是因为酒店雅间的灯光柔软,也许是因为苏楷就坐在我旁边,也许是因为……苏楷他妈给我讲了个冷笑话。      “话说,有一天小话梅不想去上学,小话梅的妈妈就问她,‘为什么不想去上学啊?’,小话梅说,‘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全身上下都酸酸的。’哈哈哈,好不好笑?”她笑吟吟地望着我们,眼睛里闪着的是赤果果的期待。      我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觉得这样不礼貌,又赶快掩口咳一声,可还是忍不住笑。我瞄苏楷一眼,发现他的神情有一点点的无语。      苏楷看我一眼,对他妈说:“妈你别逗她,她本来讲话就冷,你儿子很有压力。”      “是吗?!”叶阿姨惊喜地看我,“阿姨对冷笑话也很有研究呢!小南,我跟你讲,我搜罗了许许多多的冷笑话,没事儿就讲给小楷他爸听,如果小楷他爸觉得好笑呢,那这个笑话一定不怎么样,如果他觉得不好笑呢,那这个笑话一定是个一级棒的笑话。”   我好奇:“这是为什么?”      叶阿姨摊手说:“小楷他爸这人比较无趣,领会不到冷笑话的精髓,我只能拿他当反面试验品。”   我也有点无语,不过我觉得叶阿姨这人真的很可爱,我真心地夸她,“阿姨您真有意思。”      叶阿姨一直是笑吟吟的,眉眼间都是喜气,她说:“所以说见我呀,千万不要紧张。我就是有段时间没见小楷了,也一直很想见见你,这才一起出来吃个饭。”   我笑着说:“我不紧张。”      我侧头看看苏楷,他很乖很乖地坐着,见我笑眯眯地瞧他,也笑眯眯地回看我。      这情景很奇怪,就好像是我是家长,生了苏楷这么一儿子,叶阿姨是和蔼慈爱的班主任,我这是带苏楷参加家长会来了。   我不动声色地抖了一抖。      服务员很快上菜,叶阿姨问问我家里的情况,给我讲了一些苏楷小时候的奇人异事,比如被当成女孩儿养,穿花裙子描唇彩画腮红扎小辫儿什么的……      我在席面上笑得无法自抑,心想苏楷他妈妈真是一位奇女子。   于是一顿饭下来,我和苏楷的肺都有些痛,我是笑的,他是怄的。      但哪里有压迫哪里有反抗,苏楷同学终于觉得无法忍受,他找机会向他妈进言,“妈,上次你说要换车,钱够不够,我拿给你吧?”      岂料,叶阿姨一眼就洞穿了苏楷以金钱迷惑她的企图,并毫不留情地揭穿了他,她严厉地说:“这孩子,你以为你妈我是用金钱就能收买的轻浮女人吗?!来小南,我们接着说……”      苏楷他长叹一声,终于无言了。      原本这顿饭一直很欢乐,到结束的时候却生出了一点小波折,原因是叶阿姨忽然变得深沉,以一种深沉的姿态提起了苏楷他爸。      她有些欲言又止,这样还是对苏楷说:“有时间的话也回家看看,哪一次不是我去你那里看你?你是不是也要回馈一下。”   苏楷答应着:“嗯,好。”      叶阿姨顿一下,笑一笑又有些无奈地说:“你这孩子,总是这么敷衍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根本没听进去。”   苏楷说:“我听进去了。”      我不信任地瞄他一眼,遭到他回瞪。      叶阿姨抿嘴一笑,静了一会儿,换了副深沉的口吻,“小楷,你爸他要面子,你是知道的。”   苏楷皱着眉,语气里带着暗嘲:“他除了面子还要什么。”      叶阿姨再次顿住,似乎是压着火说:“得得,你们爷俩倒真是亲父子,一样的倔。”末了说,“我跟你说,他肺不好,前两天刚去了医院,不让我告诉你……不过我还是告诉你了,反正小南也不是外人。就这样,回不回去你自己看着办。”      说完拎起包就起身,我赶快站起来,“阿姨……”      叶阿姨按按我的手,朝我使个颜色,和声说:“小南,阿姨很喜欢你,有时间再陪阿姨吃饭。”      我追着送出去,回来的时候苏楷还是那么个姿势坐着,我说:“阿姨走了。”   他心不在焉地嗯一声。      我说:“我们走吗?”   他随手拿起大衣,站起来,“走吧。”      我注意着他的脸色,和我平时见的都不大一样,说不上急切担忧,但明显的很不轻松。苏楷很少这模样,我觉得有点不安。      我轻轻拉住他垂在身侧的手,握紧,他侧头看我。我说:“我在你身边,你有什么话,都可以对我说。”   苏楷停住,静静看着我,片刻后反握住我手,慢慢拿到唇下,吻住,他低低地说:“我知道。”      如果没有服务员小姐从雅间里追出来喊我们的话,这一幕持续的时间应该会长一些,但是服务员小姐,她很努力很努力地追了出来,迈着腿飞快地向我们驶来,连声呼唤:“先生,小姐,请问这支手机是你们落的吧?”      我只好回头,觉得她手里的手机有些眼熟,忽然想起来是苏楷他妈的,立刻回答:“哦,是他妈的!”      服务员小姐愣住,我瞬间反应过来这话有歧义,听起来像是在以污言秽语进行人身攻击,我立刻改口说:“是他妈妈的!”      然后我又觉得这句话和“他奶奶的!”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我弱弱地望了眼苏楷,默默地走过去接过手机,对服务员小姐说:“小姐谢谢你……”      然后拉着苏楷火速逃离现场。      苏楷对我有点无语,但他没有明说,他就是以眼神含蓄地表达了他的无语,以达到让我默默泪流默默内疚默默地进行自我谴责的效果。所以说这样的人很阴险,杀人从来不见血。      他悠闲地开车,我内心斗争良久,还是不争气地问他:“师兄,你觉得我笨不?”   他嘴角噙着笑,没有看我,不咸不淡地应一声,“还好。”      我说:“什么叫还好?!笨就是笨,不笨就是不笨,你觉得我是哪一种?”      话说回来,当时我已经忘记自己为什么问他这么弱智的问题,就算落个“不笨”的名声,也不是什么荣耀不是?但那一刻,大概也就是想卖卖萌,转移他的注意力吧。      苏楷唔一声,“可是开车的时候思考这么难的问题,会分散注意力,这样多不好。”   我无力,“这个问题很难么?你是高材生啊高材生,当年你都是考全系第一的!你这样让教你的老师教授情何以堪……”      苏楷真就这个问题和我展开了讨论,“这么说,小南,笨与不笨是辩证存在的。你在别人面前也许很聪明,但到我面前也许就笨了,所以我说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我……我努力控制着自己不去掐死他……      苏楷侧头,含情脉脉地看着我,我打了个寒颤,心想他来句肉麻的吧,比如,“虽然你很笨,但我就喜欢你的笨”“尽管你很笨,但我依然爱你。”“笨,才正是你的可爱之处。”……等一系列的关于连接词的造句。      苏楷他显然和我想的不一样,他眼底含笑地看一看我,然后慢悠悠地说:“两个人在一起是互补的,我聪明一些就足够用了。”      我说:“……”      这是怎样一个现实的血淋淋的污浊的世界啊……      我在座椅的一角咬着手帕默默泪流。       作者有话要说:8月2号吃完酒桌坐动车回来,虽然没有出事,但是到家见同学发生了一件不开心的事情。总之就是我做了冤大头,眼睛被捶了一拳,第一天就是有点肿,到现在眼下面已经成青黄青黄的了,里面还有淤血,所以没能及时更新,正式道歉。 然后这文在出版社终审的时候被毙掉了,说是风格不符,所以要抓紧完结了,加上番外应该16w字就可以了^^,呼呼,好期待完结,新故事我写得很有感觉,已经存1W字了,再努力存一些,这文完结的时候开新文,谢谢你们。 41 41、chapter 44 亲亲我吧 ...      第二天回家,我妈和外婆听说我和苏楷他妈已经会面,立刻问我她人怎么样,厉害不厉害,会不会欺负我。      我停止扒饭,抬眼看着她们两双充满求知欲的紧张的眼睛,直想笑,“放心啦,他妈人挺好的,特别和气……简直就是太和气了!”      我妈和外婆明显的都松一口气,我妈说:“那就好。”然后又补充,“人家对你和气,你也要晓得尊重长辈,不能……不能恃宠而骄,没事找事。”      我觉得我妈太瞧不起我了,立刻反驳,“你女儿像是会没事找事的人吗?!”      “也是”我妈又说,“但话又说回来,也不能一点事情不找,不能让苏楷欺负了你。”      我连连摆手,“放心,我不会让人欺负的。”      外婆接上话茬,“咱们原先那个邻居,搬走那家,不就是嘛!婆婆厉害,女儿被欺负得三天两头哭着往家跑,最后还是离婚了。”      我妈闻言看看我,我以为她会说出什么庇护我的话,结果我妈整了句,“将来你要是被欺负了自己搞定,不许往家跑。”说完就夹菜吃。      我那个冷汗啊……      外婆向我细细询问关于苏楷家的事情,忽然就惆怅感慨一句,“这怎么说嫁人就要嫁人了呢,好像昨天还是小娃娃似的呢……”      我赶快帮她摆正观念,“没说嫁人没说嫁人呢,早着呢,就是才和他妈见了一面。”      外婆继续惆怅:“那也和小时候不一样了。个也高了,屁股也翘了,胸也圆了,怎么说也是大闺女了……唉,话说小南你穿几号内衣来着?”      “……”      此时此刻我才意识到我家是多么地缺少一个男人,如果现在有个男人,外婆是一定一定不会把这种关于生长发育的事情拿到饭桌上来说的!      可我妈好像很想就这个问题多说几句,她一向保守,此时严肃地告诉我:“女孩子一定要自爱,不管事情定没定,婚前也绝对不能胡来!”      我心里一咯登,脑门想冒汗,但还是装得理直气壮地说:“没有没有!”我担心她要是知道我和苏楷已经做过那样胡来的事,会不会把我炖了。      我妈不是很信任地看看我,“这一点一定要听话,苏楷对你再好,也是现在好,没经过考验谁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好。”      我埋头扒饭,闷闷地说:“那要是连信任都没有,在一起还有什么意思。”      “……信任,也是要信任的,”她似乎忽然不知道如何措辞,顿了片刻才说,“当初我对徐庆伟也是很信任的。”      她这么一说我立刻就不行了,马上说:“知道知道,我有分寸,你不要担心我。”   我妈说:“谁担心你了。”   我:“……”      晚上在家住,我洗完澡换上睡衣,窝在自己床上,感到久违的亲切。睡前看书的时候苏楷打来电话,听声音有点疲惫,我躺回床上,问他:“手机给阿姨送回去了吧?”      之前苏楷告诉我,他妈落下的手机的行为是故意的,其目的就是让他亲自把手机送回家。      他在电话那边低低地答:“送回去了。”      我想阿姨的计谋果然得逞了。      苏楷又说:“市内快递一天内能到吧?”      “……”我发出一声长叹,“阿姨一定无奈地要挠墙。”      苏楷笑一笑,“她刚才还打电话过来,义正词严地训斥了我。”   我立刻振奋精神,连声催促,“怎么训的怎么训的!快说来听听。”      他说:“想听?”   我说:“想啊想啊,快说快说!”      他叹一声说:“真不巧,我没记住。”      “……”我翻过来趴在床上,手肘着枕头说:“阿姨训了你多久?”   “大概到她手机没电吧。”那边声音漫不经心的。      我觉得我要是生这么一儿子一定会被他怄死,虽然我也确实经常被他怄,而且我发现,和苏楷有过多交集的人应该都有一共同特征,就是肺的功能比较好……也不对,他爸爸肺就不好……      想到这里我觉得有必要多说两句,那边忽然传来一声猫叫,苏楷说:“你家楼下好多猫,过去好几只了。”   我愣,一口气说:“你在我家楼下?!”      他坦然地说:“是啊,今天月亮很圆。”   我呸他一声,“你上来还是我下去?”   他笑,“我等你。”      我披上大衣趿拉着棉拖鞋就要出门,我妈问我这么晚了上哪儿,我说:“兵临城下,你女儿去打发追兵去,很快就回来。”      家家户户都很安静,我蹦蹦跳跳地下楼,出了楼门跑出几步,看见苏楷正倚着车门站着。他身上还是穿的我给他买的大衣,听见脚步声他抬眼看过来,唇角蕴着那么一星儿笑。      我过去凑到他面前,笑着问:“你来也不通知一声。”抬头看看天又抬手打他,“今天哪有月亮,连灯泡都没有。”      苏楷闲闲倚着车门,看着我笑,“过来一些。”   我又蹭过去一些,伸手环住他腰,嘻嘻笑着问:“这样行不?”      他微微睁大眼,眼睫长且密,内双的眼睛透着一些孩子气,对我说:“小南。”   我仰头端详他,“唔?”   苏楷说:“亲亲我吧。”      我睁大眼,“啊?”   他把手从大衣口袋里拿出来,拉我和他贴得更紧一些,低声说:“亲亲我吧。”      穿棉拖鞋踮起脚尖的感觉很奇怪,我勾着他脖子,和他对视片刻,对准他的嘴唇亲上去。   轻轻柔柔地亲,像是最夏天的时候吃到沁人的沙冰,像是吮着清早花瓣上的露水。周围静得没有一丝声儿,我搂着他脖子细细地吻他。      正入着神,忽然整个人被他一带,一挪腾就成了我被他压在车门上亲吻的姿势。我瞪着眼,两手忽然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他的吻铺天盖地地落下来,直叫人喘不过气,我迷迷糊糊地还能分心想,他车擦没擦?我这样不正好帮他擦干净了?回去还要洗衣服嘤嘤嘤嘤……      下嘴唇一痛,我回神看他,直视着他的一双眼睛,顺口就问了出来,“你车擦没擦?衣服脏了怎么办?”      我问得情真意切,我确实认为这是个问题,苏楷好像也这么认为。   他的脸距我不过分毫,正当我觉得压力很大的时候,他忽然一笑,拽我挪开几步,压着嗓音说:“衣服脏了的话,就脱掉吧。”      ???!      旁边擦过一丝凉风,身后一空,我被他塞进车摔在后车座上。      车门关上,我撑着身子看他,结结巴巴地开口:“苏苏苏苏小楷,你你要做什么?”   他欺身过来,大衣已经脱下一半,一脸坦然地说:“做该做的事啊。”      我交叉手臂挡在胸前,又怕声音太高引人旁观,只能压低声应说:“不行,这里不行!”   苏楷的目光落在我胸上,慢吞吞地问:“这里不行,那哪里行?”      我腾得红了脸,抓起滑落的大衣就要在另一边开门下车,刚挪过去两步就在身后被苏楷拽住,我无语地回头看他。苏楷撑在我身上,他大衣里面穿的仍是白衬衣,下-身搭了条蓝色仔裤,很少年很装嫩的样子。      我努力翻个身,在此种危险境地下还不忘损他,“穿这么装嫩……”   苏楷挑眉看我,“有你装嫩?唔,粉色辣椒的睡衣,没见你穿过。”      他渐渐凑近我,身上清洌的气息让我有些发晕,火热的唇吻上颈窝,往上轻轻啃咬耳垂。我被他亲得迷迷惑惑的,总觉得这样不行,这里绝对不行,我妈万一下来一定完蛋。      天哪!我妈万一下来可怎么办!!!皇天后土玉皇大帝啊!这是绝对不行的啊!!!      我急着想推开他,被他按住手动弹不得,苏楷的手有些凉,抚摸腰际探进睡衣里,我忍不住一阵哆嗦。他手摸上胸前我才反应过来,靠,我没穿内衣!      对襟扣扣的睡衣被弄得乱七八糟,他一路吻下去,到小腹上细细啃舔。下腹腾得像起火一样,我觉得周身火热,控制不住地夹紧腿,努力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哼出来。      苏楷的手探进内裤,我实在没忍住,发出一声呻吟。苏楷眸色幽深,喑哑着嗓子问我,“嗯?难受吗?”   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差点哭出来,终于说出来:“我妈会下楼找我的,要是让她看见就出大事了!我要进猪笼的!”      他的手顿住,好久才锁着眉头地说:“去我家。”   我无力地摇头:“不行,这说不过去,她都不知道我和你……那啥了。”      我慢慢劝他,“都是成年人,我们先冷静冷静,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苏楷幽幽地说:“都是成年人了。”      我撇着嘴,拿手指头戳他胸口,“快起来啦,我要回去,改天再说吧。”   苏楷抱着我,忽然说:“小南,和我结婚吧。”      我推他,“这时候开什么玩笑,快起来。”   他抬头,正色说:“我没有开玩笑,你怎么会当我是开玩笑呢?”      我直直看着他的眼睛,说:“你是不是心血来潮?是因为我妈不允许我们这样,才这样说的吗?”      他默了有一分钟,直看得我发毛,终于才慢慢地说:“我这样说,是因为我明天不会忘记,我负得起责。我也没有心血来潮,迄今为止,我做一切事情,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很少失控。”      明亮的眼睛肃穆地望着我,语调轻缓,“要说不受控制的,大概就是,爱上了你。”他似乎是叹了一声,像在问我像是自语,“小南,你怎么会当我是开玩笑呢。”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42 42、chapter 45 吃饭问题 ...      我扣好衣服,慢慢地过去依着苏楷,伸手环住他腰。      有时候他真的让我着迷,尤其是在这样静寂的夜里。我伸手去摸他的脸,眉目、鼻梁、嘴唇的轮廓在指尖清晰。      我也不说话,因为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苏楷张口,含住我的一个指头,用牙齿轻轻地咬,温热酥麻的感觉从指尖传来,我忍不住抿嘴笑笑。片刻后听见苏楷问:“笑什么?”      我奇怪,“我没有发出声音啊,你是怎么发现的?”   他答:“感觉。”就没下文了。      我哦一声,偎着他,说:“结婚这种事情哪能是小事。是结婚哎,两个人绑定在一起,一辈子都不分开了,万一再有什么副产品……就更难办了。”      苏楷没回答,我又待一会儿,碰碰他,“那我回去了,你开车小心。”      苏楷忽然说:“这样不正好么?”   我说:“啊?”   他侧脸凝视我,脸上似乎有种属于小孩子的倔强,眼睛亮亮的,“这样不正好么,两个人一辈子在一起,一辈子不分开,不是正好么?”      看来是我刚才说话没经过大脑,苏楷他介意了,可因为他实在没这么别扭过,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应付。我张张嘴,不太流利地说:“不是,我就是……”      他追问说:“就是什么?”      我觉得他今天有些情绪化,我也有些情绪化,也不知是怎么了,我张口就说:“你看,苏楷,我爸我妈当初结婚的时候估计也是这么想的,一直在一起一直不分开,但他俩还是离婚了。”我顿一顿,接着说,“所以这种事情原本就是说不准的。我们两个都还年轻,时间还很多,没必要这么早谈婚论嫁。”      我说的是心里话,虽然他可能因此不高兴,但我也只能这么说。苏楷一直看着我,好久没有说话,我想,是的是的,他一定是不高兴了。      我说:“我回去了。”   苏楷没让我走,他倾身抱住我,沉默片刻,静静地说:“小南,你相信我吗?”   我说:“我相信你,你对我有多好,我都知道。”      这天晚上我很晚才睡着,睡着了也不是很踏实,断断续续地一直做梦,一直折腾到后半夜还滚下床一次。黑暗中我睁开眼,觉得最近一段日子过得挺顺,就这样一直顺下去也真不错。      但人是很奇怪很别扭的存在,有时候一个地儿待烦了就会想换个地儿,甜的东西吃多了就会想吃咸的,一个状态持续得久了,就总想折腾折腾换个状态。   这么顺着顺着,我忍不住去想,我好久没见过谢书晨和叶陶了,以前实在是很亲密的朋友,这么久不见他们,生活像是少了些什么。      不久就到了十二月份,天气已经很寒冷了,偶尔还会下场小雪。   苏楷他妈妈来看过我几次,要我陪她逛逛街吃吃饭什么的,后来有一次就顺路把我往家带了,只是没有遇见苏楷他爸爸。      叶阿姨说:“老苏出院不久不能去公司,还总闲不住,趁着天好就出去遛弯了。不要管他,来帮阿姨看看,明天晚上有宴会,我穿哪件好?”      我就帮叶阿姨挑礼服,配首饰,她还找出苏楷小时候的照片和我一起看,其中还包括他一周岁的时候□的艳照,我表示看得很欢快。      苏楷来的时候,我正在点评他三岁时候的一张照片,照片上苏楷穿一身小迷彩服,扛着一杆长枪,脸上表情酷酷的。我忍不住说:“他小时候看着就不好对付。”      叶阿姨表示好奇,说:“哦?小楷会不会欺负你,他要欺负你了一定要告诉我,阿姨帮你出气。”      我悲愤地说:“事实上他真没欺负过我,可他一说话吧,我还总觉得自己是被欺负了。阿姨,我跟你讲,我和他斗嘴就没赢过。”      苏楷他妈表示她也没赢过,她理解我的痛苦,我俩才说完就发现苏楷这家伙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我们面前。我才知道叶阿姨简讯告诉他,说他爸爸不在家,我被她抓过来了,苏楷可以自由选择要不要过来接我。      苏楷于是选择过来接我。他拎起我要走,被叶阿姨拦下,她说:“你爸去遛弯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硬是拉着我们坐了一个多小时。事实证明苏楷他妈果然是亲妈,她不可避免地提到了有关什么时候结婚的事情。      我看看苏楷,正要张口回答,被他抢先拦下话,“我觉得这事情不急,再等等看吧。”   叶阿姨蹙眉说他:“怎么能不急呢,我都着急了。”      她这么一说,我要说出口的那句“我也不急”,硬是又咽回了肚里。苏楷一脸无所谓的表情,直接转移话题,“我爸是不是要回来了?我和小南先走了。”   简直像是逃难,不同的是气定神闲地逃难。      叶阿姨急忙说:“这样,小楷我跟你讲,你爸他每天这个时候都会出去遛弯,你有时间就带小南回家来。”换了一副哀伤的表情,她哀怨地瞧苏楷,“哪有你这样的,工作起来,有了女朋友,就不要妈了是吧?小篆出了国,你就这样欺负我是吧,嘤嘤嘤嘤……”      小楷同学顿一顿,说:“好吧。”      我觉得,苏楷他妈妈真可爱。   我还觉得,这一招对苏楷挺管用,我决定学一学。      比如某一次,和他斗嘴又一次惨败,我也哀怨地看他,学苏楷他妈的语气说:“苏楷你坏死了啦,嘤嘤嘤嘤……”      效果、效果不大好,苏楷他直接拿嘴堵住我,啃完之后往往会说上一句,“那我就再坏一点吧。”   我觉得很悲愤。      日子安稳,除了工作谈恋爱,我们的主要活动就是吃饭了。   我的理由是,“人活在世上是为了什么呢?就是混口饭!”   于是有时候我们一起做饭,有时候一起出去吃饭,有时候一起回我家吃饭,有时候苏楷带我回他家吃饭。      当然,每次回他家选的时间都很合适,我们从没有遇见过他爸爸。我隐隐地有些怀疑,也曾问过他,“苏楷,你和你爸爸就这样怄着也不行啊,你这样是不是太小孩子气了,你还没有我成熟哎!”      每当这种时候,他总是把我当空气,实在嫌我烦了,就抓住我亲亲抱抱,我就忘记自己本来要说什么了。   我发现自己其实是很享受这样一个状态的,谈谈恋爱,很亲密,还不用结婚,不用背负婚姻带来的一切压力。      我知道自己自私,苏楷一定也这么觉得,可他也由着我。于是我就装不知道,装不知道自己的自私,就这么任性着。      可是我想,等两个人的生活都能融在一起的时候,才应该是谈婚论嫁的时候吧?我想苏楷是明白的。      天气渐渐变冷,又到一个周末,我和苏楷去他家吃饭,刚下车发现天飘了小雪。我觉得这样的天他爸爸一定不会出去遛弯,想到这一点我抬脚就往大门冲,希望能和他爸爸狭路相逢,进而使坚冰融化,改造他们父子俩的关系。      可我冲进去的时候苏楷他妈说:“来的正好,老苏他遛弯去了。”      这样的天气还遛弯?我实在怀疑他爸爸是不是真的这么爱遛弯,还是说是故意闪出去的。因为我和我妈这样的人打交道太久,觉得这是非常有可能的。      我看向苏楷,神情里一定写满了怀疑。其实我是在以眼神鼓励他,这个眼神的意思是,“快去找你爸爸吧,快去找你爸爸吧!”      苏楷面无表情看看我,面无表情地说:“你是不是在对我眉目传情?”      我:“……”      我去厨房帮叶阿姨打下手,蹭过去问她,“阿姨,伯父真的是出去遛弯了吗?”不等她回答,我接着说,“一定不是的吧,这些日子,他一定是为了照顾苏楷的面子,才故意出去的吧?”      叶阿姨一怔,无奈地叹口气,絮絮叨叨地和我说起来,她最后总结发言:“我们家这爷俩吧,老的死要面子,小的也死要面子,小南你说,我有什么办法?小楷啊,还是年轻,你有机会也劝劝他,哪能这样一直置气呢?”   我顺着安慰她:“苏楷一定明白的,他既然也愿意回来,一定是愿意和好……”我有了主意,问她,“阿姨,伯父平时都是去哪里遛弯,离家近么?”      叶阿姨说,苏楷他爸平时的精神活动比较贫乏,除了开公司,就喜欢下象棋。周末一般都是去附近的公园逛逛,好祛除暴戾之气,怡然性情,陶冶情操。      苏楷在窗前站着,望着窗外渐渐下大的雪,我过去挽他胳膊,“阿姨说饭一会儿做好,你陪我出去走走好不好?走啦走啦!”      我努力推着他出门,自己忘记穿大衣,刚出门我就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抬眼,苏楷好笑地看着我,他去屋里拿了大衣,把我裹上,说:“其实你不太适合撒娇。”   我不忿,回他,“那我适合什么?撒泼吗?走啦!”      我挽着苏楷的胳膊出门,沿着阿姨告诉我的路线,往小公园走。我故意走得慢慢的,一路上拉着苏楷讲东讲西,还时刻注意着路上是不是有和苏楷他爸相类似的路人,苏楷不说话,听我胡说。      走了有十几分钟,我纳闷怎么还没到小公园呢,该不会又迷路了吧?!这种关键时刻一定不可以迷路的!   正纠结着苏楷开口:“你要去哪里?”   我回答:“附近有没有什么公园什么的,我想去散散步。”      苏楷低头看看我,说:“走反了,刚刚岔路那里该向右拐。”   我:“……”      没有办法,我实话实说:“其实我只是想出来,希望能遇上你爸爸。”   苏楷没说别的,他“哦”了一声,说:“你冷不冷?”   我摇头:“不冷!”      说完又打个喷嚏,苏楷笑笑:“我们回去吧。”      细面子雪继续飘,马路牙子上沾了薄薄的一层,格子另一边是破旧的绿色栅栏,上面缠着衰败的枯藤,也落了雪。      我们走着,走到之前的岔路口,凉风吹过来,苏楷的长围巾飞扬起来遮住了我的眼,我忽然感觉他身子整个僵了一僵,不由奇怪。   围巾落下去,我看到我们前面一个中年男人正负手踱着步,应该是刚从旁边那个路口拐过来的。我忽然就明白他是谁了。      不等苏楷行动,我摇摇他的胳膊,睁着天真的眼睛,天真地望着他,天真地说:“苏楷你怎么不走了?”      前面高大的背影果然顿住,只是没有回头,看架势明显有装听不见继续往前走的意思。我立刻努力拉着苏楷往前走几步,喊一声:“伯父!”      苏楷想从我怀里把手臂收回去,被我死死抱住,前面的背影转身,苏楷更僵了。      苏楷他爸爸是当过兵的,我第一次见他,觉得他面容坚定,眼神深邃,一看就是经历过世面的人。我抱着苏楷的胳膊,有些紧张地说:“伯父,我和苏楷出来找您回去吃饭。”      苏楷还是没有说话。   他爸爸好久才咳一声,嗓音低沉地说:“哦,你知道我是谁?”      我的笑僵住,我还不至于认错人吧?   我说:“当然,你是苏楷的……”      他爸爸又咳一声,目光盯着苏楷说:“不错,我是他老子。”      我:“……”   苏楷:“……”      可是这么粗俗的话,从他爸爸嘴里说出来,为什么会带着一丝……冷静的,优雅和霸气呢?我忽然觉得自己好崇拜他爸爸。      说完这句他转身欲先走,却又顿住脚步,踱两步过来,和苏楷面对面站着。沉声说:“以后,想回家吃饭就回家,明着来,省得我下雪天还要出来遛弯儿。”      说完终于先走了。      苏楷垂目看我,我忐忑地看他,细雪静静飘着,他终于慢慢地说:“我怎么觉得,他刚才的话,好像是我很想回家吃饭来着?”   我赞同地点头。      苏楷按了按额角,说:“这次还是他比较有面子。”       43 43、chapter 464748 打包嫁人 ...      chapter 46      进入年底的最后一个月,我的压力渐渐地有些大,这压力来源于苏楷同学。因为他好像产生了逼婚的倾向。      他第一次提起结婚的事情还是那天晚上在车里,当时我俩有些激动,我确实以为他是说着玩玩,过去就忘了,但没想到他还真上了心。      那之后又有许多次,苏楷时不时提及结婚的事情,都被我无情地拒绝了,我是真不想这么早结婚。但苏楷是个愈挫愈勇的好战士,他有勇有谋,于是采取策略,将结婚的事情不着痕迹地植入生活和工作当中,时不时地提起,企图攻陷我强大的抗婚意念。他还真是个做广告的,还是植入式广告。      举个栗子,苏楷以前有不吃早饭的恶习,在我的努力下他改变了这个恶习,甚至还养成了起床做早饭的好习。我甚欣慰,于是总喜欢夸夸他,比如“唔,这个菜做得不错。”“这个粥好好喝。”之类的没有含金量的话。相比之下苏楷的回答就十分有含金量了,他逼婚成癖,这时候总是泰然自若地回答,“和我结婚就能每天都吃到了。”      我顾左右而言他:“听说猪肉涨价了。”   苏楷:“和我结婚就好了。”   我:“……最近总下雪,路上滑,都没办法学开车。”   苏楷:“和我结婚就好了。”   我:“……《银魂》更新得好慢啊……“   苏楷:“和我结婚就好了。”      ……      如此同一个句型不停地重复,我一度很担心,苏楷他该不会是老年痴呆的前兆……   对此苏楷诚恳地表示:“和我结婚,我就好了。”   我:“……”      很快就是元旦,路边商家已经像准备出嫁的小姑娘,迫不及待地打扮起来,一片喜气。      天空是暗蓝里泛着白,我抄着兜走在大街上,靴子尖被污雪弄湿,晕开浅浅的一圈水印。      我胡思乱想,越来越由衷地感叹,其实从前旧社会的包办婚姻也挺好的,至少待嫁的闺女基本不用关心自己嫁给哪位郎君,等着被安排就行了。不幸的是我们万恶的新社会取消了包办婚姻,我不得不自己面对嫁人问题。      苏楷他是认真的,我嫁还是不嫁?这是个问题,比当年我暗恋谢书晨的时候,纠结自己是告诉他还是不告诉他,还要艰难的问题。      以往这种时候身边都会有叶陶和我一起,我们吃吃玩玩嘻嘻哈哈地就把事情解决了。因为年轻,没有什么好纠结的,纠结就是和自己过不去,浪费感情浪费时间,实在划不来。可现在,真找不到另外的谁来商量,不管是谁,都不是叶陶。      我站定,拿出手机拨赵绵绵的电话,响了很久那边才接起,声音那叫一个风风火火,“小南!你有啥事儿~~~”   我说:“我寂寞,想找你玩。”   赵绵绵说:“你不是有苏楷的么,找他去玩吧,乖~~~”然后挂了电话。      赵绵绵有了男朋友,果然不一样了么……我顿时有种被闺蜜抛弃的寂寥之感。      “麻烦请让一让。”      我转身,见是一对男女在我身后,好像我的位置令他们十分困扰。      “啊?”我一偏头,发现自己正好站在一家店门前,且是正对着门开启的位置,迅速往旁边挪了挪,“不好意思,你们进。”      男人拥着女人进去,脸上都带着笑,我站了会儿,看清这是一家婚纱摄影店。走近两步到橱窗前,几个模特身上的纯白婚纱精致大方,让我想起小时候看的童话书里的公主。关于婚纱这种衣服我外婆曾做过十分独到的点评:“原来我用了一辈子的蚊帐,现在叫蕾丝了……”      我在橱窗前看了一会儿,闲逛着回家,这次周末我妈也在家,实在难得。   我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时候,我妈接了个电话,我见她淡定接起电话,沉默一阵,说:“滚。”      我冷汗直流,装作不经意地问她,“嗯那个,是不是徐庆伟?”      我妈看也不看我,起身说:“我出去一下。”   我继续转头看电视,剥着橘子说:“哦,一会儿苏楷要过来蹭饭。”      我妈穿上大衣出去了,我不知道这次徐庆伟会是什么下场……      上次他找苏楷喝酒,旨在托付我的终身,途中不幸偏题,说着说着就说到他自己的终身上去了。大概酒后总会吐真言的吧,徐庆伟颠三倒四的一番话说得我心抽抽的。      “闺女啊,你以为你爸这二十多年没成家,等的是谁?我等的是你妈啊,我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我一直要改,这都二十多年了,她怎么就不能稍稍正眼瞧瞧我呢。上次你妈住院,我算是明白了,我这辈子就栽她手里了,她要是出了事,我就……苏楷啊,你可要好好对我们家小南,这孩子像她妈,有点傻……”      那天徐庆伟真是醉得一塌糊涂,我和苏楷把他送回家运到床上时,他还是喊着“阿丽、阿丽”……平时他好像不敢这么叫我妈。   后来我琢磨着,把这事情告诉了我妈,她听后一如既往的淡定,什么也没有说。      我问苏楷:“我爸我妈算不算错过了一辈子啊?”   苏楷的意思是,一是我爸曾有错,二是我妈有点过,所以他们不得不错过,不过眼下看来,应该还是有希望的。      我觉得特别难受。   错过,没有比错过更加苦逼的事了,我想。      下午六点钟的时候苏楷到我家,我帮他挂好外套,回去沙发上发现他在翻看一份文件。我凑过去瞄一眼,随口问他:“神马东东?”   苏楷说:“和TY集团的合作计划书。”翻一页又说,“刚开始谈,还没定下来。”   我哦一声,过一会儿忽然想起来一个问题,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问他:“苏总,话说你身家多少?”直白地说就是你有多有钱。      翻文件的手指顿了顿,苏楷侧过头看我,眼底含笑地问:“怎么忽然对这个感兴趣了?”   我看着他,眨眨眼,“作为下属总要关心关心老板嘛。”   苏楷把文件放在茶几上,向后倚着沙发,伸手拽过我让我坐在他腿上,我低头看着他眼睛,伸手捏捏他脸:“老板你最近好像瘦了一些,要注意革命本钱啊!”   苏楷侧头不让我捏,按住我手,问我:“考虑好了没?什么时候答应我?”      我觉得有点无语,对他指出,“现在讨论的是革命本钱的问题,怎么又能扯到那事情上去,注意不要跑题啊喂。”   苏楷振振有词:“不管是什么事情,我都可以扯到婚姻大事上。”   我说:“无赖。”   苏楷笑眯眯地说:“对啊,我是无赖。”   我:“……”      遇到无赖不可怕,你只要比他更无赖就可以了。我说:“我今年才不到23,我觉得我的前途是非常无量的,而且人生路上帅哥多多,这么早在你这棵树上吊死,会不会太草率?”   苏楷微微眯眼看我,我第一反应就是想从他腿上跳起来,不幸被他按住,苏楷像是在考虑措辞,我听见他叹一声,然后开口:“小南,这样说,你要面对现实。”   我:“面对啥现实?”      苏楷以分析的语气说:“现实是,你已经吊在我这棵树上了,怎么挣扎也挣扎不掉了,所以你的反抗是没有力量且无意义的。再说,唔,我有哪里让你不满意的……”他眼睛亮晶晶的,脸上甚至有撒娇的意思,“答应嫁给我,好不好?”      我不说话看着他,心里有些甜蜜有些柔软,张张嘴差点就要答应下来,真一开口说的却是,“我去帮外婆做饭。”   我从他腿上下来,逃难似地跑了。我自己都不知道在别扭什么。      外婆正十分嗨皮地做着饭,我听从她指挥,往排骨汤里加了一勺醋,刚盖上锅盖,听见外婆在身后问我,“小楷刚才是不是在跟你求婚?”      “……”我转过身,“外婆你不是耳背么?”   外婆嘿嘿笑两声,表示:“刚才在门口,不小心听到的。”   我默默地瞅瞅她,她接着说:“外婆看小楷这孩子挺好的,有担当知道上进,家庭好,对你也好……长得也好看,不比你房间里贴那些明星的海报差。”   我:“……”      外婆摊手说:“你不要害羞呀!你一害羞外婆就不习惯,都不知道怎么和你说了你看。”   我吸一口气,“外婆我不害羞,你说。”   外婆说:“说完了。”   我:“……”      她收起笑,调小火力,然后说:“总之,我和你妈都不反对你们两个的事,你自己拿主意就好了。还有外婆要说两句,你既然已经和苏楷在一起,就不能再记着以前和书晨的事,更不能三心二意,这样可不是好姑娘。”   我一惊,“我没有三心二意。”   外婆点头:“嗯嗯,外婆知道你没有,我也就这么一说。”      到吃饭的时候我妈还没有回来,因为她向来不喜欢人家等她,所以我们善解人意地决定先吃。   三个人坐在一张桌子,苏楷和我外婆相处得融融洽洽,真是看起来比我和外婆都亲,趁着外婆去厨房拿东西的时候,我嚼着饭对苏楷说:“道貌岸然,在我面前从来没这么乖过。”   苏楷看我一眼,轻描淡写地说:“因为外婆比你乖。”   我轻哼一声,低头刨饭,开始围剿面前的一只鸡腿。      几分钟后我含糊不清地问他:“怎么外婆还不回来,你去看看。”   苏楷放下碗筷,很听话地过去,过一会儿我就听见他高声喊我:“小南,快叫救护车,外婆晕倒了!”   我一惊,猛地站起来,眼前一黑差点没栽过去。      苏楷把外婆背下楼,送上了救护车。   一路上我都慌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我攥着他手不停地问:“之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间就晕了,外婆身体一向很好的啊!一定没有事的对吧!一定没事……”   苏楷的声音十分安定人心,他搂着我说:“一定没事,马上就到医院了,你不要太担心。”      我渐渐平静,还是觉得心慌,毕竟是这么大岁数的老年人,真生了病一般都不是小毛病,想想就让人害怕。这时候越开口越乱,我闭着嘴不说话,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苏楷大概是发现我不对劲,伸手摸摸我额头,低声说:“小南,有我在,我在这里,没事的。”      chapter 47      我妈和徐庆伟一起赶过来的时候,苏楷已经找好熟人打好招呼,外婆被推进了急诊室。我在一边急得绞手指,走来走去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就差眼泪掉下来了。      “怎么样?医生怎么说?”我妈一边解围巾一边急急忙忙地问,头发上还沾着几片零星雪花,几缕湿发贴在额角。   我帮她拿围巾,这种情况下只能反过来安慰她,“医生说发现得及时,状况还算稳定,妈你别太担心。”      可我妈还是很担心,担心来担心去找到徐庆伟发火,柳眉倒竖,“都是你拦着我不让走,要不然妈怎么会犯病?!都怪你!”      拜托程女士这两件事是没有因果关系的,如斯情景下我很同情徐庆伟。      徐庆伟无奈笑了一下,用哄孩子的语气说:“好啦都是我不好,别那么担心,妈一定没事的。”   我妈说:“谁是你妈!”   徐庆伟眨了眨天真无辜的大眼睛。      我顿时觉得氛围没那么沉重了。      徐庆伟把我拽到一边,悄悄说:“我觉得你妈血压也有点高,明天你找时间带她去检查检查,我现在去打个电话,安排妈住院的事。”   我说:“苏楷都安排好了,你看好我妈就行了。”   “哦?那就好。”又感叹着说,“小南……”   我:“什么?”   徐庆伟说:“你妈有好些年没对我撒过娇了……”   我:==      原来你把我妈刚才的行为定位为撒娇,难怪一脸享受……   我拍他肩,挣扎一会儿说:“徐庆伟。”   他扭头看我。   我看着他说:“对我妈好一点。”      又过了半个小时,我在急诊室门口来回踱步顺便暖身子的时候,外婆终于被推了出来。   我扑了过去。   一位年轻的医生拦住我,摘下口罩,虚弱一笑。   我急急地问:“医生我外婆没事吧?”   医生虚弱地说:“不要担心,我们……我们已经尽力了。”      ……苏楷在身后接住了我。      医生大惊失色,又急急忙忙地解释:“不是,我的意思是,病人没事,我们也尽力了。”   我在苏楷怀里差点哭出来。      我妈和徐庆伟过去看外婆,没空和医生理论,外婆被推去病房。   我说:“医生你是怎么说话的,你不知道这句话很容易引起人遐想吗?吓唬病人家属很有趣吗,小心我……”   年轻医生好像急得出了汗,连声解释,“对不起我是第一次上台,以前看电视的时候听这句台词听多了,一顺口就说出来了,实在对不起。那个,你们赶快去看病人吧……”      我很想把他踹翻在地,狠狠地踏上几脚。      医生说外婆这次高血压犯病来势汹汹,需要多住几天医院,观察一下病情。我趴在外婆床边,忽然觉得外婆年纪其实很大了,是个老人了。从小到大外婆带我的时间比我妈带我的时间还长,可她现在这么虚弱地睡在我面前,我觉得很害怕。      我妈站在我身边,扶住我肩头,温声说:“没事了,别害怕。”   我鼻子酸酸的。      苏楷买了热饮回来,我抹抹眼角,起身把苏楷拉出去,小声和他说:“这么晚了,你快回去吧……还有我明天要请个假。”   我俩站在门口,苏楷拉过我手捂着,抬手摸摸我脸:“我没有事。这样,你先和阿姨回去休息,外婆我在这里照看。”   我说:“不行,还是我在这里吧,我不太放心……不是不放心你,我就是想守着外婆。”   苏楷说:“听话。”   我说:“你听话。”      我们去找我妈和徐庆伟协商,最后决定我和苏楷先在这里守着,徐庆伟送我妈回去。这时候已经十二点,我一点也不困,外婆也还在睡。   最近公司的业务很多,我和苏楷都是习惯熬夜的人,到了后半夜反而愈发精神。于是最后的结果就是两人炯炯有神地相对无言枯坐到天明。      凌晨一两点的时间,我窝在苏楷大衣里,暖暖和和的,抱着他不说话。不是不想说,是怕吵醒外婆。不过后来终于还是没忍住,我小声说:“苏楷,谢谢你。”   他手指玩我的头发,嗓音低低的,“谢什么,你跟我还客气。”   我说:“可我就是觉得很谢谢你。”   苏楷低笑一声:“嗯,好,不客气。”      我又往他怀里缩缩,慢慢地说:“外婆十七岁嫁给我外公,不到五十岁守寡,小的时候我妈和徐庆伟离婚,我在乡下和外婆住。苏楷,我一辈子也没有见过比外婆更善良更宽容的人,从小她常教我大度容人,她对谁都好,我自认那样的好我一辈子都做不到,就算做到也是硬装的。外婆这样的人,老天爷一定会让她没事的,对吧?”      苏楷坚定地说:“对,一定会没事。”   我过了一会儿说:“可我还是很担心,外婆这么大年纪了……”   苏楷“嘘”一声,说:“不要胡思乱想。你是太累了,之前还连着加了几天班,看来是我该给你放放假了。”      我不再说话,靠着他温暖的身子,闭上眼睛说:“有你在真好。”   苏楷低头亲一亲我额头:“你先睡一会儿。”   我嗯一声,觉得很安心:“晚安,苏楷。”      “晚安,小南。”      chapter 48      第二天发生的事情十分多姿多彩,以神经强悍思维大条著称的我也还是发呆抚额叹息长啸也才硬生生接受下来的。      发生事件如下:      06:30 am 外婆醒来,大家松一口气,拥抱之   06:58 am 苏楷买来早饭,上班,嗯,吻别之   07:12 am 我妈来医院,和外婆一起感叹,顺便提起苏楷,夸奖之   再顺便提起徐庆伟,我妈忽略之   07:58 am 我妈去上班,我去上厕所   迎面遭遇去而复返的苏楷……和苏楷他妈……和苏楷他昏迷的爸   08:00 am 得知苏楷他爸同犯高血压,震惊并焦急等待,陪伴阿姨,安慰之   10:30 am 苏爸爸脱离危险   10:40 am 我去上厕所   12:00 am 我妈和徐庆伟来医院,和苏楷妈妈狭路相逢,家长初次见面……之   13:30 pm 家长联络感情中,赶我去休息之   16:00 pm 休息充分,从沙发爬起,头昏眼花,莫名昏倒之   ……   ……   ……      好像是睡了很久,恍恍惚惚像回到了大学一年级上微积分等催眠的课堂上,不同的是暖烘烘的被窝,暖烘烘的枕头。      “……那要多久才会醒。”好像是苏楷的声音。      “应该很快就会醒,你女朋友情况很稳定,不用太担心。”      “谢谢。”      脚步声,门被带上的声音,我睁开眼,开口:“苏楷。”   他两步走过来,看着我的眼神有些复杂,似乎是高兴似乎是无措,还夹杂了一些些的担忧。他握住我的手,握得很紧,我根据这两天新得来的经验,定定看了他三秒钟,说:“……我是不是也得了高血压。”      他的神情明显愣了一愣,我抽抽鼻子,无奈又忧伤地说:“你不要瞒我,我都知道的,我一定也是血压出了问题……”   苏楷像是在忍笑,没忍住,他没让我继续说,直直看着我的眼睛,他轻声说:“小南,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准备好了接受这件事……当然我很开心,医生说,你,有了。”      我僵住,完全不能理解他说的是什么,苏楷有些紧张地凝视我,接着说:“两个月,情况很好。我爸我妈,你爸你妈,还有外婆……都知道了。”      病房里沉默了半分钟,我下意识地拉过苏楷的手,看表——      16:13 pm 双方家庭的全部成员中,我最后一个得知自己怀孕两月,之      …………………………………………………………………………………………………      后记      以前上学的时候,我有一些些的少女情怀,最喜欢在下着雪的天出去漫步。   就是漫步,慢慢地踱步,让雪花落在身上还故意不拂掉,以显得自己很诗意。现在年龄大了心情沧桑了……肚子鼓了怀了孩子要当妈了,这种少女情怀居然还没有完全被抹杀,我还是喜欢在下着雪的天,在格子路边散步。      这个时候接近夜晚,吹的是西风,雪花仅仅是微凉,洋洋洒洒地从橙黄路灯的光芒中旋下来,像是梦里的画面,果然很诗意。      苏楷牵着我手,我们沿着马路牙子慢慢走,脚下踩着薄雪,身边的车水流光来往交错,嘴里呵出的白气十分精神。我抱着他胳膊:“苏楷,我就这样要嫁给你了……”   他侧首挑眉,“小南,我就这样要娶你了。”   我黑线:“……听起来像是扯平了。”      苏楷:“你不是说肚子鼓了穿婚纱不好看么,当然是越早办越好。不过,我对你肚子鼓穿婚纱是没有意见的,我觉得你怎样都好看。”   我指出:“你最近好像越来越甜言蜜语了,或者说是脸皮越来越厚了。”      苏楷摸下巴沉思:“受之有愧,关于脸皮的厚度我觉得还不够,很有待加强,我最近在研究锻炼厚度的方法,比如昨天晚上……”   我上去捂住他嘴,脸发热地说:“不许说!”   苏楷拿开我手,笑眯眯地说:“那就不说。”      我悻悻甩开手,习惯地又抱住他胳膊,继续往前走。苏楷笑得十分受用。      身畔的车水流光扫过,我们拐过路口,婚纱店橱窗前立着一棵高大精致的圣诞树,明亮的灯光像是点点的星光,璀璨耀眼。那一瞬间,我真切地觉得我看见了谢书晨的背影,他穿着大衣围着围巾消失在转角。再一定神,他又好像没有出现过。      我立刻停住脚步。      苏楷问:“怎么了?”   我慢慢摇头,低头说:“没什么。”      可能是天气忽然冷,我有点想哭,我说:“有点冷,回家吧。”   苏楷握住我手,轻声说:“好。”      我觉得自己有点傻。灯光弥漫雪花簌簌,这样的雪,这样的风,这样的夜晚,也许我看到的不过是一个幻影。这个个幻影是我漫长青春里很爱很爱过的人,我们在一起过,我们又分开,漫长的时光里,却一直不曾让对方明白什么是爱。      也许,他真的是一个幻影,是我自己为自己而画的。      雪洒在深黑的夜,像是细细的砂糖。   苏楷搂着我肩膀,围巾蹭着我额头,凉沁沁的雪花让人心生宁静,我很低很低地说:“再见了,谢书晨。”      苏楷低头看我,眼神很亮:“什么?”   我抬头看他,笑一笑:“我忽然想起以前,觉得像是过了很久,一路上大家都是边走边看,有的分开,有的就走到了一起。”      我把头埋进苏楷胸口,低声说:“我们就是走到了一起的,我们一辈子也不分开。”      如今的雪夜化去,我好像看到那一天,水珠迸溅的喷泉边,穿白色衬衣的年轻男子在我身前几步远的地方立着。      那样的天空下,他眉眼沉静地看我。      明如水,静如玉,万里无云。      ………………………………………………………………………………………………………      【叶陶番外】      ——时光修剪了命运的形状      叶陶对徐小南暗恋谢书晨的事情所抱的态度是,怒其不争。      不就是喜欢一男生么,何必把自己搞得很痛苦,对此徐小南故弄玄虚地说:“你,不懂。”      不懂什么不懂,叶陶恨其不争的同时,决定帮她争一把。      她采取的方式十分传统,就是写情书,是帮徐小南写,写给谢书晨。      叶陶和徐小南练的都是庞中华的字帖,她还曾多次帮徐小南写过作业,模仿她那毫无特点的笔迹简直是易如反掌。      她在信里坦坦荡荡地表白了徐小南对谢书晨的爱慕之意,然后约谢书晨去冷饮店,表示希望详谈。最后,在右下角署名,徐小南。      她是这样想的,如果谢书晨喜欢小南,那最好;如果不喜欢,她立刻跳出来说这是自己的恶作剧,请求两人原谅。但她直觉,谢书晨是喜欢小南的,她的直觉一向很准。      叶陶觉得自己第一次写情书,写得真不错,她很满意。      那天中午放学,趁教室里没有人,她做贼一样把信放进谢书晨书包里,搓搓手开心地走了。      她特别开心地打电话约徐小南,说下午去学校门口的冷饮店,谁不去谁将来嫁不出去。徐小南立刻表示,她一定会去。叶陶更开心了。      但是第二天她到学校的时候,徐小南挽着袖子过来就要收拾她,“说好了去冷饮店的,我去了,你怎么没去?!不想嫁人了是吧你?!”      徐小南根本没有等到谢书晨,谢书晨根本就没有去,叶陶怒了。      她想,谢书晨你就算不喜欢我们小南你说也行啊,你干嘛不去啊你!      她怒气冲冲地去找谢书晨,企图以武力让他觉醒,她在楼下公告栏附近找到谢书晨的时候,班长沈悦薇也在。她还没来得及走近,看见谢书晨抄着兜站着,沈悦薇则是十分害羞地站着,她走进两步,正好听见谢书晨说:“……那封信,我当做没看到。”   沈悦薇半天才说:“昨天下午,谢谢你陪我,我很开心。”      叶陶气坏了,谢书晨喜欢的是沈悦薇,昨天下午是陪她去了!他明明收到以小南名义写的信,还说当做没看到!太过分了,果然男的都喜欢长得美的,靠,我们小南……我们小南也十分漂亮可爱的!      从此,叶陶特别不待见谢书晨。她怕小南太伤心,没有将这件事情告诉她,只是说,不要喜欢谢书晨,换个吧,他们没可能的。      果然到了高中毕业,谢书晨马上和沈悦薇在一起了,叶陶觉得他实在太讨厌了!      后来过了好久,久到大家大学毕业,各自工作,她实在没有想到,谢书晨和沈悦薇分手之后,小南居然还会和谢书晨走在一起,要不要这样?!她无语地想。      她想来想去,觉得不太放心,终于还是没有忍住,把谢书晨找了出来,和他谈一谈。      去了咖啡馆。   谢书晨下午的飞机,要出差,叶陶和他长话短说。没想到,这一说,两个人都十分震惊。      原来,当年谢书晨压根没有看到那封信。      那天中午放学的时候,叶陶放完信就走了,她不知道恰好被沈悦薇看见。更不知道,沈悦薇喜欢谢书晨,会去把信拿出来看。当时谢书晨回来取东西,沈悦薇被抓了正着,一紧张,把自己写给他的信当面给他了。沈悦薇说:“谢书晨,我喜欢你,我给你写了信。”      她是班长,她说:“今天下午放学,你帮我完成一下班级工作吧,我一个人做不来。”      谢书晨帮她做了工作,说:“对不起,我有喜欢的人。”   第二天沈悦薇又找他,他明明白白地说:“那封信,我当做没看到。”      他有喜欢的人。      一直到了高中毕业,那天谢书晨因为志愿的事情和他爸爸吵了一架,心情很糟糕。他找不到徐小南,和全班同学一起去喝酒K歌,醉得不省人事,第二天醒来,他和沈悦薇在一家旅店的房间里。      真是命运的玩笑,谢书晨还是要和沈悦薇在一起。      谢书晨说:“还好,我没有错过小南,以前的都过去,我还可以好好对她。”      叶陶和谢书晨一起出了咖啡馆,吊兰的叶子摇摇垂曳,透着静谧。      站在木质的廊下,她忽然很感慨,她没想到谢书晨这么深情。叶陶拥抱了谢书晨,像个好朋友:“我一直误会了你,真是对不起。”   谢书晨说:“你也太嫉恶如仇了些,太激进可不好。”      叶陶起来捶了他一拳,谢书晨笑了笑。      她回去剧组工作,谢书晨去出差,叶陶想,小南那么喜欢谢书晨,终于和他在一起,真的很好。      ……………………………………………………………………………………      某作者:关于叶陶为什么没有出现,在她的系列文中会讲述。谢谢大家撒花啦~~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个小谢番外,就完结了,嗯。。。。。 44 44、谢书晨番外:一生所爱 ...      (一)      没想到会碰上她。   本来不过是出来走走透透气,抬头看到她的那一瞬才发现已经走到了她家附近。一段日子不见她头发更长了一些,眉梢眼角染了雪夜的一抹薄色,眼睛亮晶晶的,开心地笑着,真是我好久不见的模样。      我一度很眷恋她这样的笑,这样的笑,也曾属于我。      那一刻我不知道是该继续走还是转身回去,我想见见她,想亲亲她,可我也知道,这不过是想想。她身边的位置是另一个男人,那个男人揽着她的腰,小心翼翼护着她走在马路的里侧,低头听她说着什么,脸上也带着笑。      周围行人往来熙熙,他们两个停步在看一家商店的橱窗。我在原地站着,抄在大衣口袋里的手忍不住握紧,我抿抿嘴角,努力说服自己自然一点,就这样过去,迎面碰上,然后清清淡淡地说一声:“好久不见。”      毕竟,我们曾是好朋友。      可我还是高估了自己,她抬头看过来的那一瞬,我身子一僵,蓦地刹住脚步,回身就大步逃开。说起来真可笑,是许久不曾有过的仓惶和狼狈。      夜风簌簌,我走得急,很远了才放慢步子,松了一口气,好像是逃过了一件很难堪的事。      胸口发疼。   还是放不下,我知道我是放不下了。      (二)      他一生爱过一个女孩。      同是十五六岁的时候他们一起看电影,周星驰的《大话西游》,女孩很少哭,可那次看到电影最后她却哭得稀里哗啦的。她说:“这么多爱情也抵不上紫霞的一滴眼泪,呜呜~~”      当时他们都年少,他睁圆眼睛问她为什么。   她深深看了他一眼,拉过他袖子擦擦眼睛,低声说:“你不明白。”然后又恢复情绪,像往常一样搞怪,以忧伤的语调说,“不好意思,今天有点感性,你这种缺乏感情的生物是不会明白的……”      她说他不明白。   也许他是不明白,甚至不明白,那时候她有多么喜欢他。喜欢到别的男孩子都如浮云,她眼里心里只有他一个。虽然是很好的朋友,她从来喜欢连名带姓地叫他:“谢书晨,谢书晨谢书晨……”      谢书晨,三个音节都很轻,一说出口就像清淡的茶香一样婉转消融在舌尖。   她在学校操场看台上最高的一级阶梯上坐,神采飞扬地说:“连名带姓地叫才比较有气势,呐,你听听,找找感觉。”把两手放在嘴边,她呼唤一样地喊他的名字,“谢书晨……喔,是不是很有气势?”      操场上回荡着他的名字,他扭开脸不看她,任她在一边拨弄他的头发。      不是不想看,不是不愿意看,是不敢看。她的眼睛太明亮,他的心跳得很急,怕她听到。他有些恼怒自己的方寸大乱,而她却总能落落大方,真让人不爽。      为了掩饰自己的慌张似的,他也连名带姓地喊她:“徐小南!”   她探头过来查看情况,他没好气地说:“把你爪子拿开啊。”      那时候他怎么就不明白呢。   她连名带姓地喊他,是因为她太喜欢他,喜欢到底气不足,一定要一口气喊出他的名字才能稍稍掩饰一些内心的慌张。如果“书晨书晨”的叫,两个轻音,声音很容易就会发颤。      她说他不明白。可其实他也该对她说一声:“你不明白。”甚至不明白,我有多喜欢你。      他听她抱怨:“谢书晨,你说怎么就没有男孩子来追我呢,骚扰一下也好嘛,最起码满足一下虚荣心……嗷,难道我真的就这么不招人待见!”   他不答,总不能告诉她:“唔,不是没人追你,是被我打发掉了,其实很多人喜欢你的。一班的谁谁谁二班的谁谁谁低年级的也有……”      他托腮,拿笔在纸上划来划去,漫不经心地划着,最后才发现纸上写满了同一个名字。      抓起纸团成一团扔出窗外,他把棒球帽拉下来遮住眼睛,倚着椅背坐。   伤脑筋啊,徐小南,该怎么告诉你呢?你是怎么想的呢?      他喜欢她,很喜欢她,可他不明白她。      他们依然在一起打打闹闹嘻嘻哈哈,放学了她会来找他,他爷爷奶奶过生日她一定会准备礼物。她有时会耍脾气不高兴,但很快就转好,嘻嘻哈哈地说:“哈哈我又感性了嘛~~”      他终于发现,每当她看到他和沈悦薇在一起的时候,她才不高兴。      心扑通扑通地快了,他禁不住想,她会不会也是喜欢我的?      心思一旦生出就不会停下,他越来越注意她的态度她的情绪她的小性子,他觉得,她是喜欢他的。不管了,他决定不管了,高考之后就告诉她,一定要告诉她。      他成绩一向出色,报志愿前他爸爸从北京赶回来,要求他报北京的学校。他不同意,坚持要报A市的学校,父子俩谈不拢,不欢而散。而他要报A大,完全是因为她说过,她要报A大。      就这样下去该是很好很顺利的吧,他们上同一所大学,他们一定会在一起,想想就觉得天都蓝了。      如果不是发生那件事的话。      高考之后他没有找到她,程阿姨说她被徐庆伟带走玩去了,没有办法,只好再等一等。反正当时他麻烦事也挺多的……他老爸因为志愿的事情实在是生气,又把他教训了一顿才心满意足地回北京,而他妈妈,不过是打个电话回来清清淡淡地说些客套的话。他和他妈妈,从来不像亲母子。      心情不大好,她又不在。同班同学拉他去喝酒,高中毕业的孩子,像是脱离了监狱,喝酒喝得多就能证明自己长大了成熟了恢复自由身了一样。他喝得不少,第一次真的喝醉。      醒来的时候情况很糟,非常糟。他和沈悦薇躺在一张床上。      头痛欲裂,他记得沈悦薇说过喜欢他,他拒绝了,那时候他说:“我有喜欢的人。”      可到了这个地步,他能说什么呢?说什么都是虚伪了吧……      沈悦薇说:“你要对我负责,至少,大学里我们要在一起。谢书晨,我因为你才报的A大,我是真的喜欢你啊。”      他点头,穿好衣服走了出去。      于是他只能告诉小南,他和沈悦薇在一起了。她当时的表情是愣了一愣,然后慢慢扯出一个笑,拍他肩说:“谢书晨你终于有人要了,恭喜恭喜……嗯我还有事情,我先走了,再见!”      她跑得很急,他甚至追不上,也不能追。      四年过得不算快,很慢,他常常想怎么还不结束。他也常常想,如果结束了,他们还有没有可能?是奢望吧……      毕业,工作,他们的关系一如从前,好朋友,偶尔吵架。      沈悦薇提出要分手,也是,这样的自己谁能受得了。他笑着说:“再见。”   沈悦薇哭了,她问他:“你就那么喜欢徐小南,她哪里好,哪里值得你那么喜欢?”   他回答:“无所谓好不好,我就是喜欢她,只喜欢她。”      她和上司出差,生日的时候收了她爸爸送的房子,被程阿姨赶了出来。他急坏了,打电话找她,开口想说“我很担心你”,硬生生改成了“外婆很担心你”,他总是那么心口不一。      他知道叶陶没有把他准备的生日礼物给她,不能说什么,他知道叶陶对她一向好,是个好朋友。他又准备了一份,买项链的时候人家问他是不是买给女朋友,他笑得苦涩,没有回答。      这辈子,不知道还有没有可能。      他知道她没什么错,可听她张口闭口都是师兄,他还是很在意。让他更在意的是,她出差回来,脖子上竟然会有吻痕。然后她告诉他:“我昨天是住在师兄家。”      是这样吗,他有些无力,然后发现,自己根本放不了手。      那么喜欢她,怎么能放手。      事情像是接着高三毕业的时候发展,他终于追她,虽然最后先说喜欢的还是她,可让他觉得像做梦一样的是,他们竟然真的走到了一起。      他觉得很满足。他说,我要好好对你。      他们一起去爷爷奶奶家,几个人打起了麻将,他爷爷偷偷告诉他,疼老婆的最高境界是每次打麻将的时候都要输给老婆还要不被她发现。他爷爷就是这么坚持一辈子的。      他深以为然,于是也故意输给了她,她果然很高兴。      他认真琢磨,开始思索怎么做一个好丈夫的高深课题。      可他再一次失算了,他们还是没有走到一起。      她指着心脏说:“我这里,换人了。”      年少的岁月终究回不来。      那时候,他那么喜欢她。      那时候,她那么喜欢他。      那时候啊,他们太年轻,喜欢却不明白,都只会说:“你不明白。”      喜欢。      不明白。      一生所爱。      (三)      一直到星星闭上眼睛   一直到黑夜哄睡了爱情   一直到秋天欲说又远行   一直到忽然间你惊醒      大雨如注 风在林梢   海上舟摇 楼上帘招   你知道他们终于来到   你是唱挽歌,还是祈祷      有一天孩子们问我   那本书写的是什么   我说什么我说什么   我为什么我为什么唱起了歌   我唱起了歌      哪一天落山风吹过海洋   那呜咽声仿佛少年泪光   有多少人会打开窗   有多少人痴痴的望   那么蓝的月亮   那遥远的月亮月亮       45 45、番外(全) 一家活宝 ...      (一)      徐小南坚持认为她的宝宝一定是女孩,具体理由是每次她看电视有帅哥出没的时候,肚子里胎儿的反应就比较亢奋,而每当有美女出没的时候,肚子就十分平静。      对此宝宝的准干妈赵绵绵提出另一个假设:也有可能是我的干儿子是gay,比较喜欢男生的撒!      ……辟里啪啦,砰!      徒手处理了孩Ta干妈之后,徐小南开始认真反思自己擅自把宝宝认给赵绵绵的行为是不是太欠考虑以至于祸害了下一代……      但凡是个人都知道,怀孩子此项活动周期长、产出少、产品性别随机,总之是一项辛苦费时坑爹又坑妈的活动。如果说制造孩子的过程愉悦身心陶冶“性”情,那么孵化孩子的过程则明显的漫长而艰辛。      怀胎五个多月之后,在家养胎的徐小南觉得十分气闷,她一气闷就喜欢没事找事,一没事找事某人就会很有事。      于是在一个暖阳高照的周末,暖橙色的阳光透过窗帘照进起居室,某人穿着一身家居休闲的长衣长裤,好整以暇地靠在白色大沙发里看书的时候,徐小南开始找事了。      她两眼放光:“苏楷!我有一个想法!”   苏楷淡然地翻过一页书:“说来听听。”      “我们去逛街吧!”   “嗯?”   “然后去吃川菜!”   “然后呢?”   “然后去吃点烤肉~”   “就这样?”   “其实我也不介意去游乐场逛一逛……”   “哦。”      “哦是什么意思,你都答应了?”   “哦的意思是,”苏楷放下书,抬头对着小南粲然一笑,“你的想法是大胆的,但是没有可行性,方案驳回。”      小南蹭过去,亲亲热热地抱住苏楷的胳膊:“可是我都要无聊死了啊,不信你怀一个试试,真的很辛苦啊……”      苏楷笑,伸手捏捏她如今圆圆的脸颊,手感比以前好太多,捏完觉得不够,又凑过去啃上两口,啃完觉得不过瘾,流连着移到嘴唇上,慢条斯理地吻起来。      徐小南挣扎着两条胳膊,艰难出声:“喂喂喂……唔……呼,大哥,唔……话说,我们不是在讨论逛街吃烤肉的事情吗……唔……”      苏楷好像忽然发现这样很好玩,且不亦乐乎,他托着某人的后脑勺,深深吻下去,还要注意不能太用力以免压住某人娇贵的肚子。      初夏的暖意让人意乱情迷,如此吻啊吻啊吻,很自然地就吻出了感觉……      苏楷在徐小南耳边轻轻地说:“小南,我们多久没做了?”   徐小南圈着苏楷的脖子:“我数学不好……”   “我认为大概有一个世纪了,”苏楷笑出声,小心地抱起她,边地头亲她边往卧室走,含含糊糊地说,“今天补回来……”      被小心翼翼地放在大床上时,徐小南回光返照一样终于清醒了,清醒了之后她马上谈条件:“等等,医生不是说不可以做吗?”      苏楷剥她睡裙的手没有丝毫停顿:“昨天医生告诉我可以了,晚上看你睡着了只好延期开工。”   徐小南:“医生都没有告诉我!”   苏楷:“可能他觉得不需要告诉你。”   徐小南:“……”      “再等等!”苏楷的手指探进去的时候徐小南挣扎着企图反抗,“你要先答应我,陪我去逛街吃川菜,我好想吃辣的……”      这种情况下但凡是个男的也不会想停下手头工作商量逛街吃川菜的事,苏楷低头堵住她嘴,拿捏着分寸,将之吃干抹净了\(^o^)/      ……      第二天徐小南童鞋依然想吃辣的,依然想找事,于是不惜冒着重蹈前一天覆辙的危险,去找某人商谈。      苏楷耐性地和她分析:“医生说了,不可以吃辛辣的不可以剧烈运动,更不能去什么……游乐园……”      徐小南扯谎:“医生昨天告诉我可以的!”   苏楷:“哦,医生怎么没有告诉我?”   徐小南╭(╯^╰)╮:“可能他觉得不需要告诉你。”   “这样,”苏楷微笑:“昨天我们那么忙,请问医生只怎么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特地告诉你的呢?“      徐小南:那么忙那么忙那么忙……      ……      徐小南在沙发一角咬手帕:“好想逛街好想逛街……”   穿戴整齐的某人拿着一件宽松T恤一件外套走过来,坐在她身边帮她梳头发,闲闲地说:“不过逛一逛街还是很有必要的。”      徐小南热泪盈眶:“同志你弃暗投明一心向善了么?”      长发用发带束好,苏楷饶有兴趣地整理出一个蝴蝶结,揉揉星星眼的徐小南的头顶:“我只是发现你需要买一样东西。”   “啥米东西?”      苏楷解开她睡裙的扣子,很和气很专业很有指导性地说:“内衣是不是有点小了?该换大一点的了。”   “啊咧?”   “身体发育阶段,内衣要选合适的,走我带你去买。”   “……”   “乖~~”某人微笑O(∩_∩)O~      (二)      小剧场一:生产疼和蛋疼      小南怕疼,某疼老婆的模范老公怕老婆疼,因此两人在小南童鞋生产前对有关顺产和剖腹产两种生产方式中哪个比较不疼的问题做了许多研究。      研究的结果很令人沮丧。      因为不管是哪种生产方式都是统一的疼,不同的是顺产是疼一阵子,剖腹产是疼好几阵子。      小南童鞋忐忑地拉着网页复述研究成果:“生产痛是仅次于烧伤疼痛的存在……苏小楷,我可不可以就这么怀着,以后再生……”      “不要怕。”      “当然怕,你生你也怕,你们男人怎么就不用生孩子,不公平的说!”      小南此刻是被苏楷抱着坐在大软椅子上的一个姿势,因此不方便撒泼,苏楷更加稳妥地抱好她,沉吟道:“如果是我生的话……”      小南脑子里立刻自动浮现出一幅苏楷躺在产床上挣扎着呻吟着大汗淋漓着的激烈画面……      “算了,”她呻吟一声捂住脸,认命地说:“还是我来吧……”      苏楷忍住笑看看她:“又胡思乱想什么了?是不是很有画面感?”      某人慢慢点头。      苏楷摸摸她脑袋,终究是不想让她太担心,向下拉着向网页又说:“呐,看这里,不算烧伤,最疼的还不是生产。”      小南也看过去,定睛,念出声:“比生产更痛苦的是,男人被踢到蛋,也就是蛋疼,其疼痛值相当于女人一下子生产好几个孩子……”      她看向苏楷,吐吐舌头:“呃,我感觉好一点了~”      苏楷:“……”      小剧场二:外婆发言      经过一大家子的努力,和小南自己艰苦卓绝的奋斗,宝宝终于生出来了。      是男孩,一时半会儿看不出来像谁,宝宝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纷纷表示孩子像自己,看来看去地爱不释手。      宝宝的妈妈的妈妈的妈妈,也就是小南的外婆热泪盈眶地表示:“跟小南的外公多像啊!我看这孩子生的聪明像,很适合学中医,我决定了,让我家重外孙学中医,以后宝宝研究哪个领域,我得病就得哪个领域的病。”      众人纷纷表示,外婆她很有远见。      小剧场三:宝宝的名字      宝宝小名叫苏昭昭,妈妈起的。      大名叫苏举,爷爷起的,爷爷认为他这个名字起得好。      平时在家里,大家都比较喜欢喜欢喊宝宝的小名,昭昭,昭昭,上口又好听,爷爷感觉自己取的好名字被雪藏了,十分不顺意。      终于等到宝宝上幼儿园了,爷爷马上站出来严肃地说:“进了学堂,就要用大名了。”      大家表示同意,爷爷很嗨皮。      署名苏举的宝宝进了幼儿园,爸爸妈妈工作忙的时候,就由爷爷负责去接。此项权利爷爷争取了好久,因此他分外珍惜。      某一日,爷爷接宝宝回到家,宝宝乖乖地做作业,爷爷在一旁观赏。仿佛是看到了小时候的苏楷,爷爷十分惬意。      宝宝一笔一划地写完作业,抬头看了看惬意状的爷爷,握着笔杆笑眯眯询问:“爷爷,你看看我写得好不好看?”      爷爷来了精神,当真拿起小孙子的作业本,眯着眼睛看半晌,表示:“孺子可教,只是这个‘不’字,这一捺该这样写,你看着……”拿起笔示范,“哎,好了,多练几遍。”      “哦,”宝宝重新坐回小板凳,开始练字。      宝宝是个听话且勤勉的好孩子,他到处练字……      于是晚上的时候,爷爷发现了问题。      本子上到处是“不”字,墙上也有,写字台也有,连本子封皮上也有……姓名那一栏里,“苏”和“举”中间的那个写得最好……于是成了端正的三个……      苏不举……      爷爷暴走了。      小剧场四:拉粑粑      宝宝和楼下的妞妞关系甚好,经常一起看电视,于是某日。      楼下妞妞喊:“昭昭,我在看《葫芦娃》,你也来吧——”      楼上宝宝喊:“知——道——了——我——在——拉——粑——粑——”      “拉——快——点——”     “快——拉——完——了——”     “再——快——点——”   “在——擦——!”     “还——要——快——”     “在——提——裤——子——!!”      正在厨房做饭的宝宝他妈握着菜刀:囧……      小剧场四:马桶问题      某日,宝宝如厕完毕后提出一个问题:拉完粑粑后,粑粑是不是冲到了楼下妞妞家的马桶里了呢?”      苏爸爸一听,心想儿子求知欲果然强,决定为儿子解惑。      于是在被苏爸爸抱在怀里,画了好几张下水道图纸讲解半天之后,苏爸爸笑问:“儿子懂了吗?”的时候——      宝宝撅着嘴呜呜地挣扎:“知道了,粑粑没有冲到楼下妞妞的家里,呜呜,呜呜~~”      (完)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一汀烟雨】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